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儿,看有没有清汤面,来一碗吧。”
等纸儿退下后,端木桓握住平王妃的手,轻声道:“母亲要是喜欢她伺候,到时候带她一起走。”
平王妃没有回答,只是怔怔望着墙角的青铜镂空香薰炉,似乎神游天外。
端木桓知道母亲是舍不下父王,当年父王和母亲恩爱数载。要不是后来皇祖父驾崩,皇太女横死,父王也不会喜怒无常,性情大变。
现在要母亲仓促间舍弃父王,是有点强人所难,可云初净等不了,也只有让母亲为难了,以后再好好孝顺她。
“母亲,你要是实在舍不下父王,就暂时留在平王府。等儿子安顿好了阿净,再来接你也可以。只是母亲注意,不要让别人察觉儿子是假死。”
平王妃还是一动不动,并没有回答端木桓。
端木桓也没有办法,只能让母亲先考虑一下,他打算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强行带走母亲。
沉默中,外面传来纸儿怯怯的声音。
“王妃,宵夜好了,奴婢可以给您端进来吗?”
端木桓开口道:“飞昆,放她进来。”
纸儿垂头走进来,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上面有一盅冰糖燕窝,还有一碗撇去了油花的鸡汤面。
平王妃这才回过神来,吩咐道:“你出去吧,一会儿来收拾。”
“是,王妃。”
平王妃这才端起燕窝,用银勺搅拌了一下,开口道:“桓儿,你也用点。用完之后,母妃再告诉你。”
“好。”
端木桓今日奔波,一直也没有顾得上好好用膳,也有点饿了。看鸡汤面没有油花,正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拿起筷子也用了起来。
等端木桓快速又优雅的用完面条,平王妃的燕窝还有半盅。
“母妃,您慢慢用,不着急。”
端木桓轻声劝慰,却猛然脑中一沉,两眼一黑,猛的倒伏在桌子上。
平王妃突然泪如雨下,放下手中的瓷盅失声痛哭起来。紧接着,门外传来兵刃交手的声音,很快平王带的人制伏了飞昆他们,大踏步走了进来。
“如宣,本王没有骗你吧,这逆子真准备,为个女人放弃一切!”
平王妃擦擦眼泪,挺直了背,看着昏迷不醒的端木桓道:“桓儿只是一时糊涂,只要云初净死了,他就会接受现实。”
“你放心,本王已经打听清楚。皇后和淮阳侯府还有越国公府的人,都要云初净死。可端木渊怕云初净死了,宗政晟回来和他闹,就同意明天送云初净去感恩寺,让她也失足溺死在荷花池塘。”
平王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愿意放弃一切,只愿带云初净远走高飞。
他收到消息之后,马上来告诉了平王妃。然后商议好,如果端木桓真的想要假死脱身,那肯定会来和平王妃告别。
到时候趁他不备,就下迷药把他留下来。
平王妃幽幽道:“桓儿历来孝顺,等云初净死后,他也没有理由假死远遁,我宁可他醒来后怪我,也不能让他行差踏错。”
“好,本王这就带他去密室。等到明日午后,这才放他出来。”
平王扶起端木桓,将他带下密室。
今日的三堂会审相当隐秘,云家到现在都不知道审判结果。没有桓儿相救,云初净必死无疑。
至于飞星和飞昆,还有忠心于端木桓的其他暗卫,通通都被平王拿下。
的确,如平王所料,现在云家萱瑞堂里,还是灯火通明。
云阁老他们三兄弟,都没有打听到今日三堂会审的审判结果。派人去沼狱,也被拦了回来,云老夫人正是焦急不安的时候。
“老大,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云阁老也觉得奇怪,是好是坏都应该有个结果才是。可韩正和铁奎的嘴严严实实,蒋阁老直接回府后闭门谢客,也打听不到消息。
“母亲,你不用担心。最坏的结果是秋后问斩,世子爷也该回来了。”
云老夫人疑惑道:“可我们送去给世子爷的信,都没有回音啊?”
云阁老也有所猜测:“母亲,怕是皇上封锁了消息,不让世子爷知道。不过我们的人在通州见过世子爷,最多大后日,他就该到了。”
云老夫人这才稍微放心,有木落和木晓在,还有小王爷的照拂,应该没有人能暗中害死小七。
等到世子爷回来就好。
……
皇宫,寒香院里。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姚明秀,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恐惧之下伸手一摸,旁边一个温热的物体,吓得她大声尖叫“啊!啊!啊!”
