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诏被当众揭短,吼道:“云初珍,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做过吗?当年你和许圆圆百般接近于我,想求娶云家女,后来许圆圆封妃,就想毁亲。我自从嫁给你,自认三从四德从不违逆,为你得罪了娘家,还用嫁妆养着这一群侍妾,你还如此对我!”
云初珍积怨已久,这些话在心头也早萦绕成百上千次,如今说来一气呵成,连个停顿也没有。
看热闹的一众侍妾和下人,并不知道云初珍嫁给许子诏之前的纠葛。现在听她这样一说,看许子诏的脸色,就知道必然是真的,个个神色各异。
许子诏被云初珍当众揭短,只丢下一句:“你等着休书。”就扬长而去。
云初珍身心俱疲,头部又隐隐作痛,随后就昏厥过去。文梦见势不对,只能回来求助云府。
等文梦说完,在座的女眷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哪怕冯氏再恨云初珍,也觉得她实在可怜。林氏擦了擦眼角,看向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沉默不语,好半响才道:“让赖嬷嬷去许府帮衬四丫头几日,如果许子诏要休妻,就看四丫头愿不愿意和离。”
云初净和云初灵交换一下眼神,知道这是祖母心软了,让赖嬷嬷去撑腰。
云家不接受休妻,要是许子诏执意休妻,那就云家出面和离。这对于嫁出去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娘家给予的最大支持。
文梦大喜,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千恩万谢退下。
经过她这样一来,大家都有点意兴阑珊。就连最厚道的林氏,也觉得许家兄妹欺人太甚。
云初净怕长辈有事要商量,干脆和云初灵回了菡萏院。
“七妹妹,你说四姐姐和许子诏能和离吗?”
云初净摇摇头:“不能,只要许子诏稍微服点软,道个歉,四姐姐不会和离的。”
“许子诏都动手打人了,怎么会服软道歉?”
云初灵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许子诏,居然会动手打妻子,简直就是渣男。
云初净叹口气,说道:“现在昭妃娘娘有可能怀孕,怎么会让哥哥和嫂嫂和离?就是休妻也不过是吓唬四姐姐,他不敢的。”
“为什么?”
“这哪里有什么为什么?许家根基浅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思求娶四姐姐。要是昭妃无孕还好,昭妃要是有了身孕,生了皇子,就要为皇子积蓄助力。无论是云家,还是蒋家,抑或是越国公府,都是她的助力。”
云初净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所以知道云初珍只能继续自囚于许府,直到熬到油尽灯枯。
听云初净这样一说,云初灵也沉默了。
好半响云初灵才低声道:“七妹妹,那你和宗政晟定亲,你怕吗?”
这话说的无头无尾,可云初净还是听懂了。云初灵是担心到最后,胜利者是端木桓,那宗政晟和自己下场堪忧。
“五姐姐,无所谓怕不怕。退一万步来说,真有此日那也是多少年后的事了。皇上还健在,就不会有立储一说。”
这也是,云初净昨晚想了一夜的通透之言。
凭开元帝的身体,再活二三十年没问题,那端木桓和宗政晟之间的争斗,也许毫无意义。
云初灵闻言咬着嘴唇,沉思良久之后,附耳悄悄对云初净道:“七妹妹,皇上没有几年时间了。”
“不可能!”
云初净唬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云初灵。大大的杏眼里全是迷惑不解,就这样直直望着云初灵,眨也不眨。
云初灵看七妹妹,也如自己初初得知时一样难以置信,终于觉得自己比七妹妹强了一些。
她附耳过去,轻声解释道:“这是蒋家的秘密。据说当年皇太女自焚前,曾经有话传给皇上。说她不怪他夺了江山,不过他要替她守十六年江山,来抵她曾教导皇上十六年。皇上当时痛哭流涕,发誓答应了,说十六年后再向皇太女谢罪。”
云初净暗算,今年已经是开元十三年,要是确有此事,那皇上岂不是只有三年了?
