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延禧宫的嬷嬷听到来自背后的喝斥声,顿时神色一变。
她们颤巍巍地回头,待看到背后的来人正是她们猜测的那般,全都跪在了地上,浑身抖成了筛糠。
来的人,赫然是太后!
太后娘娘,虽然常住慈宁宫,但这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回例外的。
比如,这过年的时候。
伊尔根觉罗氏任凭惠妃在延禧宫骂了那么长时间,却忽然间爆发,引得惠妃打了一耳光,又怎么会只是一时冲动?
宫里的女人啊,不管是谁,只要进了这个染缸,都是会慢慢学乖,变精明的。
算计人这种事情,没有谁是天生就懂的。但只要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总是会有些进步的。
被打一耳光,不得不避出宫外,称病不进宫,这理由很充分。
任谁说起这个,都得说大福晋纯孝,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受着。
但这事儿被太后娘娘给撞见了,可就得另外说道说道了。
而这,才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反击!
“孙媳给太后皇祖母请安!”
伊尔根觉罗氏也跪在了地上,头垂得很低,斜向一边,试图避开太后的目光。
太后望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眼,只觉得伊尔根觉罗氏的姿态不够恭顺,头斜成那样,是对她不敬吗?
“起来吧,把头抬起来!”
太后也是有脾气的人,伊尔根觉罗氏的举动,让她不高兴了。
作为太后,在这紫禁城中,也就皇帝能给她使脸色。但康熙孝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掺和朝堂之事,皇帝更不可能给她脸色。
如今,一个孙媳妇,居然这般无礼!
伊尔根觉罗氏没起身,连连告罪,并且用帕子捂了脸。
太后眼一瞪,道:“帕子拿开!”
“孙媳……”
“哀家要你把帕子拿开!”
太后冷了脸,这话语可是相当的不客气啦。
伊尔根觉罗氏这才移开了遮脸的帕子,露出了被惠妃打肿的面颊,那清晰的掌印,在她这白皙娇嫩的面颊上,分外刺眼。
“谁打的?是这些奴才吗?”
太后看到伊尔根觉罗氏脸上的巴掌印子,这火气就不受控制了。今儿可是过年了,有啥事儿不能等过了年再说,把人打成这样,想干嘛?
当然,太后明白,伊尔根觉罗氏脸上的巴掌印子,只能是惠妃打的。但此刻她不能直接拿惠妃开刀,那就只能让这些奴才抵罪。
若这些奴才识相,就该认了。
可惜,太后高估了延禧宫出来的人的素质,她们还没有为主子顶缸的觉悟。
“太后娘娘,冤枉啊,奴婢们冤枉啊!”
“奴才冤枉啊!”
“太后娘娘,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奴婢们只是奉了惠妃娘娘的命令,请福晋去延禧宫说话啊!”
随着俩嬷嬷和四个小太监的喊冤哭号,乾清门前,可真的是热闹了太多。
“皇祖母,皇祖母!”
从御膳房出来的九阿哥等一群皇子、皇女们,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嗖嗖地跑了过来。看到太后,自然要过来问安。
“大嫂,你的脸怎么了?”
“笨蛋,大嫂这是被人打了!”
“谁敢打大嫂?我告诉大哥去!”
一群年龄不大的皇子、皇女,还是天真懵懂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太后则是各种的愁闷,咋就被这群小冤家给撞上了?
……
乾清门前这么热闹,消息很快就传了开。
到最后,连康熙也收到了消息。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不再跟太子闲话唠嗑,康熙起身,领着太子出了坤宁宫,直奔乾清门。
任谁也无法形象,康熙带着太子在坤宁宫,居然一直在跟太子说仁孝皇后的旧事。尽管康熙经常这么干,但除了太子,没人知道康熙每年来坤宁宫,都是这般。
而这,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康熙的后宫佳丽众多,儿子、女儿一箩筐。
这样的康熙,居然还是个长情的人,谁信?
当康熙领着太子,带着梁九功等人到达乾清门前,太后总算是解脱了。
“皇帝,你来处理吧!”
一帮小萝卜头唧唧喳喳没完,太后又舍不得大声喝斥,于是就只能被缠着了。
“皇阿玛,这些狗奴才,居然敢欺负大嫂,你打他们板子!”
一帮皇子、皇女看到康熙过来,一起围上了康熙。
“都站好了,像什么样子?”
康熙只是稍稍板了脸,刚才还闹哄哄的一群小人儿就立刻乖了许多,男一队,女一队,听后康熙的吩咐。
“伊尔根觉罗氏,怎么回事?”
