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宁白笙一问,几人相视了一眼,皆不言了。
“看来几位大人的记性不好,想必是年岁过高吧?”
大殿上的人自然都听懂她的意思,是在说他们年纪不大,记性如此不好,连朝廷律法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该退出朝野了。
其中一人不死心,道:“王妃真爱开玩笑,我等大才,却还想为我朝尽一分心力。”
说完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郡王爷如今身在何处?”
宁白笙撇了他一眼,对着众人解释,道:“昨日王爷刚回到府上,就劳累过度晕倒了,如今还昏迷不醒。”
太子一直高座龙椅上看他们争论,此时才出言,关切的看向她,道:“可有请御医看过?”
宁白笙心中冷笑,苏西洛的病在宫中是一大禁忌,哪个太医敢去看。
“谢太子殿下关心,王爷只须休养几日便可。”
宁白笙昂然而立,站在大殿中央,双手交叠在前,宽大的袖摆分侍两旁,身后拖着长长的裙摆,看起来端庄大气。她的语气不急不缓,慢慢的说道:“所以我此次上殿,是想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将接待使者的重任交予其他人。”
“王爷不知何时才醒,唯恐误了国之大事,怠慢了诸位贵客。”
她虽是对太子请求,眼神却扫向四方,三国使者皆坐在大殿的左边,以示南陵对他们的尊重。
西陵的排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男子,整个身体包裹在宽大的白袍里,看不清身形,他留着长长的头发,不似男子的硬气,秀发似比风还柔软,丝丝缕缕中带着些许异色。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风神如玉,却带人极温和,见宁白笙望去,对她微微一笑,一派的与世无争。
宁白笙一眼扫过没有再看,而旁边的女子,却是她非常熟悉之人。
幻纱,依然是水蓝色长裙,只是今日的她戴上了面纱,更显缥缈,不时有男子对其行注目礼,却不敢明目张胆,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的宁白笙视线往后一移,果然见到那把从不离身的古琴,横陈在那里。
而幻纱望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异样,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中间坐着的是她和苏西洛曾望着进城的东陵尊贵的公主,她没有戴面纱,却戴着大大的斗笠,白纱遮面,粉纱遮体,清丽非凡。
她一人独座那里,身后跪坐着一个女子,身子挺得直直的,腰间佩剑,正是那次在上京街道上出手的侍女,熊腰虎背,眼神凌厉。
见宁白笙望来,她眼里的凌厉微收,没有对上她的眼神。
对此,宁白笙淡淡一笑,随后看向最后一桌。
“郡王妃,我们又见面了。”
她还没看到人,却已经知道是谁了。
岳鸣,北陵大皇子。
她知道今日定然会见过此人,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此时,她缓缓转过身,向最后一桌望去。
别人常人,其人如名,她却不尽然。
“大皇子,别来无恙吧?”
“哈哈哈……”
岳鸣一阵大笑,粗犷而豪气,声音极大,大殿之人皆蹙眉,就连与其同为使者的东陵公主的侍女也怒目而视。
“南陵太子殿下,我北陵想要的是她。”
第二十一章 大殿争议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安静的落针声可闻,北陵大皇子突然站起身来,指着一身华服的宁白笙,说要她这个人。
他声音粗犷,长相倒不难看,有一种北方男子的彪悍和雄壮。
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似耿直,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很无语。
数十人的宫殿上,一时间没有一人出言。
“荒唐……”
这时,一个老者一摇一拐的排众而出,先是冷斥了北陵大皇子,丝毫不顾忌他的身份,随后才恭敬的对太子行礼。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太子眼眸中精光一闪,抬手需扶,连忙说道:“李老大人快快请起。”
从其说话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位李老大人的地位之高,连太子都对其恭恭敬敬。
“难道我北陵还不够诚意吗?”
北陵大皇子上前几步,绕过众大臣拱了拱手,道:“南陵太子殿下,我皇的诚意您已看到,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若连这点要求都办不到,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他藐视众大臣,更是鄙夷的看了一眼中监书李老大人,问道:“这位老人家,不知您如今添居何等官职?”
