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商从仕觉得商婉儿这么做等于是二嫁,丢人现眼。那么他身为亲生父亲,哪怕有断亲书,他要是去闹腾,也能从赵家人那边抠出一笔银子。而这时候只要自己从中做“调停”,商婉儿那个人倒不是个吝啬的。应当也不会让自己太难过。
商从仕这种人,情绪实在是太好煽动。更何况商燕祖还说了一些外面的谣言,比如商婉儿和唐远在还以前就有关系。还有赵家人肯定是不希望家丑外扬,所以才会答应他们成亲。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不少人议论,说是商家的女儿太不知检点,实在是让人不齿。而商从仕自从上次赵家和李家人都过来了之后,就极少出门。所以对外面的事,基本也都是下面的仆人,尤其是管家告诉他的。而管家如今早知道二少爷没希望了。自然对商燕祖言听计从,他想让商从仕知道的,管家要比他自己更好出口。
商从仕果然怒不可遏。但是他又不知道要如何去找商婉儿。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亲情。商婉儿如今彻底改姓赵,甚至不再是冠夫姓。之前又拿了人家八百两银子,这对他而言,是把他的脸踩在泥里还碾上几脚的痛苦。所以这会儿,他即便生气,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管教这个“女儿”。
这时候商燕祖该出头了。“父亲,听管家说您在发火,这是怎么了?”做戏要做足全套。他自然要一副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样子。
这件事,商从仕也只能跟大儿子说。虽然他对大儿子也没有放手家业的信任。毕竟他本身能掌握的东西就极少。可是情绪上,他还是可以“分享”一下的。于是他就把这些话告诉了儿子。
商燕祖听后眉头紧锁:“这也……实在是太难听了。如果被人说是商家教的女儿偷男人,那日后咱们家的人还怎么娶亲?将来我和二弟三弟要是生了女儿,还怎么外嫁?父亲,这事儿不能就当不知道。实在是对咱们商家影响太大了。”
父子二人其实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商家早就没有了名声。但人嘛,总是会忽略掉自己不想认同的那个点。所以他们也一样在想着。不能让这个坏名声落到他们头上。可是说道怎么去做这件事,商从仕又犹豫了。他是最没胆量站在商婉儿面前的人。
于是商燕祖说:“父亲。不然您写一封信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然后我再送去赵家。”
商从仕思考了一番。最终点了头。毕竟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他觉得将来自己不好推脱。如果自己写了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再说出去,这丢人的事儿也不是自己这个做亲爹的没出面,而是人家不听。左右也是他们赵家要去的女儿,也是赵家要主持的婚礼。他只要能找到借口就好了。
于是这一天,商燕祖就带着一封信,和一肚子的话到了望月山庄。
而听到商燕祖来的那一刻,商锦蓉就知道,这是奔着银子的。所以她直接告诉下人,暂时不用去告诉老夫人和夫人。这事儿她先解决。之后她会亲自去告诉两位长辈。
待客厅里,商燕祖有些焦虑。直到看到商婉儿出现,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的意思。他站起身躬身施礼:“长姐。”
商锦蓉连忙抬手:“不敢当。商大少爷还是有事说事,不要论什么关系亲疏了。毕竟上次咱们已经彻底说得清清楚楚了不是?”
商燕祖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将信件奉上:“这是父亲给你的书信。”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倒也没有拒绝。让素春给自己取过来。拆开信件展开一看。看着看着,她笑了。等到看完之后,她将信件放到了桌上。“商大少爷来就是为了送信?”
商燕祖摇头:“不是。我知道父亲欣赏的内容十分无礼。但我好说歹说,他才能按压住火气不来这边吵闹。好在你也知道,父亲最爱惜脸面。所以能不出面他也就不出面了。可若是他把这些事说出去,终归最难看的也还是……所以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平和一些的解决。”
商锦蓉笑问:“那你说如何平和解决?”
商燕祖回:“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弟弟。但我依旧将你视为长姐。所以我不愿意看着长姐受这些屈辱。而且父亲所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认同。我知道你的婚事也是顺应天命。更有广禅大师的祝福。所以我会回去劝说父亲。但若是商家无人出席婚宴,是不是不太好看?而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弟,由我来背你出嫁,应该会比较好?”
商锦蓉是真没想到。商燕祖的脸皮可厚成这样。“商大少爷真是好算计。那是不是还要我出一笔银子给你?”