康熙望向垂首立在一旁的大福晋,表情甚是不悦。
“回皇阿玛,儿媳错了,不该跟额娘顶嘴!”
没有多言,伊尔根觉罗氏再次跪在了地上。
第五十一章 被暴击的惠妃!
伊尔根觉罗氏没有喊冤,更没有说出实情是怎样的。
她只是跪在那里,认错。
但在场的人,有几个是傻子?
这宫里的道道儿,谁不懂?
不懂,也只是在懂装不懂,难得糊涂嘛!
“既然知错,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延禧宫跟你额娘认错?”
康熙淡淡开口,并不为伊尔根觉罗氏主持公道。
“皇阿玛,就算大嫂不该跟惠母妃顶嘴,但也不能打人啊!”
童言无忌!
向来就是惹事儿精的十阿哥在康熙开口后,蹦了出来。
“大嫂又不是奴才!”
随着十阿哥的开口,一帮刚才被康熙镇压的小人儿纷纷开口,为伊尔根觉罗氏仗义执言。更有胆儿肥的,口不择言,说康熙不公道。
“都给朕闭嘴!”
饶是康熙好脾气,这会儿也是有些脸上挂不住。
“皇帝!”
太后见情况有些失控,唯恐康熙迁怒了一帮孙子、孙女,便站了出来,“今儿是过年呢!”
过年啊,喜庆啊!
这些惩罚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这是太后的潜台词,康熙自然能领会。
康熙可以乾纲独断,但这会儿的情况,更像是家务事,他这个孝顺的儿子,怎么也得听太后的吩咐才是。
“皇额娘说的是啊,今儿过年,罢了!”
康熙没有再为难伊尔根觉罗氏,让她起了。
“既然身子不适,就先去歇着吧!”
此话一出,伊尔根觉罗氏就安心了。
至少,今儿的年夜饭,她是可以名正言顺不用出场了。
“皇祖母,还是您公道!”
不作不死的十阿哥见自家皇阿玛被太后镇压,那叫一个欢心,蹦到太后面前,一个劲儿地奉承太后。
这可是根粗大腿,定要抱结实了。
小人儿堆里的九阿哥,看着十阿哥那蠢傻的样子,抬头望天,无语问苍天啊。
县官不如现管,这个笨蛋怎么就不懂呢?
皇阿玛要是想,能天天收拾他们,可太后皇祖母在慈宁宫,等闲不回来帮他们的。
九阿哥很愁。
墨晴赶来的时候,风波已经平息,伊尔根觉罗氏得了康熙的口谕,成功地出了皇宫。伊尔根觉罗氏是走了,但给惠妃留下的麻烦,却在持续发酵。
……
延禧宫的院子里,气氛空前的压抑。
“娘娘,都是奴婢办事不利!”
被康熙打发回延禧宫的俩嬷嬷和四个小太监,全都跪在冰凉的地上,腿都在打颤儿。
“娘娘,奴婢们该死,请娘娘责罚!”
跪在地上的嬷嬷,不断磕头,求饶,请责罚。
惠妃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肺都要气炸了。
她的好儿媳妇啊,看着是个没心眼儿的,没想到耍起心眼儿来,她都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滚,都滚!”
惠妃终于发话,但却没有责罚外面的人。
知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惠妃怎么敢下令惩治这些人?
太后娘娘都说了,今儿过年啊!
“杜嬷嬷!”
心里的火气难以遏制,惠妃心气儿不顺,“去,把大阿哥给本宫喊来,本宫要跟他说说话!”
“回娘娘,大阿哥先前让人送了话过来,他要跟三阿哥说话,一时半刻间,就不过来了!”
杜嬷嬷小声回应。
惠妃沉默,久久没言语。
“蠢货!”
良久,惠妃终于开口,但即便是杜嬷嬷,也不知道惠妃这一声“蠢货”指的是谁。
只是说了这句话后,惠妃就安静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午时时分,当宫里的娘娘们在用午膳的时候,梁九功进了延禧宫,带来了康熙的口谕。
这是一道暂时解了惠妃禁足的口谕,但是等年过完,惠妃得继续禁足。
可此刻,惠妃却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康熙的口谕,看似恩裳,实则是对她的惩罚。
这大过年的,她的儿媳妇却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为什么?
惠妃心里,越发痛恨伊尔根觉罗氏。
下午未时三刻,大阿哥胤祉终于到了延禧宫。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进了延禧宫,却见惠妃躺在炕榻上,哼哼唧唧不搭理他。
“本宫怎么了?你还关心吗?”
惠妃冷冷地瞥了大阿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