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不知道, 汪桂容故意穿得如此清凉, 又摆出这样撩人的POSE, 就是为了让他眼馋的。他看得口干舌燥,却又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算了,自己跟卿卿治什么气, 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他是皇帝,这么一点小事, 还有什么容不下的?
景仁帝给自己搬好了台阶,就暗搓搓地伸出手去,往汪桂容的小腰上一搭,刚要开口……咦?!卿卿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身子一扭,也不知道怎么滚的,竟然向里面挪了一寸。一下把景仁帝给尴尬到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心里一口气堵得,差点儿没得心肌梗塞。
其实这床极大,汪桂容想挪多远就能挪多远,可她只是意思意思地挪了一寸。她也并不是铁了心要跟景仁帝闹别扭,心里实在太委屈,忍不住作了一下。
在她心里,今日才真算是跟景仁帝有了夫妻名分。可景仁帝这脸也变得太快了。以前自己无论怎么作都没事,好嘛,自己今天存心拍马屁,反倒被马蹄给当头踢了两脚。
景仁帝要是一直跟她冷战下去,她还没那么委屈,偏偏在床下对她横眉冷对,上了床一句话不说,伸手就想卿卿我我?把她当什么了?汪桂容心想:这要还不给他点儿颜色CC,怕他今后更是牛得要上天!
背对着景仁帝,汪桂容睁着一双凤目,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以感人帝一向的表现,一定会再不屈不挠地凑过来,她就好顺势开口责问,他倒底是几个意思?然后在深入地进行灵魂交流的同时,对景仁帝进行一番新夫常识教育,人不都说吗?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再大的气,滚完床单也就消了。
可是……等着等着,这帐外的红烛都灭了,帐中伸手不见五指,感人帝依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己的一番美丽POSE算是白瞎了?汪桂容的自信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她刚刚住进玉堂殿时的不安感,就跟雨后的蘑菇一样,有毒没毒地一片片往外冒。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冷笑。
她伸手轻轻地按住了小腹,皱紧了眉头。看来她还是相信感人帝对自己的感情,相信得太早了。要是真的不小心有了小娃娃,她可是很难再硬起腰杆,说逃走就逃走了。她背上生凉,女人的不安全期大概几天来着?汪桂容有些茫然……好像是十天?这可怎么办?就算今天躲过了,接下来几天要怎么办?
她这一想可就想出了神,加上今日又是册封典礼,又是跟人斗智斗勇,实在累得慌,一不留神,竟然神智昏昏地就这样睡着了!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景仁帝在一边,本来还幻想着,自己要是晾着她,她会主动投怀送抱呢……就这结果?他当下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哼,不是说要霸占他的吗?实际行动在哪里?说不霸占就不霸占了?这还讲不讲信用了?
他气得也一转身,闭上眼睛,一边暗下决心,明儿一定要给卿卿个好看。一边又想着,明儿一早就派人去接了卿卿一家进京,就该让她娘来好好教育她一下,那玉佩到底该送给谁!
这边景仁帝和汪桂容很快睡得人事不醒,那边刑部大牢里,新阳侯对方小年发起了最后一击。
他看着死死捂住耳朵的方小年,一脸的蔑视:“秀珠为了你,在这大牢里可没少吃苦头,那些个扒皮抽筋滚钉板的酷刑,男人都没几个能顶得过去!连本侯都差点儿信了她,以为她真疯了!“
方小年狠不能把头埋到肚子里去,不想听,可新阳侯的声音还是从魔音穿脑一样传了进来:”可惜啊,她中了汪娘娘的计!只当你被洪德妃害死了,一心为了给你报仇,招了个彻彻底底。“当时方小年可还没醒呢,秀珠招了什么,招了多少,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方小年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叫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若秀珠已经招了,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直接问斩不就是了?“
新阳侯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知道,洪氏如今就在隔墙?你一个字不说,你也好,她也好,秀珠也好,都还是个死!本侯跟你废话,不过是想看看你,算不算个男人!“
说完,新阳侯站起身来,一踢椅子,一副打算要离开的样子:“看来本侯可真是想多了,你本来就不是男人!”说完,新阳侯意手一指,鄙视地看了眼方小年的裆/部。说完,抬脚就要走:”时候不早了,本侯也要去合合眼。“
没想到方小年狂暴地跳起身来,扑到栏杆上,死命地摇晃着栏杆,面目扭曲地怒瞪着新阳侯:“闭嘴!闭嘴!闭嘴!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原来方小年听到新阳侯说洪德妃就在隔墙,精神就有些崩溃,一直以来,他都是唯洪德妃之命是从,没了洪德妃,他就成了没头的蛇,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窜。再听到新阳侯说他不是个男人,可真是一下扎了心。他家中太贫穷,无奈才做了太监。不能做个真男人是他心底最深的痛。跟秀珠在一起后,秀珠对他越好,这种痛就越强烈!
