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美人, 这事指定不是真的。”这声音听着年纪不大。
“既然是玉堂殿传出来的,只怕假不了。”这声音听着倒有几分老成。
她一听是玉堂殿的事,立刻尖起了耳朵, 给碧桃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山石, 又不敢探出头去, 只贴着细听。
“可是, 如果皇上真跟侯爷是那个,分什么桃子的关系,那皇上干嘛要那么宠着汪娘娘?”年轻的声音相当疑惑。
肖贵人听到这里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什么叫分桃子的关系,那叫分桃,又叫断袖好不好……咦, 不对,她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皇上和侯爷!!!
“啊!”她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
“啊!有人!”山石那边也大惊失色,“快走!”
只听得脚步声“噔噔噔”地飞快跑远了。肖贵人也不敢探头去看,拉着碧桃两个缩在山石背后,等完全听不到响动了,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么惊人的消息……自己一定得抢在别人前头告诉洪德妃,一来表忠心,二来,也叫洪德妃知道她的能耐!
“你可……听出来是哪位美人?”洪德妃微微皱起了淡淡的眉毛。
“听着……倒像是吕美人的声气!”肖贵人略一犹豫,就一口咬定。旁边的碧桃嘴巴动了动,低下了头。刚才来的路上,肖贵人还跟她说猜不出来是谁呢,怎么到了洪娘娘这里就变成了吕美人了?
肖贵人这么一说,洪德妃倒是信了。因为这个肖贵人跟吕美人相熟,不然,宫里十六位美人,就凭隔着山石的两句话,要听出来是谁也不容易。
肖贵人是这样想的,这事是谁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有这事。现在吕美人已经跟错了人,真是活该,谁让她当时在皇后娘娘面前就知道卖弄嘴巧了!这事安她头上没毛病。
洪德妃稳了稳心神,只是,这吕美人又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她如今在椒房殿住着,江皇后会不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消息是真是假?会不会有人故意通过肖贵人传话?目的何在?
这宫里的事,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还都跟玉堂殿有关,这个汪贤妃,自己以前可真是看走了眼!如今,那玉堂殿被紫云把持住了,要再想往里进人就不比从前容易了。洪德妃的眼光落在了肖贵人身上。这可不是现成的么?
而此时,玉堂殿里,汪桂容正趴在她的大床上忙着数银子。
她自打穿越以来,就一直在为现金流而努力奋斗。现在,面对着自己面前那小得可怜的一堆银子,她觉得自己又要窒息了。
“这个……小宁,之前说好的赏你一百两,嗯,改成五十两,行不行?”不是说欠钱的才是大爷吗?怎么她这个欠钱的这么低声下气。真是丢人!
小宁一脸要哭的样子,她家的大屋呢?她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一百两,娘娘想赖掉一半?
“娘娘说赏奴婢跟小静一人一百。奴婢先把小静的那一百两支给她了。可是娘娘的银子只剩了五十一两了,后来娘娘又说要赏奴婢……”她都没找娘娘要这后来的赏钱了,只要之前的一百两,过分吗?!
汪桂容看着小宁那就要下雨的小眼睛,感到十分的羞愧,她一向是个好老板的呀,想当年她的游泳学习班刚开张,她偷偷昧着良心给人在网上当水军也没有拖欠过接电话小妹一天的工资!
可是,这宫里,说起来是富得流油,但其实,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有分例。她当初看到自己的分例时,还好好地感叹了一番,这景仁帝包养小老婆的花费够细致的,这分例里,连用多少香油,多少豆腐都写得清清楚楚。
每年各种丝缎绸纱三十匹,每月各种小牲口十只,猪羊肉各十斤;米两升,面五斤,白糖五两,香油六两,豆腐三斤,醋五两,鲜菜十二斤,茄子十个,黃瓜十条,黄蜡四支,羊油蜡两支,黑炭夏例二十斤、冬例四十斤。
这个分例,怎么说也是营养均衡,吃穿不愁了。而且,她这个贵人每个月还有十两银子的月钱!
她以为她从此可以视金钱为粪土,过上富贵闲人的好日子,然而,现实果然分分钟教会她做人。
你想吃个韭菜炒鸡蛋,可以,拿钱!
你想多喝两壶醋,可以,拿钱!
你不要黄瓜要萝卜,可以,拿钱!
最不能忍的是……这是宫里用的,全天然无污染,品质一流,连那鸡吃的都不是虫,吃的都是米!所以……贵贵贵!谁让你们都是贵人呢!
以致于汪桂容一度觉得,这景仁帝开的不是皇宫,而是黑店!养的不是小老婆,而是一群小肥羊!
