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芳华 [强推] (海边的橘子树)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海边的橘子树
- 入库:04.10
“让上海的领导评理?帮帮忙,她嫁的男人家,无论是丈夫也好,还是公公、叔伯,哪个不是肩章带杠带星。你确定会有人听你说。”林蔓故意将男方家的背景夸大,生怕镇不住虎子妈。
听到那边男方不好惹,虎子妈怔了一下,语气不觉得和软了:“可他们也不能不讲理啊!”
“讲理?你儿子和小蔓可还没结婚呢,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这是国家的政策。”林蔓抄起一顶违抗国家政策的帽子,径直扣在了虎子妈的头上。
虎子妈面色灰暗,心虚道:“有这么严重?”
林蔓见有效果,忙再继续添油加醋:“算了!你去上海后,万一惹毛了他们,告你和虎子是诈骗勒索,那你们可就要吃牢饭了。”
虎子妈重重地坐了回去,农村人有一句亘古不变的俗话,民不与官斗,官不与拿枪的人斗。和军老爷家抢媳妇,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不行不行,还是算了。
看准了虎子妈有松动的迹象,林蔓忙又说了些好话。就着她给的台阶,虎子妈酸溜溜地喊了几嗓“林蔓”配不上虎子的气话。
虎子又是懊恼让“林蔓”去上海,又是埋冤妈不够硬气,该追去上海才是。母子二人悻悻地走了。他们一前一后,互相指责,越走越远。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渐渐熄了。一阵清凉的夜风袭来,轻轻一吹,什么都不剩。
林蔓看时间不早,向赵红英一家告别。
赵顺达借了自行车给林蔓。他家男人多,壮劳力也多,整个红旗生产队,属他家赚的工分最多。年底分粮分肉,每次无不是他家拔头份。再加上有个镇上供销社里做营业员的女儿,工业券自行车券不缺,赵顺达买了队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
“停在邮政所门口就行,白天我赶车去办事时候,再顺便拿回来。”赵顺达大方中不免透了炫耀。
林蔓谢过了赵顺达,回到隔壁的“林蔓”家,小睡了四五个钟头。
天不亮,趁着夜色未散,林蔓骑自行车往镇上赶去。回上海的客车早6点发车,她必须要在之前到达。
乡间盛夏的风,温热中有些清凉。田埂两边,一眼望不见头的玉米穗子随风起浪。空气里弥漫着绿草的清香。
林蔓酒醒了大半,精神十足,脚下轻快得好像飞起来,一溜烟儿的功夫,骑过了大半段路程。
叮叮叮~~~
后面传来车铃声,林蔓回头看,一个身穿白制服头戴大檐帽的男公安骑了过来。天色昏暗,男公安面目模糊。一阵风一样,他骑到了林蔓前头。匆匆一掠,林蔓只注意到了他蹬得自行车飞快的大长腿,以及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穿出小路,再骑上开阔的大道,林蔓和男公安一前一后。时而男公安在前,时而林蔓在前。不知不觉中,晨曦降临,田野间灰蒙蒙一片,漫起了薄薄的乳/白色轻雾。
进入双枫镇,林蔓停自行车在邮政所门口,再次回头,男公安完全没了踪影。距离邮政所不远处,有一座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县公安局的牌子。林蔓注意到,门前本来空荡荡的车棚里,多出了一辆三八大杠的黑色自行车。
清晨时分,初升太阳小露出头,洒下红光,耀亮了双枫镇的各个角落,小镇随之生动起来。
有人卸下卖粮油的供销社的门板,开始营业。公共汽车站牌前,赶着上早班的工人师傅们排起了长龙,车子一到,他们就乌泱泱地挤了上去。国营饭店里,热锅里捞出了当天第一根金黄色油条……
客车还有十分钟到站。
林蔓不停歇地骑了一路车,饿得前胸贴后背。想着上车后可就没什么吃的了,她急奔进马路对面的国营饭店,付给了收营员8分钱后,得到了两张四方的绿色纸票。凭着这两张小票,她从放餐口里领了两根油条和一碗甜豆浆。
透过橱窗玻璃,林蔓不时看向路对面的汽车站牌,手上快速地掰油条成一段段,泡进豆浆里。外酥里嫩的油条段吸满了豆浆的香浓甜汁。咕噜咕噜,连豆浆带油条一起,她大口喝下。
客车来了,渐行渐慢,缓缓靠向站牌。
连嘴都来不及擦,林蔓就急冲了出去,赶在车子发动之前,她上了车,坐在最后排的靠窗位置。
刚吃过早餐,林蔓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她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随车子启动而流动起来的街景,不禁困意袭来……
第13章 身份落定
正午,从双枫镇方向驶来的客车,开进了上海长途汽车站。
客车停靠站点,乘客们背大包拎小包,一下车就向四面散了。
走出人群,林蔓搭上回“梧桐里”的有轨电车。时值午休时候,车厢里冷冷清清,空得厉害。她随意择了一个靠窗位坐下。
车子每次开动起来,都会驱散车厢里的闷热。林蔓错觉拂面而来的是春风,骀荡和煦。窗外流动的街景摩登繁华,大不同于双枫镇的古朴幽静。她不禁联想到即将要去的江城,那里应会有另一番的秀丽风光!
