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先皇身边的红人,当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出列,并没有摆什么架子,与刚才那人显得不同。
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径自对着苏西洛,说道:“老奴愧对先皇,如今只能来找郡王,请郡王主持公道了。”
“公公但说无妨,只要本王能做的自然会帮。”他语气一下子柔和了许多,让刚才宣旨的小公公心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老公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道圣旨,众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许多,他看在眼里,缓缓念道:“奉天承运,朕即位四十有三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各国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和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今有皇子苏景昱,人品出众,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皇子苏景昱.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这么贵重的传位圣旨,竟然是在这个小小的洛阳城读出来的,而其内容更是让人震惊。
谁也没想到,当初闹得最欢的三皇子和太子竟然没有得到皇上的喜爱,所有人都看得出,皇上定然是要在他们当中选一个即位的,谁想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七皇子苏景昱,其母不详,从小生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如同一个隐形人,被人们熟知,那也是这几年,随洛家军出行得到了兵士的认可,众位将军都觉得他有当大将军的潜力,所以,以夜九溟为首的众人都对他悉心教导,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是非人的磨砺。
但如今,他竟然一跃成为一国新君,就连当初弑父篡位的太子,和如今登上皇位的苏景奇恐怕也不会想到,他们从来不是敌人,这一切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一场笑话而已。
他们的父皇本来中意的接位人选竟然是一个没有母后的落魄皇子。
一道旨意从书房内飞出,飞快的扩散天下,苏景昱正在场上与人比试摔跤,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呆呆的愣在那里。
放眼望去,入眼的尽是跪倒在地的人群,刚才还与他称兄道弟的小伙突然跪在他前方,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让他有些难已接受。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当这一消息传到南陵上京时,更是将新皇气得连早朝都没上,在后宫里掀翻了不止一座宫殿。
“凭什么?他凭什么?”
“一个没有娘教的野孩子,凭什么当皇帝?”
“父皇,你怎么这么偏心?就算是皇兄,儿臣也是服气的,为何是他?”
苏景奇有些疯狂,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素衣女子,胆小的,怯怯的拉着他的衣角,抿嘴站在他旁边。
“碧月,朕什么也没有了,父皇的喜爱,母后的执着,都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我只剩下你了。”他倒在她怀里,有些脆弱。
女子什么也没说,就那样陪着他,眼里一片迷茫。
洛阳城内一片大乱,有人欢喜有人忧,新皇的确定代表着很多势力将进行大洗牌,这个一直不被他们看好的皇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为新君,让很多人都深感意外的同时,也悔之晚矣。
“阿笙,他们那么丑,你干嘛总是看着他们,不看我。”
苏西洛坐在一边,看着宁白笙忙来忙去,哄完这个再哄那个,在原地转圈圈。
他很不乐意,一脸的不开心。
宁白笙回头,无奈的说道:“王爷,你要不要这么幼稚,他是你儿子。”
“来,给你抱抱。”宁白笙说着就将一个小不点送到他手上。
苏西洛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僵硬的坐在那里,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咯咯……”
微小的笑声传来,他一低头就看到怀里的小不点,圆溜溜的眼睛囧囧有神的看着着他,天真的笑意挂在他胖乎乎的脸上,冲着他直乐。
他忽然来了兴趣,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忽然感觉好软,又试着碰了一下,小不点的包子脸立刻被挤到了一起,小嘴嘟了一下。
他觉得好玩,不停的逗,忽然,哭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小不点丢出去。
“啊……”
