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是渐渐升起的寒气，不至于刺骨，却像是细密不断的针，让人不太好受，这点冷对以往的大陆顶尖强者龙先生来说，根本什么都不算。但他现在身受重伤，尽管身上盖着被子，却还是觉得那丝寒意顺着皮肤往上爬，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和他心意相通，竟下一秒便起身关上了门，挡住了不断吹进来的风。
龙先生忍着诅咒和伤口带来的疼痛，鼻尖充盈着灵米的香味，心尖有点颤。但很快，他便陷入了又一种苦恼——
灯光暧昧，孤龙寡女。
“吃饭了。”牧弯弯不知道龙先生已经醒了，想着等会儿喂龙的时候不能把被子弄脏，便先到了床边，微微掀开了一些被子。
她又拿着自己的枕头，轻轻说了句‘冒犯了’，便一手托着龙先生的脑袋，在他脑袋下面又多垫了个枕头。
龙先生睫毛抖啊抖，脖颈被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的时候，血液都要逆流了。
哪怕是强大的龙族，脖颈也是他们的致命弱点，在他弱小的时候，碰过他脖颈的人都死了，在他强大后，更没有人敢碰他的弱点。
但被她碰到，他却并不觉得很厌恶，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刺激又战栗。
牧弯弯给龙先生煮的粥不多，也就一碗的分量，但却很香，一碗灵米粥，大约能有三分之一块下品灵石的灵力，她动作不快不慢，每次都是把粥吹凉后再喂到龙先生嘴里。
也幸亏龙先生是还有本能吞咽的反应的，她喂的也不算困难。
这次牧弯弯喂完之后想到了他那有些唇彩效果的嘴巴，很是贴心的拿了一块帕子，帮龙先生擦了擦嘴，她动作很轻，但隔着帕子，指腹的温热还是清晰的传到了龙先生的唇上。
她的触碰很清晰，龙先生抿着唇，藏在被子下的指尖颤了颤。
“呼，终于好了。”牧弯弯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弯着而更加酸痛的腰，开始吃自己的晚饭了，因为放的时间稍微有点长，粥已经温了。
她吃的不快，毕竟只有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掉许多烦恼，她吃了一会儿，龙先生才渐渐从她刚刚的触碰中回过神来。
他的嗅觉很灵敏，可鼻尖除了他嘴边的灵气外，却嗅不到丝丝灵米的香气。
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他不太愿意相信又非常自私的想要去相信的念头，龙先生慢慢散出一丝神识，飘到了牧弯弯身上——
他看见她捧着一碗凡米粥喝的欢快，那粥里半丝灵气也无，龙先生心里那丝被证实而产生的满足感却没有他想的那样让龙愉悦。
反倒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裹杂着自责，像潮水一样，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在胃里暖洋洋的灵米，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
只是灵米而已，只是什么都不算的灵米而已。
他现在却要靠她的怜悯和施舍；
他却没有能力让她不需要那么节省。
她嫁给他这样一条废物龙，他什么都没能给她。
如果知道她省下来灵米给他，那么他宁愿不吃，饿着虽然难受，但幼时饿了那么多年，早该习惯了。
龙先生飘在屋子里的那一丝神识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让他痛苦的东西，慢慢消散了。
只剩下暖洋洋的胃，和那些不怎么有杂质的灵米，只化成一缕缕精纯的灵气，虽然杯水车薪，却像是温暖的火烛，一点点滋养他破碎的经脉。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弯弯吃普通大米这件事，到底是更应该心疼弯弯一些呢，还是更应该心疼龙先生一些呢，毕竟龙先生那么亵衣QAQ
第15章 十五条龙
牧弯弯不知道自己为了节省吃凡米的行为会给龙先生带来这么剧烈的心理冲击，她被白天的事情弄的精疲力尽，烧了水帮自己和龙先生简单洗漱过后，数了数她和龙先生的全部家当，颇有些为难的戳了戳龙先生的胳膊，“龙先生，我和你说啊，今晚暂时不给你放下品灵石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戳在龙先生耳膜里。
“虽然你现在没有意识，但是灵气突然断了的话也会很困扰吧。”牧弯弯念着，“咱们现在可穷了，我准备明天出门买点燃草种子，到时候赚了钱了，再给你放灵石，给你好多好多，再买很好的补品……”
牧弯弯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着龙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的有点狰狞的表情，有点儿同情，“龙先生，你眉头老是皱着，是不是特别疼啊……”
