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太平村住了一夜。商锦蓉也跟陈家父母聊了好久。她虽然还是没说关于建造养珠场的事。却说她已经给陈福鑫找了个好差事。但是需要他先进一步的往下考。考中举人了,就能做官了。左右就这两年的时间,她先留下两百两银子作为订金。
而实则,这两百两银子是商锦蓉买下那些珍珠的银子。是给了很多,但她觉得陈福鑫值得这个投资。而他的养珠技术,虽然还是简单,但能创造的财富却是难以估量的。他这个养珠技术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其他养蚌人。本地的这种淡水蚌,肉质比较肥美,只要恰当的处理,煲汤也不会无法咀嚼。而且味道鲜甜,没有土腥味儿也没有有些淡水蚌的腥臊味儿,是非常适合食用的蚌类。也就是说,去掉珍珠和没有珍珠的蚌,就去掉不能食用的部分,晒干也可以当做副产品进行销售。而那些蚌壳,不但可以入药,还可以敲碎了做饲料,当真是没有什么糟践的东西。
商锦蓉他们一走,太平村顿时热闹了起来。都知道了陈福鑫要去考举人了,有城里的有钱人家送来了银子帮衬。这说不定将来就是做大官的了。而陈福鑫则谨守着秘密,也当真把心思收回了许多再学问上。
至于岛上的人都是怎么高兴的,这且不提。商锦蓉他们回到安陆之后,还没等到甄贤馆呢,就听说出事儿了。淮来织造的工坊里起了一把火,烧了料库,损失惨重。
这可把商锦蓉惊坏了。这旁的还罢了。淮赖织造的贡缎却是每年都必不可少的。而且他们也是这次来的主要目标之一。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问题,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于是商锦蓉立刻让简良将马车驶去织造厂。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所有这次从京城来的官员包括知府和总兵衙门的也都已经到了。
姜悉看到商锦蓉也到了,赶紧上前:“侯爷。您看,这情况着实的惨重啊。”
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呛得人难受,而且走进还能看到火星子在废墟里闪着,看起来刚刚熄灭不就。“怎么起火的?”
这时候,刘项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侯爷。这儿危险,万一脏了您的罗裙就不好了。您还是回驿馆休息吧。”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刘大人的意思是,本官没有资格来这里看看是否有今年新贡受到损伤了?”
刘项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侯爷您误会了。这不是火场这不吉利的地方,怕是您来不合适。”
商锦蓉冷笑:“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女人来只会添麻烦,让我不要在这里做个绊脚的?”
刘项脸色变了变:“侯爷您这么说就让下官没法活了。下官是真没这个意思。”
“我管你有什么意思。我是审查今年新贡的钦差,就有权利查看贡品的情况。你得知道,就算是被烧了,也是你监管不力!更尤其,你不能定时交上保质保量的货物,那照样是欺君之罪。数百年的大家族,我相信刘大人不会就让淮来制造的名声就这么随着一场火也付之一炬吧?”
听商锦蓉说得这般狠,刘项还装着的态度也忍不住了。“侯爷。下官也没有说过会少了新贡。您就在火场便咄咄逼人,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了?”
商锦蓉看着他,表情阴冷:“不近人情?我现在说的是公事,是皇差。我跟你讲什么人情?”
刘项被噎住了。这跟之前他以为的完全不同。一个女人,面对火灾不但不怕,还气焰如此张狂。而之前油盐不进的姜悉今日都有些替他着急了。去没想到刺儿头居然是这个女人。
姜悉这时候上前:“刘大人,你不是说贡缎没事?侯爷也是担心皇差。万一皇上怪罪,就不是火灾的损害可比的了。所以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贡缎吧。也好彼此有个数。”
刘项没办法,只能把众人带到了另外一个大院落。亲自打开库房,将人们让了进去。
姜悉不是一个注重衣着的人。一切衣物都是他的夫人操办。你让他分辨这块料子来自哪里,根本不可能。好坏他也仅仅能说出个薄厚柔软来。但喜来赵怜却不同。他们就是挑好货的人。自然能看出这到底有没有问题。而商锦蓉更是观察敏锐。三个人很快就互相递了眼色,最后商锦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气氛瞬间凝固。姜悉一脸惊讶的看向商锦蓉:“侯爷。您这是……”
商锦蓉不咸不淡的看着刘项:“刘大人。我这手重重的滑了一下,也不影响我已经喝了一口不错的茶。想必你不会挑理吧?”