林蔓回到家时,白秀萍正要出门。
一见林蔓,白秀萍就关心地问:“中饭吃了吗?”
林蔓摇头,撒娇地捂肚子:“饿死了,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两根油条。”
白秀萍脱下了藏蓝工衣,系围裙在腰间,钻进厨房。碗柜里有包好的生馄饨,元宝形状。荠菜鲜肉馅,翠绿的荠菜很多,肉只有零星的沫。下馄饨进锅,水沸了三扑,馄饨翻滚着浮在水花里。灶边的青瓷海碗中已经调好了汤。汤里放了丁点儿猪油,少许虾皮,还有一些榨菜碎和葱花。咚咚咚咚,十个熟了的馄饨依次落进了汤。
林蔓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只,菜嫩肉香,包了一汪鲜美的汤。
“都办好啦?”白秀萍解下了围裙,又穿上刚脱下的工衣。
林蔓两口一个馄饨,吃得狼吞虎咽:“迁入证在包里,外婆,明天能去办入户吗?我尽快把材料交给招工处。”
林蔓心里明白,虎子妈和虎子如同定/时/炸/弹一般,尽管他们已暂时打消了来上海的念头,但两人若是心血来潮,又突然找上门来,拆穿她并非真“林蔓”,那一切可就穿帮了。因此,还是要尽快去江城才保险。在那里,两边人都不认得“林蔓”,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行,行!侬慢点吃,当心烫。”白秀萍瞥了眼挂钟,距离1点还有10分钟。
“小舅妈的弟弟考得怎么样?不是说今天上午出结果么。”林蔓舀了一勺汤喝。
白秀萍叹气:“技工没考上,被安排了个车间工人的工作。伊吾愿意做(他不愿意干),觉得做工累,吃不消,正跟伊拉姆妈吵相门呢(正和他妈吵架呢)!伊拉姆妈(他妈妈)意思先进厂弄到城里户口要紧。”
林蔓轻笑:“她倒是脑子清楚,不管怎么说,做工人可比乡下种地舒服。宋向阳懒得做工,难道要去种地么?”
吃完了馄饨后,林蔓爬上阁楼补觉。
白秀萍还要去扫街。这是居委会的规定,早中晚各要一次,仿佛只有如此的频率,才能改造好受资产阶级腐化的她。出门时,她关上了屋里的灯。
老弄堂的房子大多采光不佳,灯一关上,林蔓的周遭立刻暗影重重。她的耳朵变得格外灵敏,种种细碎声响直往里面钻。一会儿,哪家老人在哼唱评弹小调《秦淮景》;一会儿,谁扭开了收音机,学习马列著作的节目正在播放;一会儿,风儿吹动了树梢,叶子沙沙得响,和着“知—知—”的蝉噪……
林蔓沉沉地睡着了。她醒来时,天色已黑。阁楼下传来两个舅舅的讲话声,伴随着挪动桌椅的叮叮当当。
白秀萍喊林蔓下楼吃饭。在饭桌上,她说明了第二天要去办林蔓的入户手续。因为已经商量过,桌上无人反对,包括宋招娣在内。
饭后,宋招娣满面愁色,几次看向林蔓,欲言又止。林蔓只顾陪白秀萍聊天,一心哄外婆开心,没有注意到她。她不得不悻悻地作罢,生生地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出动去徐汇分局。
王办事员看过户口簿,又看了林蔓的户口迁出证明,一切核对无误后,开始着手办理林蔓的入户手续。
手续办的非常顺利,总不过十几分钟,林蔓的名字就被写入了户口簿的空白页。
“个人成分?”王办事员专心在户口簿上一笔一画地写字。
“群众。”林蔓回道。
“文化程度?”王办事员头也不抬,继续问道。
“高中,双枫镇第一中学。”林蔓掏出高中毕业证书,递到王办事员面前。这是前日去红旗生产队时,她特意从那个“林蔓”家里找出来的。
登记完毕,王办事员交还了户口簿给白秀萍。白秀萍接过户口簿,又转递给了林蔓,让她拿去招工处办手续。
一行人在分局门口分手,各个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
宋招娣忧心忡忡地走在所有人后面。待到大家都散去了,她才快步追上林蔓。
“你能做技术工种,一定是厂里有人,能不能托关系给我家向阳调剂下,也做技术工种。”宋招娣嘴角裂开,强作出殷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