她看着他拧着的剑眉，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平，她轻轻抚了抚，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红着脸收回了手。
牧弯弯感觉指尖都有点烫，她觉着自己好无耻啊，她现在就是在占龙先生便宜，趁着他没意识的时候老是戳他的脸，这样不好，不好。
“对不起啊，龙先生，我不是故意要摸你的。”
牧弯弯又低低道了歉，但龙先生没有什么反应，她便又胆子大了起来，帮他掖好了被子，吹了灯，道了声，“龙先生晚安。”
牧弯弯很快就睡着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和话语让某龙的内心愧疚又痛苦，她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梦里她赚了好多好多灵石，把那些晶莹剔透的灵石全部都堆在了龙先生身边，看着那些灵石慢慢化成灵气飘进了龙先生的身体里，然后龙先生就变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然后，她就醒了。
牧弯弯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最近一定太累了，身边的龙先生呼吸平缓，看起来和昨晚没什么区别，外面的天色刚蒙蒙亮。
她心里有事，急匆匆的起床，想着第一次出门要早点，就没弄吃的，给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拿着院子里那半包种子和一根燃草，带了近乎全部的家当出了门。
暴君府很大，呈长方形，暴君的寝宫则位于府邸的最深处，再往里是一座高山，也是禁地所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被监视着的原因，牧弯弯刚走出寝宫没多久，便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着还是她见过一面的熟人，是那天狠狠给了白水瑶一巴掌的小丫鬟，她笑嘻嘻的看着牧弯弯，行了个还算规矩的礼，“夫人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牧弯弯也朝她笑笑，“我想去一下集市，你……”
那小丫鬟看出了她的窘迫，“夫人叫我红叶就好。”
“红叶。”牧弯弯对这个小丫鬟还是挺有好感的，但听到了她的名字是红叶，还有点尴尬，红叶估计是青叶的妹妹吧，她之前看这丫鬟那么讨厌白水瑶，还以为这丫鬟喜欢青叶呢……
“夫人今天要去的话，下次就要十天后出门了，夫人真的要今天出去吗？”红叶问。
“嗯。”牧弯弯点了点头。
“好的，夫人从这儿出府去最近的一个集市有点儿远，由我送夫人出门，请夫人在这儿稍等片刻。”红叶说着便快步跑开了。
很快，牧弯弯耳边就传来了‘哒哒’的声音，她有点欣喜想难道有马车坐？一转头便见红叶赶着牛车，朝她招手，“夫人，上车吧，这牛很温顺的。”
牧弯弯：“……”
原来府里还有牛车，牧弯弯戴上红叶递给她的斗笠，坐在车上默默吐槽。
红叶一边驾着牛车，一边问，“夫人，府边有三个大点的集市，你想去哪个？”
牧弯弯有点呆，原身之前只是在暴君领地下面的一个小地方生活，对暴君府周围的集市一点也不知道，她有点为难的说，“红叶，能麻烦你和我说说有哪几个集市么？”
红叶意味深长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夫人不知道么？”
牧弯弯一噎，想到了什么，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红叶，“红叶，麻烦你了。”
红叶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嘴上说着“夫人真是客气”，手上却还是接过了灵石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龙族的集市最近，但卖的东西都很贵，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人族和矮人族一起弄的集市，最破的最小的集市是精灵族的。”红叶说，“夫人最好去精力族的集市。”
“为什么不去人族和矮人族的集市？”牧弯弯有点疑惑，在原身的记忆中，牧父领地里的几个精灵族人都特别排外，人族和矮人好像要好一些。
“夫人有所不知，精灵族虽然有些排外，但他们清高，不屑于欺骗弱者，卖的东西也便宜。”红叶轻笑一声，“我们这些下人，一般也是去精灵族的那个集市。”
“不过还是看夫人的需求了，如果是想置办一些纺织品和蔬菜，就去精灵族的集市，如果是想去拍卖所或者想买珍贵的东西，去龙族的集市，人族和矮人族的就是武器和黑市，或者买一些奴隶。”
红叶还算是厚道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牧弯弯说了，“夫人想去哪个？”
“去精灵族的吧。”牧弯弯心想她现在穷的一比，而且本来就是想买种子的，精灵族较擅长种植，她也是木系的修士，去那边说不定能淘到一些种子。
“好。”红叶没有耽搁时间，“从这儿过去大约要一个时辰，夫人千万不要把你的斗笠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