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刑部既然受理了这个案子,就不能任由文远伯像个没事人似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刑部衙差去文远伯府抓人,被告知去了崇国公府,然后又来了东乡侯府。
再然后——
文远伯就被下狱了。
不过整个文远伯府就他入狱了。
文远伯夫人和文远伯府大姑娘他们还在府里。
文远伯被抓,文远伯夫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登时慌乱的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又能找谁帮忙。
弹劾文远伯的是崇国公的人,文远伯也只和崇国公的人有往来,其他人说不上话。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唐氏能依靠了。
走了个文远伯,又来了一个文远伯夫人。
她跪在门口,哭的是声泪俱下。
苏小少爷听得烦闷,她最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了。
哭能解决问题吗?
懒得看人哭的苏小少爷回内院了。
屋内,唐氏把绣绷子扔进绣篓子里。
江妈妈看她绣的针线,全然不似以往,针脚有些乱了。
江妈妈望着唐氏道,“夫人心软了?”
“我该怎么做?”唐氏望着江妈妈道。
她不想救文远伯。
她没有报复,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她也不想文远伯府就这么败落了。
那是她祖父、父亲用热血换回来的爵位。
若是她没有能力护着文远伯府爵位倒也罢了,偏偏她又能找东乡侯帮忙。
她既不想违心,又不想愧对列祖列宗,才会烦躁。
江妈妈知道她为难,她把绣绷子放下道,“夫人想开些,谁家先祖创业不难,可总有些不肖子孙,不想着光耀门楣,净做些败德丧行的事,断送了祖宗基业。”
“夫人孝顺,若不是夫人,文远伯府早在十五年前就没了,夫人是文远伯府的骄傲,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不会怪罪夫人。”
“您是能求皇上网开一面,保住文远伯府,可将来呢?”
“有了东乡侯府做靠山,文远伯不会收敛,他只会更变本加厉,他贪墨的那些民脂民膏,谁也不知道背后沾了多少鲜血。”
“夫人何必为了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唐氏没有说话。
她眼眶通红,鼻子酸涩。
江妈妈抱着她,“这世道不公平,夫人有勇有谋,岂是文远伯能比的?”
“若是女子能继承爵位,夫人定能光耀门楣,又岂会任由偌大家业被个庶子败光?”
若是夫人有亲兄长,亲弟弟,她这辈子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江妈妈把唐氏当亲女儿疼,她是真替唐氏不值得。
第七百二十七章 挖坑
苏小少爷他们没有进屋,就趴在窗户处。
江妈妈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苏小少爷更嫌弃文远伯府了。
他偷偷问九皇子,“文远伯要多久才被抄家流放?”
九皇子被问的一脸懵逼。
朝堂大事,他怎么会知道啊?
苏小少爷心急啊,但是屋子里再没说话声传来,只有江妈妈的叹息声。
等江妈妈出来,苏小少爷拉着她问,“文远伯要多久才被抄家流放?”
“还早呢,”江妈妈道。
“少说也还要一两个月。”
苏小少爷不高兴了,“怎么要这么久?”
“现在只是弹劾文远伯,虽有证据,但还要查明罪证属实,永州距离京都有些远,一来一回就要半个多月了,”江妈妈解释道。
尤其当年文远伯府遭受过冤屈,文远伯府大姑娘替父伸冤,名震京都。
对待文远伯府的案子,查案之人会更仔细。
查的严,花费的时间就多。
江妈妈比谁都希望这案子尽快了结,等文远伯遭受报应,她已经等了足足十五年了。
苏小少爷不放心道,“我娘不会帮文远伯吧?”
在苏小少爷眼中,她娘做什么都很干脆果决,不比他爹差。
这一回他娘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
苏小少爷也猜不透他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很不放心。
江妈妈摸着苏小少爷的脑袋,笑道,“夫人只是思念老伯爷了,如今的文远伯府已经不是当年的文远伯府了。”
“这样的文远伯府保住他,只会祸害更多的人。”
“这道理连我都懂,夫人岂会不明白,只是老伯爷那道坎,她心底过不去。”
“给夫人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
苏小少爷也相信他娘不会那么糊涂。
再说了,她娘糊涂,还有他爹呢。
害他娘的人,不报仇就不错了,何况还帮他?
