“好香啊。给我也尝尝呗。”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唐远是真馋了。他其实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小时候随着爷爷奶奶大伯和母亲一起讨生活。后来爷爷奶奶大伯相继去世。自己和母亲是要着饭到了京城。即便之后被认回了将军府,可又如何?他还要每日辛苦的学习武艺。后来师父找到自己,传授了自己易门的本领。十九岁之前,自己根本就没有过一日消停的生活。将军府虽大,可那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和娘过上安生日子。想到这些,他心里叹了口气,表情上也跟着落寞了起来,甚至还带出了悲伤。
商锦蓉原本是想刺儿他两句,让他赶紧滚蛋。可是一扭脸看到唐远这样的表情。突然心里一颤。似乎这样悲伤的眼神,她曾经见过。可是仔细分辨,跟自己前世今生所有认识的人比对一下,又都没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感觉实在是怪异透了。可也因为这一份迟疑,她没有办法再呵斥人离开了。心里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互惠互利,他好歹给自己破了风水这你,就给他尝尝了。于是舀了一碗刚刚炖好的人人参北芪鸽子汤,顺便把鸽子也给他盛到了碗里。反正她们平日也都是只喝汤。这鸽子都是何慧他们吃。今日就便宜这家伙好了。
没想到碗里还有一整只鸽子,唐远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软软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跟柔和了起来。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嬉皮笑脸。“谢谢你。”说完他喝了一口汤。眼睛当是就亮了。“比闻着更香。听二叔说你厨艺了得,我现在信了。以后你光靠这手艺,富甲一方也不是问题。”
商锦蓉嘴角微微翘起,但却没有想跟他多说:“你快点儿拿回去喝。鸽子也别独吞。就说是我给刘二的。他上年纪了,身上的毛病不少。给他也补补。这里面我放了百年人参的。”
唐远听得出来,商锦蓉这不过是在找一个给自己端着碗离开,又不会留下闲话的理由。心想这女人果然是个心细也有机智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了美味的关系,他第一次没有继续嘴贱。“好。那我过一会儿让二叔亲自把碗送回来。”
见后窗户被关上了,外面也没了动静。商锦蓉无奈的晃了晃头。知道这是弄了个麻烦回来,但这个麻烦也许真的可以帮上自己的忙。一看这个人就不是普通人,他能轻易调查到自己的时,也明白风水师的风水是什么东西。别的不说,这个人在自己和娘离开赵家大宅之后,一定会比目前大房的所有奴才都有用。因为他一直在外面生活。这种差异是完全不同的。
刘二捧着碗里的一整只鸽子,眼泪掉下来了。这弄得唐远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当初他娘哭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慰。更别说一个大老爷们儿了。“二叔,您这是干什么啊。您不吃鸽子啊?”
结果刘二被他这话给气乐了。“滚蛋!我咋不吃呢。我这是感动的。大少奶奶是个好姑娘啊。心细善良,对我们下人都这么好。可是怎么就是这么个命呢。”
唐远比刘二还觉得不公平。商婉儿这样的女人,美丽也有独特的个性。她聪明睿智有本领,本该过上更好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可以宠着护着,或是可以任她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不是在赵家这个“大墓”里,做一个牌位的妻子孤独终老。
想到这个,唐远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以后日子总会好起来了的。”
刘二摇头:“有二房掌家一天,大房的人就多好不了。你啊,不知道赵家这里面的弯弯绕儿。而且大宅门里,无子傍身可是没有办法立足的。现在老夫人还在,有她护佑大少奶奶,还没什么。一旦有一日没了这个护佑。大少奶奶一直在下二房的脸面,到时候可就是要遭罪了。说不准还会被赶出去。”
唐远坐到床上:“赶出去不好嘛?这个大宅子又有什么好?”