宁白笙回身,立刻伸手将小不点接过去,抱在怀里哄,一边抽空过来数落苏西洛,“让你抱下孩子就哭,真是笨死了。”
苏西洛狠狠的瞪着他刚才抱过的小不点,心里不服气,说道:“那是他爱哭,我又没打他,哭什么,妹妹保证不哭。”
边说,他接过女儿,在怀里小心的哄,却再也不敢捏她的小脸,只是觉得长得很可爱,带着一股水灵灵之气,让他喜欢。
“嗯,还是妹妹可爱,哥哥是个爱哭鬼。”
宁白笙瞪了他一眼,终于哄好了哥哥,这时白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说皇上又来找王爷了。
苏西洛的脸立刻一变,抱着妹妹便从窗户溜了。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声大吼,“苏西洛,你给我出来。”
宁白笙和白泥相似一笑,没有理会某个被人摆了一道的发疯男人。
洛家军整装待发,于一个月后开始行军,其他三国皆在观望,让人没想到的是,洛家军并没有选择直接攻进上京,而是去了与北陵交界的地方。
这一场大战直接打了三个月,新君为统帅,西郡王为副帅,将苏景奇割让给北陵的十城收回,彻底平了北陵之乱。
而后,开始了一场真正的内战,苏景奇不可能让出皇位,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大家都以为他们会先解决内部的问题,谁也没想到苏景昱会先进军北陵。
第三十三章 铁骨铮铮
都说时间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它会带走一切,曾经得到的、失去的、喜欢的、讨厌的一切东西。
对苏景奇来说,最无情的不是时间,而是人心。
随着新皇圣旨的传出,上京很多大臣都开始动摇,对他的旨意阳奉阴违。
“皇上,他们已经进皇城了。”
火光冲天,外面的夜空如同白昼,显示着并不平静的夜晚。
四大供奉不会帮他,也不会助苏景昱,然而苏景昱却在洛家军的相助。
过了一会,又有声音传来,焦急的说道:“皇上,外城已破。”
苏景奇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里灌酒,有些微醉,问道:“皇后在哪里?”
侍候在旁的宫女连忙说道:“回皇上,娘娘去了观景台。”
“呵呵,碧月姑娘呢?”
“皇上,我在呢!”
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碧月一如过去,穿着简单的衣裙来到他身后坐下来,顺了顺他额前的头发,轻声说道:“皇上怎么在这里喝闷酒?”
“朕不开心,斗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却没想到父皇最中意的人是他。”
“他有什么好?事事都不如我和皇兄,到头来竟然选择了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说到底,他痛苦的并非自己不是储君,而是自己从头到尾都在为别人作嫁衣的事实,这才是让他崩溃的真相。
碧月没有说话,一遍遍的梳理着他的头发,一语不发的陪在他身边。
“碧月,你有没有怪过我?”
苏景奇忽然抬头,醉眼朦胧,碧月微微一愣,摇头。
“我最爱的女人是你,却没有给你任何名分,你,不怪我吗?”
碧月姑娘,在苏景奇登基的这段时间,在宫中是一个很尴尬的身份,封妃数十人,却没有她一席之地,让其他人一度猜测。
碧月摇头,忽然笑了,说道:“我从小就是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孤儿,没有美貌,没有家世,却有你真心待我,这就够了。”
“再说,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不是吗?”
碧月姑娘,一个简单的称呼,却让宫中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太监,没有敢小瞧她,而她似乎是以一个客人的身份留在此地,不需对任何人行礼,不用遵任何规矩,这就是苏景奇给他最爱女人的东西。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苏景奇听罢,忽然坐了起来,道:“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既然来了,就去会会他。”
破晓之前,上京城外扎满了营帐,其中一座亮着灯,苏景昱一身将军铁衣,带着一股萧杀之意,端坐于首坐,底下坐着几人皆是将军之类的人物,神色严肃。
“启禀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经过半年杀场的洗礼,苏景昱已经有了一定的威严,抬眸举手间都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他微微挥手,众人开始下去准备。
这时,从营帐外走来两道身影,在这满是官兵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他们皆穿着月白色长衣,少了些铁血,多了份柔情。
“你们终于舍得出现了?”
苏景昱瞪眼,再也没有刚才的威严,咬牙切齿的说道。
“最近比较忙,要侍候夫人,还要照顾那两小不点,所以来晚了。”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宁白笙和苏西洛。
他们从洛阳出发时便没有再出现在军中,与苏景昱分开走,却一路相护,为的就是给他树立威严的时间,苏景昱当然明白这些,只是他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