刘项差点气死。但奈何人家四品京官二品侯爷,更是占了个钦差的身份。他哪敢发火。“侯爷您说笑了。这茶杯过于光滑,是下官挑选不当。”
商锦蓉点了点头:“刘大人能说得这般通透,那就好了。你的确是挑选不当。这一共五十匹淮缎,十匹浮盈锦,有一半都是你手滑挑的?千万别告诉我,你同本官一样,是手重重的滑了,把顶级品都正好放到了火烧的库房。本官重重的掉了一个茶杯没什么。顶多是刘大人心里气恼。但你重重的错放了贡品,那这可不是小事。”
刘项当时就站了起来:“侯爷!杯子您可以随便摔,但这话却不能乱说!这些缎子和浮盈锦都是顶级的成色。绝对是合格的成品!”
商锦蓉看向赵怜:“赵总管,您觉得这今年的新贡如何?”
其实质量没有大问题。每年也都是这样的成色。但的确不够最开始要求的品质。就比如昂贵的浮盈锦,因为织造不容易,可以说一寸料子都要一两金子。所以少上一尺,那都是不少的银子。所以有时候,他们这些人拿了银子就睁一眼闭一眼。左右到了后宫里,各宫的缎子拿过去,也是要拿回来给他们造办处的人去制作。到时候裁剪多少,用了多少,只要总管记录就好,主子们是不可能知道真实用量的。但今年却不一样。有一位女侯爷在这儿,人家可是什么都门儿清。加上皇上这次就是为了震慑他们之前这些行为才又跟来了两位上眼皮,他还指望商锦蓉庇佑呢,哪里敢说以前也差不多的话。于是赶紧回:“侯爷,这浮盈锦看起来没有往年的足量。而淮缎的色泽不够好,怕不是用的顶级丝。”
☆、第450章
第450章
刘项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他前脚才送过去一人一千两。这怎么眨眼之间就反咬自己一口?“赵总管,您可不要信口胡言!”
赵怜也难得强硬一回:“这东西就在这儿呢。咱家就是专门办货的,质量如何分量够不够难道会不知道?即便咱家能看错了。侯爷难道也能错?”
这个句子用得极差。商锦蓉差点儿扶额。果然刘项冷笑道:“侯爷自然锦衣玉食,吃尽穿绝。但用和审还是不同的。这原料制作成衣需要的工序何止一二。怎么可能跟原料一样。这丝如何,也不是看出来的。”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不是看出来的,难不成你们这淮来织造验丝验料,还是靠吃出来的?”
一旁的流云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也让刘项很是气愤,恶狠狠的瞪了流云一样。
流云也不示弱:“刘大人,您瞪我有什么用呢?你这浮盈锦,我每年经手亲自给皇后娘娘缝制以上。摸过的数量也不少了。一上手就能知道今年同每年的有什么差别。而且你当主子们不知道一匹多少,我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不过这次我是奉了皇命来的,自然也要说上一两句。您家里遭了灾,自然是大家伙儿都担忧。可您真别以为我们是在找您的不痛快。毕竟您也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不是?”
这话已经足够明了。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表达了她对这批新贡的看法。而最后那句已经点了刘项别不要脸,他们这些人既然来了,就不是让他痛快的。若是他痛快了,他们所有人就都不痛快了。
刘项也不好跟女人吵起来。更何况这居然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这使得他有些头疼。于是只能看向姜悉:“姜大人,这件事您可得为本官说个情。无论如何,先让下官把家里的灾情给处理妥帖。何况还有六日才到审评的日子。到时候必然送去所有人都满意的新贡就是了。”
姜悉也不想多言。毕竟商锦蓉和流云已经非常强硬的把他的态度也表达出来了。今天他做了一个看客尝了一把做好人的滋味儿,自然也要“好人”做到底。于是他看向商锦蓉:“侯爷,不如咱们过几日在说吧。总要给刘大人一个时间。”
商锦蓉给姜悉这个面子:“姜大人开口。我也不再坚持。不过刘大人,这六日的时间,你可要多忙一些。哪怕是加班加点,也得让我满意啊。否则……”话也不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带客厅。
上了马车,流云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侯爷,您也太硬气了。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说。”
商锦蓉笑道:“他是这次最难搞的。之前为什么姜大人会焦头烂额?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而为什么他这里突然起火?这不是摆明了要以此为借口,连这次的新贡也不想好好办么。为了那几万两银子,真是连脑袋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