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得通透,自然清楚,盐政这一块就是个烫手山芋。
一旦康熙捋清了其中的道道,要整顿这个,定然会杀得人头滚滚。
这种事情,聪明人都该避着点儿的。
“太子爷,您要这样说,臣妾可是不认同的!”
墨晴知道太子在担心什么,她之前不让太子掺和,就是为了让太子避嫌。但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这个时候却必须太子参与。
至于原因,呵呵,因为现在的太子,不是平常时候的太子,而是监国太子!
何谓监国太子?
那就是没有登上帝王之位的代理帝王,是无冕之王。
这个时候的太子,行使的是帝王的权力。
盐政,的确是帝王才有资格独断的东西,但巧的是,如今的太子,等同帝王。
即便是康熙归来,只要太子的决定符合大清的利益,康熙也得认可。
这个,就叫做先斩后奏!
墨晴将自己的分析道出,目光灼灼地望着太子,道:“朝廷目前缺钱,但葛尔丹反叛,要平定准噶尔部,就需要足够的钱粮。若单单是依靠秋时的税赋,固然是能解了此次出兵的钱粮之急。但是来年呢?”
“若是来年有点什么天灾人祸,户部又该从何处倒腾钱粮?”
户部没钱,才是一切的根源。
也是墨晴布局的基础!
“福晋想孤怎么做?”
“明天,臣妾要去见见那江南来的金百万,太子爷可以跟着一起去听听,听听这位金百万,想要些什么!”
墨晴能大概猜出金百万想要什么,但很不幸,她做不了这个主。
“好,孤明天与你同去!”
太子想了想,最终选择跟墨晴同一阵线。
“太子爷,您不会怪臣妾自作主张吧?”
墨晴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子,这次的事情,她的确是自作主张了。只是,若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福晋以为呢?”
太子瞥了墨晴一眼,“好啦,孤前面还有事情,此事,等晚上,若是孤有时间,我们再细细说一番!”
“那,太子爷您慢走!”
墨晴赶紧送太子出门。
监国太子,可不是这么容易做的。
朝堂上的大臣,面对太子,可不是面对康熙。在康熙面前,他们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但在太子面前,这些人可就油了很多。
一些本不需要报到太子面前的事情,这些人也都一股脑送了过来,交由太子决断。
偏偏太子还得保持储君的风度,不能对这些人发脾气。
太子回转书房,再度坐在椅子上,开始看折子。
只是,心中有事,太子看了两眼,就把折子丢在了桌子上。
“高德忠!”
太子一声低喝,守在外面的高德忠立刻小跑着进了书房。
“把这些折子,全都打回去!”
太子此时的心情有些暴躁,似有火山在胸中酝酿,即将喷发。
“太子爷,这些,都……”
“没错,统统打回去,你跟他们说,若是他们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无法决断,孤不介意让他们回家养老!”
太子发火,并非是因为墨晴的所为,而是墨晴的一些言语,触动了太子的内心。他是监国太子,是无冕之王,是没有登上帝位的代理帝王。
可是,这些朝臣的所为,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他的福晋都知道将事情处理到必须他出场的时候才让他介入,可这些朝臣呢?一股脑地将问题塞给他。
朝廷养了这些人,难道是让他们尸位素餐?
太子可不认为这些人在康熙在朝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只能说,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欺负他这个监国太子。他对这些人的宽仁,换来的不是这些人的鞠躬尽瘁,而是这些人都成了甩手掌柜。
想到自己这几天处理的折子,太子觉得自己就是特么一个苦力。
他在这里累死累活,而那些个朝臣,那些个奴才,倒是悠闲得很呢!
“高德忠,你等等!”
太子在高德忠抱起这一摞奏折,准备走人的时候,忽然起身,“孤,跟你一起走一趟!”
他倒要看看,他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时候,朝堂的大员们,都在做什么。
高德忠可不知道太子被墨晴的话给刺激了,他只知道,太子爷现在很生气,这一趟出去,指定要闹出事情来。
“你走前面!”
