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有本事,竟然赚了这么多银两,五十三两啊,婢子在进相府前,一家人十年也不一定能赚上这么多银子,”画眉一边儿用抹布擦桌子擦柜子,一边儿和林舒婉搭话。
“听董大娘说,哦,董大娘就是织云绣坊的东家,听她说,过几天,那怡春院还要加单子,再定一批团扇,如此一来,我还可以得到一些提成,就是不知道数目是多少,”林舒婉说道。
“嗳,小姐。”不用为衣食担忧,画眉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林舒婉把银票银两收起来,她把整张的银票藏到柜子的最里面,再把几锭零散银子递给画眉:“画眉,这些零散银子,你拿着再采买些东西吧。”
画眉停下手中的活,把抹布搁在八仙桌上,接过碎银:“好的,小姐。有了这些银子,就可以给小姐置办几身冬天的衣裳。这几日,小姐都穿着买来的旧衣裳,有些不合身,而且不保暖。
哦,对了,还可以采买几只炭盆,买几斤炭。夜里燃着,就不怕冷了。
被褥也可以再置办几条。”
林舒婉听着画眉碎碎念,心里突然觉得暖融融的:“好,画眉,你看着办就好。”
“知道了,小姐,我明日就上街采买,”画眉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放到荷包里,拿起八仙桌上的抹布,继续擦桌子。
林舒婉看着画眉忙忙碌碌的身影,心中暗道,画眉真是又心善又贤惠,哪个男人能娶到她,那真是福气。
想想画眉已经十九岁,在这个时代算是老姑娘了。想她跟着原主嫁进南阳侯府的时候,只有十六,在南阳侯府三年,她和原主主仆二人挣扎着过日子,原主自顾不暇,哪里能想到画眉的终身大事?画眉又是个衷心的,一心扑在原主身上,也不会去想自己的婚嫁之事,就这样生生蹉跎了岁月,也不知她的缘份在哪里?
画眉见林舒婉一直盯着自己瞅,便眨巴了下眼:“小姐,你看我做什么,婢子身上哪里有不妥的?”
林舒婉莞尔一笑:“放心,没有什么不妥的,我就是看画眉好看。”
画眉一愣,小脸一红:“小姐取笑我做什么?婢子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小姐要看好看的,看自个儿就行了。”
她收了抹布:“好了,婢子去给小姐打盆热水来给小姐洗漱睡觉,小姐看看水里的自个儿,就能看到好看的了。”
林舒婉呵呵笑道:“知道了,画眉不仅能干,而且伶牙俐齿,不敢取笑。”
画眉也笑了笑:“我去给小姐打水去。”
画眉离开屋子,片刻之后,她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桌子上:“小姐先洗把脸吧”
林舒婉走到脸盆前,拿起脸盘边缘上挂着的帕子。
她没有急着洗脸,而是真的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峨眉横黛,杏目明亮,顾盼之间,眼眸波光潋滟。肌肤洁白无瑕,如上好的凝脂白玉,端是一副好相貌。
林舒婉暗叹一口气,想想原主生就这样一副好相貌,又有这样高贵的身份,可惜性子柔弱,命运多舛。
不管如何,既然她得了原主的这具身子,便要以她的身份,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
——
一轮红日在东方升起,天空由暗转明,安静了一个晚上的京城,也逐渐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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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侯府听涛院中,小厮侍墨正在堂中,向自己的主子薛佑龄禀告。
“三爷,您要小的打听的织云绣坊,小的今儿一早就打听好了。”
薛佑龄握着茶杯,手一顿,急忙问:“打听到了,如何?”
第11章 玉臂挨着玉臂,香肩挤着香肩
“回三爷,在城东有条织云巷,巷口有家绣坊,就叫织云绣坊,”侍墨说道。
薛佑龄站起身:“你认过路吗?知道织云绣坊在哪里?”