商燕祖连忙摆手,但话却跟动作并不相同。他面对商锦蓉,选择了完全的坦白:“我并非为了要银钱。我只是不希望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你也知道,燕华那个败家的东西,如今在家里被关着不许出门也没有什么好事儿。家里就那么几丫鬟,他也不放过。闹腾得不得了。偏偏祖母和母亲还过分溺爱。头阵子连燕平都被他打伤了。父亲又是个不通俗务的。只知道把持着手里的一亩三分地。全家这二十来口,都只能靠着那点儿租金过日子。这还罢了,毕竟也不是过不下去。可日子又不能只这么过?长姐,我知道你恨我们。也没有义务要给我们银子。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让父亲把手上的东西都给我去掌管,这样才能让商家的日子好过起来。”
这么直接的回答是商锦蓉所没有想到的。“你倒是肯说实话。不过我可没有那个威信,能让商从仕把家产给你。你在这儿来求我,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不。你可以的。他以父知名写信训斥你。你自然也可以以女之名朝他要嫁妆。届时他肯定不会给。但是他也怕你会去闹他。而我要再去怂恿我母亲,再去跟祖母说。只要你这边逼着,我就能用计把家产拿到手。”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商燕祖,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你?”
商燕祖回:“这其实并非是帮我。而是你可以报仇。你厌恶我父亲和我母亲,包括全家所有人。所以家宅不安不是你的想法吗?我呢,我厌恶极了这个该死的家。父亲古板固执明明满身恶名却偏要去在意什么可笑的名声。明明我才是长子,可祖母母亲却更溺爱二弟,我身为兄长,也得不到该有的待遇。所以我拿了家里的东西,会立刻变卖之后带着银子离开。届时,你不就大仇得报了?而且还不需要动力分毫力气。长姐,不只是因为你和大娘的遭遇你会恨。有这样的父亲母亲和祖母弟弟,我也会恨的。哪怕我们恨的原因不同。”
☆、第172章
第172章
商燕祖的话让商锦蓉陷入了沉思。她对商燕祖也很膈应。但是实话实说。商燕祖也好,商燕华也好,他们都是商从仕和钱氏的儿子。只是他们并不是李悠娘和商婉儿惨死的原罪。哪怕他们两兄弟也不是好东西。处处事事找麻烦。但商锦蓉却更恨商从仕钱氏还有胡氏和商家那位以为自己不说话就没有造孽的老太爷。
而商燕祖这个提议,的确是很解恨。这就等同于商燕祖这个长子嫡孙,亲自毁了商家。这种报复显然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极致。这甚至比削掉商从仕的功名来得实际意义更大。毕竟钱财全无,要如何养活那么多奴才?若是商家没有了奴才。那到时候日子一定会“非常好过”。
而且商锦蓉觉得,商燕祖如此下作的计谋之后,他带着银钱也估计做不出个好事儿来。有如此歹毒心肠之人,就算给他银子去做生意,怕也是会急功近利,最后落得一个惨淡的收场。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了数。“倒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要求。你拿到房产地业之后,一定要卖给我指定的人。你也可以认为是卖给了我。价钱方面,我不会压你,甚至可以帮你迅速拿到现银,然后离开全和镇。但你要保证,至少十年之内,不允许回来。而且今日你要跟我写下一个保证书。将你今日要我帮你做的事一并写下来,还要有那个十年的约定。”
商燕祖就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商锦蓉肯定会愿意。而且这也是他所想的目的之一。他要得到商家的东西,他觉得那是他应得的。但他同时还想得到商婉儿手里的东西。虽然只能是银子,但于他而言,一两都是便宜。所以当他听到商婉儿答应他的要求,并且要买下那些房子和地之后,他真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即便让他写那个什么狗屁保证书,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他离开了就没想过会回来。就商家这些人,他口中的恨意也并非是假的。而且他既然想要卖掉所有的东西,就不可能再有跟商家人共处的那一日。这实则对他而言,并非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更甚至,他可能还可以从商锦蓉手里,多弄点儿银子。就比如铺子和地的价格,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好!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
让人将商燕祖送走,客厅里就只有商锦蓉和素春两个人。商锦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素春,觉不觉得我狠?”
素春要求:“不觉得。我倒是觉得您太仁慈了。其实若是您不答应他的要求。商家也保存不了太久。就以他们这家人的秉性来看,全都不是能堪大用的人呢。而且您这么做,还等于抱拳了商燕祖。他好歹是上佳的长子嫡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