新阳侯却一指秀珠,暴喝一声:“你他妈要是个男人,就睁眼看看你的女人,洪氏把她都害成了什么样了,你还护着洪氏?秀珠要不是当你是个男人,信错了你,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方小年不由自主地猛地看向了秀珠……
秀珠看着他,嘻嘻地笑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好像十八岁的少女依赖地看着情郎:“小年,我信你!我信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信你!”
这些话原是当初方小年送秀珠归案前,一再交待秀珠的,当初洪德妃答应他们,事成之后,会找死囚替出秀珠,让他们两人一起远走高飞。可如今,这句话从已经疯掉的秀珠嘴里说出来,传到方小年耳中,直震得他心肝俱裂……
洪德妃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新阳侯让牢婆叫醒了她。他让人多点了几个火把,将这间小小的牢房照得恍若白昼。
洪德妃有脸上居然依然淡定,她看向新阳侯:“侯爷,如今已经是深夜,等明日天亮再审何妨?难道怕本宫逃跑了不成?”
新阳侯从来没想到洪德妃会是这样可怕的一个女人。这么些年,犯下了这么多的罪行。
洪德妃本来就是美丽的。只是此时,她面颊红晕如霞,琥珀色的杏眼里燃烧着两簇火苗,妖异至极,令人望之生寒。哪是还有一点平时温柔端庄的影子?
新阳侯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那种恐怖感,比他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还要令人战栗。他强压住心头的不适,定了定神,才拿出了方小年的供状。
洪德妃并不去看那供状,反而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侯爷想干什么?要我也在这份供词上画押么?”
新阳侯冷声道:“我跟小儿发过誓,必让害死他母亲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虽然你承认不承认都是一个结果,但本侯还是想让你亲口承认,方小年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
洪德妃慢慢走向新阳侯,脸上似笑非笑:“你不敢拿给我瞧瞧,我又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
新阳侯顿了一顿,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你瞧就是了!”
洪德妃伸手来取,她如今穿着牢中女犯的褐色麻衣,全身的珠宝首饰都被摘得干干净净。可是一双素手却还是莹白如玉,连那修剪得尖尖的指甲也半点没有损折。
洪德妃伸出手来,刚要接信,却突然五指一弯,倏地抓向新阳侯的手腕。
新阳侯吃了一惊,竟被她抓了个正着:“侯爷莫动!立刻送我出城!我这指甲里可有害死尊夫人的药粉,只要划破一丁点儿,你可只能到地下去,跟夫人继续做恩爱夫妻了!”
洪德妃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好像在说明天我们去城隍庙一样。
新阳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回可是人证物证俱全,你再也抵赖不了了!不过,就算本侯愿意送你出城,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逃掉吧?”
洪德妃一昂头,眼中恨意盈眶,失声吼道:“我花了七年心血,才走到就离后位一步之遥。却被个汪妖妃全盘毁掉,汪妖妃不死,你以为本宫会甘心去死吗?!”
新阳侯听得脸色一变,猛地低头道:“那我送你走吧!”一抬腿就向前迈去。
洪德妃不防,吃了一惊,又怕指甲真地划到新阳侯,手略一松,只听“咔嚓”一声之后,洪德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新阳侯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双手已经被齐齐折断的洪德妃:“也许我应该让你再多活几天,可是你这样毒辣的女人,我还真怕,只要多活一日,你又会想法子害了谁。”
说完,他蹲下身来,拿起洪德妃的手指,慢慢地弯折过去,狠狠地刺进了洪德妃的手掌:“也算是我亲手替江皇后和辛氏报了仇!”
洪德妃却一副终于解脱的模样,居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侯爷,你看,我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还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死了,汪妖妃也还是逃不掉!你信?还是不信?”说完,她面带微笑,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