他和大哥都不会同意的!
姐姐肯定也不会同意!
刚这样想,那边过来一丫鬟道,“江妈妈,侯爷请文远伯夫人进府了。”
江妈妈,“……。”
苏小少爷,“……。”
打脸啊。
他爹为什么也这么反常?
江妈妈皱眉。
她只担心唐氏,从来没担心过东乡侯。
为什么侯爷举动也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前院,正堂。
东乡侯坐在首座上,文远伯夫人擦眼泪,哭了许久,总算没有白哭,进得东乡侯府了。
其实这府邸她也熟的很,毕竟是以前的崇国公府,她和文远伯没少巴结崇国公。
只是这回被镇北王世子妃算计才和崇国公府闹掰了。
想起这事,文远伯夫人就恨的咬牙切齿。
东乡侯端茶轻啜。
文远伯夫人望着他,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家老爷落难,还请妹婿相救……。”
“一家人?”东乡侯看了她一眼。
文远伯夫人刚要点头,就听东乡侯吩咐丫鬟道,“给她的茶里加点砒霜。”
文远伯夫人,“……。”
她一脸错愕。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东乡侯的语气仿佛在说给她的茶里加点糖。
丫鬟还真转身去拿了砒霜来,当面倒进文远伯夫人的茶盏里。
文远伯夫人脸白了又白,“东乡侯这是何意?”
东乡侯看着她道,“文远伯和内子是一家人,还给她喂下绝子药,我东乡侯府拿砒霜招待你,有何不妥?”
文远伯夫人脸色苍白如纸。
“什……什么绝子药?!”文远伯夫人装傻充愣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东乡侯把茶盏放下,“既然不明白,那便请回吧。”
“林总管,派人去永州,帮助刑部尽快查清文远伯府的案子。”
这是非但不肯帮忙,还要趁机落井下石了。
文远伯夫人脸色白了又白。
林总管冷眼看着文远伯夫人道,“当年为什么要给夫人下绝子药?”
“这个疑惑,文远伯夫人不帮忙解了,休想夫人帮文远伯府。”
东乡侯的态度很坚决。
不说实话,她此后连东乡侯府的大门都休想进。
文远伯夫人心底百转千回。
当年唐氏死活不肯出嫁,为此还病倒了,她趁机给她服下绝子药。
现在既然问起来,说明早就知道了。
其实想也知道,服下绝子药,没法生养,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不会看大夫?
这样的仇恨,唐氏都没有报复他们,现在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什么。
而且文远伯已经入狱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他是老伯爷唯一的儿子了,就冲这个身份,她就不会把他这个兄长怎么样。
有恃无恐,文远伯夫人抹眼泪道,“不是我们狠心给她下绝子药,是齐王妃逼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唐氏在宫里,入了齐王的眼,要娶为侧妃。
齐王妃怕齐王动了真情,再加上唐氏当年替父伸冤,名震京都。
这么一个聪慧的姑娘,在宫里帮云妃和皇后斗,锋芒毕露。
齐王妃怕她嫁给齐王后,到时候齐王府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如果可以,齐王妃是恨不得除掉唐氏,只是她不敢动齐王看上的人。
对一个女人来说,在内宅里,没有子嗣,就算得宠,也风光不了几年。
那时候唐氏不愿意嫁,是文远伯仗着自己是兄长,凭着长兄如父四个字给唐氏定的亲。
齐王妃循循善诱。
文远伯夫人知道唐氏会恨她和文远伯,到时候吹吹枕边风,齐王还会帮文远伯吗?
肯定不会。
文远伯夫人就上了齐王妃的船,给唐氏下绝子药了。
蠢成这样,东乡侯府的丫鬟小厮都恨不得拿扫把打的她满地打滚才好。
夫人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兄嫂?!
东乡侯压抑住内心的怒气,问道,“你所言属实,不是逃脱罪责,故意把黑锅甩给齐王妃?”
文远伯夫人举手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很好,”东乡侯声音冰冷。
“林大人,你可以出来了。”
屏风后,刑部左侍郎林大人走出来。
不止他,身后还有两衙差。
文远伯夫人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