刘二愣住了。他仔细想了一下。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一个女人,要怎么过活呢。商家更不是个东西。看着李家现在不错,但也不好说将来啊。”
唐远笑了:“立女户啊。我看咱们大少奶奶是个顶有本事的。将来她要是分走,我就跟着她,给他铡草喂马打杂护院。”
刘二看了一眼唐远,笑了:“是个有良心的。你说得也对。大少奶奶有本事。她总能过得很好。这大宅院也的确没什么可好的。像是捆住人的一个笼子,我也不喜欢。”
冯氏一直等倒三月下旬,也没见大房有谁传出种病不起的问题。原本年后听到商锦蓉昏迷不醒,她还挺开心的。心道这事儿就成了。只要张氏再一病倒。就找人说她们深染顽疾,还会传染。然后将他们送走。到时候怕是连分家都不用了。直接送去庄子上自生自灭就好。如此一来,不用惹怒老夫人,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现在看来,这个风水师也跟灵通一样,都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对这风水师的不满,冯氏心里就想着她密谋的招数了。于是他把二儿子赵彦奇给叫了过来。然后耳语了的几句。
赵彦奇立刻站起身,连连摆手:“不行!娘,我是不是您亲儿子?您怎么不让我做这事儿呢?叔嫂通奸是要浸猪笼沉塘的大罪,您是我死吗?”
看着儿子震怒的样子,冯氏只觉得这儿子太不争气。完全不像自己这么沉着冷静有谋算。“你给我坐下!我是你亲娘!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自己想想,你把她给收了,她敢对外生长吗?到时候只要她有了孩子,就算你祖母再不愿意,那也是赵家的曾嫡长孙。到时候只要对外说是从你这边过继过去大房的,不就万事都齐了?到时候即便分家,大房的东西也就都是你的了。而且到那时候,也根本不用提分家。等到把张氏给搓磨死了,那小蹄子还不就跟你过了?你就说论模样论身条论智谋,她哪一点不比你现在的媳妇儿强?给你做个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彦奇不傻。但架不住人对“好事”总是估计过高。“祖母真的不会打死我?”
“你傻啊!这种丑事怎么能被外人知道?这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你放心好了。娘已经找人寻来了好药。到时候就给那蹄子吃下去,你再过去就行了。一次不怀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左右日后她也是你的妾。娘就不信得了男人的好处,她还能不像着你。”
他们娘儿俩这边的话,被房顶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唐远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种无耻之人。能让自己儿子对堂嫂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若非怕打草惊蛇,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房中的两个人给在宰了泄愤。只要一想到商婉儿会受到这样额屈辱,他就气得手都快不停自己使唤了。
不过唐远还是没有擅作主张。这件事他要跟商锦蓉商量一下才行。
于是他从二房那边回去,就直接又跳了商锦蓉房间的后窗户。
商锦蓉头疼得不得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好好睡个觉。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唐远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反而是严肃得不得了。“我有事要跟你说。这里不安全。我需要说很久。”
商锦蓉眉头紧锁,看唐远这样就知道的确是有事发生了。“那去哪儿说?”
唐远沉默了一下:“你不是会妖法?”
“……”商锦蓉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早就知道自己可以凭空消失的事情了。但是知道凭空消失是一回事,知道自己有空间是另外一回事。她虽然相信唐远不是来坑害自己的。但不表示自己就信任他。“那只是隐身而已。你以为能飞天遁地呢。”
唐远叹了口气:“那我带你去郊外。保证你不会被发现。”
商锦蓉瞪大眼睛:“你还会大搬运?”
唐远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姑奶奶,我是会轻功。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就别逗笑了。再套一件儿衣服免得冷。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也好在桃苑是在赵家的边角,后向外就是外面,想要离开只要会飞檐走壁那就很轻松。
商锦蓉不是这里的女子,所以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但是被一个半陌生又嘴巴很贱的男人抱在怀里,最可怕的是真的飞檐走壁了起来。她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但是很快,这种恐惧感就被难以形容的畅快所代替。她本就是极大胆的性子。曾经也玩过一次蹦极,比起刚刚下坠时的恐惧感,这种还被人紧固在怀里的感觉要安全得多了。于是她后来睁开了眼睛,扭脸看着周围不断变换的屋顶。感觉相当的奇妙。
抬起头看到唐远的脸,没有月光的情况下,在黑暗的环境里久了,也可以看得见一些。此时此刻,唐远脸上的疤痕好像都奇迹般的模糊了。而这个人严肃的时候,的确是难以言说的帅气。
唐远察觉到怀里的人正看着自己。他也挺住脚步,然后低下头看向商锦蓉。“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嗯。你让我受伤,工钱就没了。”
唐远笑了,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快速飞驰。但心里却好舒坦了不知道多少。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的情绪转变得这么迅速。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想要笑出来。想想从前的日子,满心里都是仇恨和痛苦。而这个女人,像极了可以给自己救赎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