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墨心里一阵暖意,眼角都浸了泪,又带着些哭腔道:“季俞策,你真的要把我宠坏了。”
季俞策笑道:“我的娘子,难道还要留给别人去宠吗?”
沈樱墨抬头看他,神情无比认真:“季俞策,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
季俞策心中一动,单手抚着她的脸,道:“阿樱,我也真的很爱你。”
说罢就要低头亲上去。
君路将眼神瞟向别处,用手抵着嘴咳了一声。
沈樱墨被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季俞策低头笑了笑,阿樱说情话的样子,真的让他忍不住啊。
他走到战鼓旁边,重重地擂了一声,厚重的声音直击营地里每个人的胸膛,将士们纷纷执枪配剑,整齐挺拔地站到了一起。
“七日后,奚东城前决战!”
“是!”呐喊声响破云霄。
第八十一章
季俞策带着沈樱墨回了大帐, 将木匣里放着的玉笛和曲谱拿了出来。
“这笛子真好看。”沈樱墨把玩着玉笛,又放到嘴边试探着吹出一个音, 笛声清脆,就像夏日里的冰, 让人从心里舒服。
她翻了翻那本旧的边边角角都卷起来的薄书,道:“我会看这曲谱,你快去忙吧,不是七天后就要打仗了吗,总该部署一下,就算稳赢也不能掉以轻心,骄兵必败, 知道吗?”
季俞策低头吮了一下那红唇,眉眼带笑道:“知道了,阿樱好唠叨。”
沈樱墨哼了一声, 接着抬起胳膊捏了捏季俞策的脸,“我还要唠叨你一辈子呢!”
“好啊, 拉勾勾。”季俞策将小指伸了出来。
“你多大的人了。”沈樱墨笑着, 把手伸过去与他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季俞策用了些力,将她的手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口, 接着转身出了帐子。
沈樱墨看着他亲过的地方,微微出神,成亲半年了, 她还是能被他撩的心脏砰砰跳。
***
季俞策叫来了营地里所有的将领,部署七日后的决战。
“因为这是最后一战,玄鸣会不计任何代价地去赢,甚至会用蛊族的绝蛊来制造大量疯狂的士兵,这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所以,在蛊虫被解决之前,所有人都要在隘口里等着。”
季俞策这话一说完,别的将领都以为他要独自应对那些失了心智的士兵,纷纷道:
“将军,那些人,我老陈也是能打的!”
“将军,卑职不怕对付他们。”
“没错!大将军,我们都是忠君报国的将士,没什么怕的!”
季俞策一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对付那些人的法子很简单,不需要任何一人为此送命。”
“是!”众人又纷纷道。
“要隘由李将军带八百人守着,务必守紧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末将领命!”李将军一拱手道。
季俞策指着面前的地形图,“陈将军,周校尉,你们带两千人在这里埋伏,目标是玄鸣的左右护卫。”
“是!”两人点头道。
“向将军,叶副将,你们分别带八千人从两侧包抄,绕到后方攻奚东城,断了他们的后路。”
“是!”两人一抱拳,信心十足地应着。
“邢护军,这七日的时间,军中的粮草就交由你看着了,绝不能被敌人钻了空子。”
“卑职领命!”
大体部署完,季俞策又与他们商议着一些战中细节,对大战中所有情状做了细想,以及对方会派哪些人都考虑到了。
一直到天色微暗,季俞策将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道:“若此战赢了,兄弟们正好风风光光地回家过年!”
“天祁必胜!!!”将领们一手握拳,高举过头顶,穿云裂石般喊着。
***
沈樱墨乐感本来就好,一下午的时间,就将那首能控制蛊虫的曲子练得差不多了。
“阿樱,我回来了。”季俞策撩开帐帘道。
沈樱墨扑过去抱住了季俞策的腰身,嗓音无比甜人:“辛苦啦。”
季俞策搂住她的软腰,将下巴放在她肩上,温柔道:“阿樱也辛苦。”
“我今天看曲谱的时候,发现有一首能将蛊虫逼出体外的曲子,非常好听,我吹给你听听?”