“小的已经认过门了。”侍墨应道。
薛佑龄放下手中茶杯:“你带我去那织云绣坊。”
“是,三爷。”
薛佑龄大步流星往门外走,还没有出听涛院的院门,他脚步却顿住了。
不行,就这么去不妥当。
昨日夜里,听那老鸨所言,那织云绣坊里都是年轻的绣娘,而那东家还是一个守寡多年的寡妇。
绣坊这种营生,往来的客人一般都是女子,男人很少,他一个男人就这么去了,若是做生意也就罢了,他还不是去做生意的,而是去打探诗句来源的。
他一个男子就这么上门,问东问西,实在是不妥。
那么多年轻女子,再加上一个寡妇东家,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的。
“侍墨,关于这织云绣坊还有件事,要你赶紧去办的,”薛佑龄说道。
“三爷,您吩咐,”侍墨欠着身。
“你找个婆子,去一趟织云绣坊,”薛佑龄道,“让她去打探一下,她们织云秀坊是不是给怡春院绣了一批团扇?如果确有其事的话,再问一下,那些团扇上的几句诗句,是从哪里得来的。立刻就去办。”
“是,小的这就去,”侍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侍墨离开之后,薛佑龄又回了正堂,他在屋子里跺着步子,焦急的等待结果。
一个时辰以后,侍墨又进来了。
“怎么说,”侍墨一进正堂,薛佑龄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侍墨面前。
侍墨因为奔走劳累,气喘吁吁,他见薛佑龄这么着急,心中不由奇怪,今天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平时一向谦和有礼,不紧不慢,现在怎地一副猴急模样?
心中所想,当然不敢表现在外,侍墨大喘了一口气,开始回话。
“三爷,小的找了婆子去打探,方才,这婆子回来把打探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小的。
这织云棋馆确实给怡春院绣过一批团扇,而且每把团扇上都有不同的诗句。这些好句,怡春院姑娘们十分喜欢,所以怡春院的老鸨子就付了钱,定下了这批团扇,”侍墨说道。
“有没有问过,这些句子是从哪里来的?”薛佑龄接着问。
“那婆子也问过了,说是出自织云绣坊的账房之手,”侍墨说道。
“当真,一个绣坊的账房竟有如此才华?”薛佑龄讶异道。
“这些是那婆子从织云绣坊的管事,郝婆婆那里打探到的,”侍墨接着说道,“账房在二楼,而且账房重地,寻常人也轻易不能进去,我们派去的婆子没能见到这位账房。但是,这位郝婆婆是绣坊的管事,在绣坊干了许多年了,她说的话错不了。”
“竟然真的是出自一个账房之手,”薛佑龄心下感叹,没想到一家民间的普通绣坊之中,还藏着这样一个不出世的人才,也不知道这账房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畅谈一回,能不能结交一番。
薛佑龄正这么想着,又听侍墨说道:“三爷,那婆子还打听了一些这账房的事情。”
“快些说,”薛佑龄道。
“嗳,嗳,”侍墨见薛佑龄一再催促他,心中越发狐疑,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在急个什么?
侍墨没有读过什么书,他自然无法理解文人对优美诗词的追求向往,以及对有才华之人的敬意。
他点了几下头,欠着身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奇怪,这织云绣坊的东家是个寡妇,人称董大娘,账房先生也是个寡妇,人称林小娘子。”
这个时代,女子闺名是只给家里人和熟人叫的,一般是不告诉外人的,而且女子的闺名也不重要,只要有个姓氏就可以了。
所以婆子去织云绣坊打探的时候,只打探到林舒婉姓林,以及人称林小娘子,并没有打探到林舒婉的闺名。
薛佑龄愣了愣:“寡妇?你说这些诗句出自一个姓林的寡妇?”
“这寡妇年纪轻轻,据说只有十八九岁,却守了三年寡了,”侍墨说道。
“原来如此。”
这个结果出乎薛佑龄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守寡三年,与亡夫阴阳相隔,纵是良辰美景,又有何用?纵有千种风情,良人却已不在。
好一段闺怨诗。
独守空闺的寂寞,思念亡夫的痛苦,真是情真意切,淋漓尽致。
好才情。
只可惜,这诗句的作者是个年轻的寡妇,他一个男子实在不方便找上门和她畅谈结交的。
罢了。
薛佑龄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侍墨:“你刚才说,每把团扇上都有诗句?”
侍墨点头:“是啊。”
薛佑龄又问:“都是不同的诗句?”
“这……这小的倒是不知了。哦,对了,那婆子说,怡春院定的这批团扇,有好几种不同的绣样,想来应该也有好几种不同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