太子没有弄多大的阵仗,只是一身便装,随着高德忠出了毓庆宫,直奔六部。
奏折上的最多的就是户部,各种要钱的,各种请太子圣断的,林林总总,足有十几本折子。
是以,太子和高德忠的第一站,便是户部。
而太子一行到达户部,就见户部内一片悠闲。便是户部尚书富察马齐,此刻也是一杯清茗在手,悠闲自在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摊开一本折子,显然是正在准备新的奏折。
“尚书大人,挺忙啊!”
太子走到近前,看着富察马齐面前那写了一半的折子,拿起了被富察马齐放在旁边的毛笔。
毛笔上的墨汁,已经将要凝固。
也就是说,这一份奏折,写了一半,富察马齐就没再继续写下去。
“太子爷?!”
富察马齐一直到太子开口,才发现是太子到了。
不过,这位到底是老姜,短暂的惊惶后,很快恢复镇定。
第二百一十章 一个人静一静
“奴才不知太子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太子爷恕罪!”
恢复镇定的富察马齐,赶紧上前,给太子见礼。
“孤受不起!”
自己累得差点儿就要废寝忘食,可堂堂户部尚书竟这般的悠闲。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主子,倒像是奴才。
太子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富察马齐,甩袖而走。
高德忠则干脆地将手里捧着的折子都摔在地上,追着太子离去。他这会儿也是明白太子为什么生气,闹了半天,太子爷在给这些人当牛做马,而这些人很清闲。
“太子爷……”
富察马齐傻在当场,在先前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已经想好了搪塞的理由。只要太子肯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就能把自己摘出来。
可现实跟想象存在差别啊!
最让富察马齐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会甩袖走人。
“这下,要坏事了!”
富察马齐慌了神,户部没有钱粮,他们户部的官员却只会喊穷,没有人想过去改变什么。但在平时呢,户部之人都是一副异常忙碌的姿态。
尤其是太子奉了康熙的旨意,在户部清理账目的那段时间,户部的官员早出晚归,那都是常有的事情,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对账目,写调函,总之就是忙,为了大清的户部充盈,户部官员都要忙飞起来了。
可现在呢,太子来户部打了一个突然袭击,揭开了户部众人尸位素餐的的真相。
六部的其他衙署是怎么个情况,富察马齐多少也是知道一二的,跟户部比起来,他们也没忙多少。
可问题是,被抓现行的是户部。
“怎么办?怎么办?”
富察马齐在公房里来来回回地走,但脑袋一片混乱,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
太子气呼呼地离开户部,走路带着风,沿途看到谁,都是一副冰霜表情。
高德忠追在太子的身后,不敢说一句。
这个时候,最能给太子安慰的,无疑是太子妃。
太子匆匆回转毓庆宫,也没去见墨晴,而是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知道真相的太子,感觉愤怒,也感觉羞耻。若是硬要分析,太子之所以如此愤怒,更多的是因为羞耻。
他可是太子,是大清的储君,未来是要执掌大清的江山社稷的。
可是,自诩才智出众的他,竟被朝臣给懵逼,愚弄。
高德忠见太子把自己关进书房,在门外守了一会儿,见书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挥挥手,将一个负责情节洒扫的小太监喊了过来。
“去见太子妃,请太子妃来一趟!”
高德忠打发了这小太监去请墨晴来救场,自己还是站在书房门外,随时等候太子的召唤。
……
“出什么事情了吗?”
墨晴匆匆到了书房外,看向恭恭敬敬站在门外的高德忠,小声开口。
“回太子妃,事情是这样的!”
高德忠并不知道太子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他只能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顺带说说自己的猜测。
“本宫知道了!”
墨晴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太子现在的状态,说的难听点儿,嗯,应该是恼羞成怒。
不过,朝堂上的那些人还真的是胆儿肥啊,居然敢跟太子玩这种小心眼儿。太子如今的储位可是十分稳固的,在这个时间,应该没人会认为太子将来不能继位。
在此情况下,这些人还敢这么做,只能说,这些人,真的是胆儿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还有富察马齐这个户部尚书,更是作的一手好死。
太子可是为户部充盈想了法子的,就算是投桃报李,富察马齐也该多为太子分忧,而不是自己在那里悠闲着,任由太子被各种的杂事琐事纠缠。
只能说,富察马齐就是在作死。
“太子妃,那要奴才帮您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