“好。”季俞策应道。
沈樱墨将玉笛送到嘴边,双眸轻闭,下一刻,如清澈泉水般的乐声缓缓流淌出来,像朦胧的月光,又像温柔的拥抱。
一曲毕,季俞策还沉在余韵中。
此时,一个士兵忽然在帐外道:“禀告将军,慕容泽阳有些不对劲。”
季俞策倏地睁开眼,随即出了帐子。
沈樱墨也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关押慕容泽阳的地方,只见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之后,忽地从嘴里吐出一个白虫子来。
慕容泽阳满头大汗地看着地上那个还在蠕动的白虫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季俞策笑了笑,又淡淡道:“自以为厉害的很,还不是被别人算计了。”
慕容泽阳脸上的神情很是痛苦,右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前臂的袖上满是已经干了的暗红色的血,袖下是惨不忍睹的伤痕。
过去的二十几年,慕容泽阳从来不接受失败,被奴才欺负是失败,做不成所想之事是失败,只要失败,他就要往手臂上划一道,让自己永远记住。
如今手臂满是伤痕,而他也彻彻底底地败了。
慕容泽阳闭了闭眼睛,缓缓开口:“我有八千兵力,在东南边陲。”
说完便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尖锐木刺,下了狠劲儿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喉咙。
季俞策往前站了一步,将沈樱墨挡在了背后。
他看着死不瞑目的慕容泽阳,示意旁边的人将他的眼睛阖上,又道:“尸体送回京。”
君路在旁道:“将军,属下去处理私兵一事。”
季俞策点头应了。
沈樱墨知道慕容泽阳以前的事,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如今到现在这种境地,大都是世事逼出来的。
第八十二章
永安二十六年, 腊月十七。
沈樱墨正在要隘的高地上,盘着腿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手里紧捏着玉笛,甚至还带了那本曲谱过来, 她昨天就开始紧张了。
两军的战鼓擂的震天响,季俞策单枪匹马地出了隘口,沈樱墨偏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她男人帅炸了!
奚东城前,珏夜国军队的数量,差不多有三万余人。
玄鸣神情变了变,他不明白季俞策为何一个人来应战。
“季大将军是想以一人之力, 打我身后三万大军?”
季俞策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玄鸣眼里闪过杀意,他倒要看看,天祁没了季俞策, 还怎么扬威曜武。他一抬手,鼓声立刻变了, 变得如骤雨般急促。忽然间, 奚东城门大开, 从里面跑出来一群身着黑亮玄甲的士兵,一个个的眼睛都发着红,神情凝滞, 从里到外的透着一股狂躁气。
季俞策抽出剑身,对着剑鞘重重一击,发出铮的一声响。
天祁大军这边的鼓声立刻停了。
沈樱墨手执玉笛, 吹出那首控制蛊虫的曲子,季俞策拿出箭弩,运了内力,十箭齐发,将珏夜军队的战鼓全都射了个窟窿。
一时间只有笛声,盈耳不绝。
玄鸣皱眉,又猛地回身看向那支被蛊虫操控的军队,只见他们低头怔了一下,又忽然手握长刀,砍向了他的三万大军。
沈樱墨手心都出了汗,多耽误一会儿,季俞策就可能会有生命之危,她运起了内力,传到玉笛上,让笛声变得更有力量。
玄鸣弯身拔出他身边护卫的剑,与自己的剑相碰,而后用力磨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响,随即怒喊了一声:“殷尤!”
殷尤惊诧至极,上一代掌权人没传给他的玉笛,竟然在天祁那边,听到玄鸣的怒吼之后,殷尤回过神来,接着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绝蛊的母蛊身上。
他能以绝蛊的母蛊操控子蛊,只是,能不能抵得过笛声,他也不敢肯定。
那群发狂的士兵瞬间怔住了,神情还有些恍惚,不知该做何动作。
沈樱墨感觉发出的笛音被一股力量给抵了回来,震得她胸腔一疼,吐出一口血,她看了一眼那些士兵,想都没想,直接换了首曲子吹。
那是曲谱最后一页的曲子,能让蛊虫嗜血钻心,致人痛苦死亡。
就算这么做残忍又血腥,她也不能让季俞策置身于危险当中。
对敌之际,迟则生变。
只见那些士兵纷纷抓着胸口倒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吓人,一时间哀嚎声大得能传遍奚东城,传遍整个要隘,嘶哑恐怖,冬日里平白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季俞策听着那发了颤的笛音,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阿樱心里在害怕吧。
他举起手中的剑,眼睛直视玄鸣,一声高喊:“杀――”
天祁的军队立刻从隘口里冲了出来,一眨眼间,玄鸣左右护卫的眉心都被箭射穿了。
两军交战在一起。
沈樱墨脱力地靠着大石头,右手还在微微发颤,五千人,在她的笛音下,哀嚎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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