常公公这才掌着一盏羊角灯走过来,烛光摇曳中来到床前,冷笑道:“姚小姐,不用害怕,你旁边的是莫小姐。”
看见熟人,姚明秀这才稍微神智回笼,压抑着惊恐,就着烛火转头一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虽然脸色苍白,但的确就是莫胜兰。
姚明秀哆嗦中坐起来,颤抖着问道:“常公公,这里是哪里?我和莫胜兰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啊?这里就是许圆圆以前住过的寒香院。”
第四百四十八章 审问
“啊!!!”
听说是死了的许圆圆,曾经住过的地方,姚明秀一时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常公公也不制止她,径直提着灯,冷冷的看着姚明秀。
姚明秀尖叫一会,可根本没有人理她,她也就知道不妙。停下来,哆嗦着问道:“常公公,有什么事吗?能不能让我回去。”
“当然可以,只是老奴有几句话要问姚小姐,只要姚小姐能据实以告,就可以回去。”
姚明秀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拼命点头:“好,好。”
常公公将羊角灯提高一点,紧盯着姚明秀,阴森森道:“你为什么要怂恿宗政老夫人,非要去感恩寺祈福?”
“是,是莫胜兰说的。”
姚明秀可不敢隐瞒,她有种感觉,要是她不说实话,也许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常公公并不意外,追问道:“莫胜兰什么时候说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来找我结盟,说要对付云初净。我开始不愿意,因为姑祖母已经答应等晟表哥回来,就先纳我过门。可莫胜兰说,晟表哥不会纳妾,要想嫁给晟表哥,除非云初净死。”
姚明秀现在丝毫也不敢隐瞒,把和莫胜兰说的话,全部重复给常公公听。
常公公微微皱眉道:“就让你说动宗政老夫人去感恩寺祈福,这样简单?”
“是,就是这样简单,所以我才会答应。我,我以为她要安排人行刺云初净,我就想袖手旁观,没想过会害死宗政采珊。常公公,你相信我。”
姚明秀真的害怕了,早知道这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趟这浑水。
常公公看着还昏迷不醒的莫胜兰,问道:“那事发后,你可去见过她?”
“见过,常公公,她是装病的。我去问过她,她那时还是好好的。”
姚明秀也觉得奇怪,现在看莫胜兰明明是真病的快死了,不过当时不是假的吗?难道是坏事做多了,假病都变成真病?还是宗政采珊死不瞑目,回来找她报仇索命?
常公公也觉得奇怪,可御医已经检查过,莫胜兰的确是病重,基本无药可救。
看来,她最初是想装病,可毕竟才十多岁,心中害怕担忧,所以才会忧思成疾,越来越病重。
常公公又道:“其他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我真的只是求了姑祖母我要去感恩寺,其他我什么事也没有做。”
姚明秀欲哭无泪,她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可以,她都不想嫁给宗政晟了。
常公公看她哭丧着脸的样子,也知道她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拍手招进来一人,吩咐道:“把姚小姐送回侯府。”
等把惊恐不已的姚明秀带走后,常公公又请来周院判,再仔细检查一下莫胜兰。
“周院判,这莫小姐最初是装病,这是先前的方子。可她为什么病会越来越重?这能不能找出原因?”
周院判又仔细把过莫胜兰的脉息,再检查她的眼睛和嘴唇,还有她的手指。
然后皱眉回答道:“常公公,这是有点蹊跷。看她的脉息,生机基本断了,就好像是个濒死之人。可这方子只是普通固本培元之用,说明人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她通共才卧床几日,不可能这样虚弱。”
“那周院判的意思?”
周院判叹口气道:“要不是开这方子的是庸医,就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可惜药渣已经没有了,老夫也不能肯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常公公心里思衬了一下,问道:“那莫小姐还有救吗?”
“晚了,她会就这样昏迷中断气。不过,如果用虎狼之药,再加上我的金针,也许能回光返照。”
周院判刚说完,常公公马上道:“那就用药,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既然常公公这样说了,周院判看了看基本油尽灯枯的莫胜兰,马上吩咐人熬药。
等用漏斗灌下一大碗药,又扎了金针之后,大约过了半注香时间,莫胜兰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