李老大人冷哼一声,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对着龙椅上的太子,道:“殿下,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他这是在侮辱我南陵。”
大臣们神色各异,却没有人出来说话。
“在我们北陵,年岁大的老人家就该回去颐养天年,尤其是那些没有一官半职、自视甚高之人。”
北陵大皇子摇头叹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不时的瞄向李老大人,言下之意不甚明了。
“这是我南陵的事情,与你北陵何干?”
李老大人不得不面对他,佝偻的身躯老态尽显,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身上的官服已显宽大,显然是多年没有穿过了。
满脸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对于上一辈的人来说,与北陵那是有深仇大恨的,那时候常年打仗,不知有多少好儿郎命丧北陵人之手,所以对于北陵的任何人,他都没有好感。
更何况如今他提出这么可恶的要求。
“老人家你别上火,这可不是你南陵之事,我们北陵可是带着诚意前来的,若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那就是打我北陵皇室的脸。”
北陵大皇子越说越激动,郑地有声的继续说道:“我北陵虽不是兵强马壮,却也不会善、罢、甘、休。”
“你,胡搅蛮缠,总之这件事绝无可能。”
李老大人气得甩动衣袖,扭头与其争辩,道:“你可知道此女的身份?”
他指向宁白笙,她站在那里,双手相握,淡定从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众人皆不知她是何意,按理来说遇到这种事,就算不是吓得哭起来,也会言词激烈的拒绝。
而她没有,似乎是一个局外人,站在那里看热闹。
北陵大皇子放肆的大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宁国候府嫡女、南陵皇室亲封的唯一郡主、西郡王苏西洛的正妃、也是唯一的妃子,宁白笙。”
“哼,既然知道,那也该明白她已是人妇,如何能再嫁于他人?”
李老大人虽然年迈,不如他高,话语却铿锵有力,气势不输于他。
“老人家此言差矣。”北陵大皇子微微一笑,看向太子,道:“五十年前贵国的凝云公主不也是以人妻的身份嫁给我北陵三皇子,虽然添为侧妃,却也一世无忧,夫妻恩爱。我北陵绝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人。”
五十年前,南陵那时候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底下的将才未成长,被北陵占去了很多城池,为保一时的和平,才忍辱将已是人妻的上京第一美女凝云公主嫁去北陵。
那是一段在南陵没有人愿意提及的丑事,如今却被北陵的大皇子拿到南陵金殿上说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却无可奈何。
李老大人的脸上变得铁青,大殿上众人交头接耳却没有人出声,宁白笙见太子始终不开口,走了上来。
面对着北陵大皇子,宁白笙显得格外渺小,除了那一身装束,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她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平视着他,问道:“大皇子的意思是,想娶本妃为你的妃子,不知本妃理解的可有错?”
她语气平缓,听不出半点怒气,平静的看着他。
“没错。”
“那不知大皇子今年贵庚?”
北陵大皇子先是一愣,才说道:“本王今年三十有五。”
“嘻嘻……”宁白笙突然掩嘴轻笑,惹得众人都看向她。
“郡王妃为何发笑?”
太子出声,眼神柔和的看向她。
宁白笙正了正神色,才说道:“我笑有人想老牛吃嫩草。”
“……”
众人都不傻,听出了她的意思,而北陵大皇子却脸色一变,道:“郡王妃这是不愿意了?”
宁白笙挑眉,点了点头,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道:“尊你一声大皇子,那是给你北陵人脸面,你竟然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怎么?是故意找事吧?”
“而且您看看您,是有西陵皇子的俊秀,还是有我南陵皇子的沉稳,抑或是有东陵人的空灵,我宁白笙就算瞎了眼也不会嫁到北陵去,更何况……”
她说到这里,声音沉了沉,道:“更何况本妃放着王爷不跟,却要跟你去北陵,别人会说本妃眼睛有问题的,不是吗?”
“你……”
北陵大皇子暴怒,刚准备说什么,宁白笙已转身。
“太子殿下,以我来看,这北陵皇子根本就没有诚意,想必是那次在酒楼,我与王爷得罪了他,所以他故意出此招来为难我的吧?”
“哦?还有此事?”
宁白笙将那日使者进城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大殿上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抓住重点,感慨道:“想不到郡王身边还有如此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