所以,当她暗搓搓清点完以前汪贵人的家当后,就发现,她还真没有多少积蓄!于是,她开启了麻将致富法……然并卵!那个肖贵人长个八字眉,打起麻将来,那个发发发……害她只好把汪贵人以前攒的那些个不用的针线首饰都换算成钱,好容易才积攒了一百多两银子还是加上贤妃第一个月的月例五十两的,结果,这劫后余生装土豪,一夜回到解放前,还倒欠了救命恩人五十两!她惭愧啊!
嗯,等等,她还有一跎东湖里捡来的金子,连小宁都没有说过……要不要拿出来?正在为难之际,门外此时来了通传:“肖贵人来探视娘娘,不知道娘娘见是不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汪桂容觉得这个肖贵人真是个及时雨,她当即把面前的银子堆一推:“小宁,你家娘娘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瞧你,哟,放心,你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
小宁眨眨眼,难道娘娘又要打麻将?可是……娘娘,先不说您的屁屁没法安坐,您好像对阵你家肖贵人,一向是输多赢少啊?她看了看那剩下的五十两,娘娘不会连这个都输掉吧?!
汪桂容看着小宁疑惑担心的眼神,暗暗得意地笑了。她是没钱,可有人有花不完的钱!只要混到晚上,凭着她的机智,找那位大BOSS要出来个几百两,肯定一定确实问题不会太大!汪桂容隐隐有了些恃宠生娇的自信和把握。
第49章 搞黑材料的人来了
却说那位被人惦记着捞银子的景仁帝, 回到桂宫一看,好嘛, 案头上是三大摞折子,说好的有重要事留折子, 这帮尸位素餐的东西,为了挣表现,个个都觉得自己的事情很重要!
可是,唉,景仁帝叹了口气,无奈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说来,这会儿, 他倒有些脸红了。皇帝把满朝文武给晾朝堂上,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能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真是……只能怪他的卿卿过分美丽。
今日不看完,明日, 自己就等着这帮大臣唾沫淹了金銮殿吧!说不定这会儿那帮御史的笔,都已经写秃了!还是得勤奋工作堵了他们的嘴才行!
他用手压了压那堆折子, 一咬牙, 开启了全神贯注的工作狂模式……折子看得那叫一个飞快, 该批同意的批同意;有疑问的等明天上朝;该骂的骂,该赞的赞,该杀的杀, 该赦的赦!等看完最后一份折子,他将手中的毛笔一扔,太有成就感了!他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抬头一看……哎哟,天都擦黑了!
他的卿卿该等急了吧?
汪桂容此时确实等得有点儿急。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玉堂殿正殿侧的小书斋里,小静已经将蜡烛点上。汪桂容觉得自己的嗓子喝再多的水都没用了,她这都没话找话说了一下午了,再说下去,就真是尬天尬地尬空气了。
坐在她床边的肖贵人更是早已经坐立不安。她可没有那个心思跟汪桂容胡扯什么端午节喝多少雄黄酒。
“对了,还有划龙舟?也不知道德妃娘娘是个什么章程?”汪桂容也很无奈啊,她趴那里跟只动弹不得的乌龟似地说话容易么?可是……她怕被催债啊!为了这,她都没敢让小宁在身边伺候。
肖贵人正在走神,猛地听她提到德妃,做贼心虚地双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把手里一个粉彩小茶杯给掉地上,她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一句话对着汪桂容就喷了出来:“我……我怎么会知道德妃娘娘的安排!”
汪桂容感到自己的脸上好像被毛毛雨扫过。她已经习惯了。这肖贵人说话一激动就喜欢喷人。她好脾气地从旁边抽了块手绢擦了擦脸颊。再一看肖贵人双眼闪烁,手里一条丝绢都都已经扯出个大洞来了……emmmm,这里到底出啥事了?她说啥了,就挨喷?
“呃……德妃娘娘可好?”汪桂容一边仔细看着肖贵人的脸色,一边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肖贵人脸色一白……说话都结巴了:“好……哦,不好,我不知道!我……我又没去过鸣鸾殿!我……天色不早了,我先走……走了!”说完,肖贵人就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她身后的碧桃也如蒙大赦地一扶她就要往外走。要是被汪娘娘知道她们是来当奸细的,会不会一顿板子都给打死!贵人真是糊涂油蒙了心了,这种事是能瞎掺和的吗!真是太能连累人了!
要说汪桂容虽然不喜欢宫斗,但还是挺有阶级斗争的警惕性的,她一听这话,差点儿没笑出来,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这肖贵人是德妃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