当年的宫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初净越了解,越发觉迷雾重重。还有这十六年之约,怎么和《神雕侠侣》里的桥段有点类似。
如果皇太女是普通人,云初净不会在意。可现在明摆着皇太女是穿越女,那这十六年之约就有点问题了。
“五姐姐,这些话就烂在肚子里,也不要再告诉别人。”
云初灵斜睨云初净一眼,傲娇道:“那是当然。你嘴也严实点,别连累于我,我是不会承认的。”
云初净真的感谢云初灵,要是这事是真的,那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
第四百章 后续
如果开元帝时日无多,那对宗政晟和端木桓来说,胜负就在这三年。
以云初净对开元帝的了解,他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他偏向宗政晟,也是因为宗政晟是他亲手教导,成长轨迹也基本相同。
如果在这三年的参与朝政期间,宗政晟不如端木桓,他也不会传位给宗政晟。如果他真的一意孤行,那平王府早就没有了。
想到这些,又想起现在远在路上的宗政晟和端木桓,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这边赖嬷嬷很快随文梦来到许府,就看见云初珍头上包着布,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赶紧让人请大夫,又指挥熬参汤。
等赖嬷嬷指挥着文梦灌下参汤,又让大夫再瞧过,云初珍才慢慢有了人色。
“赖嬷嬷,你怎么过来了?”
“四姑奶奶,是老夫人让老奴过来照顾您几日。你还头疼吗?想不想起来坐坐?”
赖嬷嬷亲切的话语,又是云老夫人派来照顾自己的人,云初珍想起以往所作所为又羞又愧,转头又只能垂泪不已。
文梦看云初珍精神好了不少,一股脑的说道:“夫人,老夫人说了,老爷别想休妻,让奴婢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和离?”
“和离?”
云初珍神情恍惚,似乎还没有明白文梦话的意思。
赖嬷嬷看了文梦一眼,转而笑着对云初珍说:“四姑奶奶别担心,慢慢想。你有娘家,还有祖母、父亲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云初珍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勉强笑着点头。
赖嬷嬷就在后罩间住了下来,整整三日,也没有看见许子诏踏进主院一步。
许子诏这两日可是春风得意,自从妹妹有了身孕,他就觉得许家要翻身了。
虽然开元帝和宗政晟情同父子,可和自己亲生骨肉相比,谁都会偏向自己的骨肉。他一想到以后妹妹成了太后,他就是国舅爷,自然走路都带风。
所以虽然听说云家派了一个嬷嬷过来,他也没有在意。反而一直在考虑,休掉云初珍后,娶谁家小姐更能为妹妹助力。
昭妃在宫中又不能出昭华宫,闲来无事,这日传了姑姑阳成侯夫人来说话。
“姑姑,本宫最近嗜睡又嗜酸甜,宫里的老嬷嬷都说是个皇子。”
昭妃一脸得意,她都快被闷坏了,不能挺着肚子去向皇后请安,无异于锦衣夜行。
阳成侯夫人也很高兴,笑道:“酸儿辣女,看来娘娘真是有福之人。”
“这也全靠姑姑,要不是姑姑,本宫也没有今日。”
“娘娘快别这么说,是娘娘的福气就是娘娘的福气,我也不过是顺水而为之。只是娘娘,怎么我进宫来,没有看见子诏媳妇?你闷在宫里,她就该来陪你说话解闷。”
阳成侯夫人还不知道云初珍已经出宫,只当她去御花园或者哪里散步去了。
昭妃闻言沉了脸,不悦道:“姑姑,别提她了。皇上怕本宫胎未坐稳,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外传,就连皇后哪里也不准泄露风声。她倒好,被她贴身丫环传得街知巷闻。”
“不会吧?云初珍虽然木讷,可基本的还是懂的。她明知道娘娘有孕事关重大,怎么会让心腹泄露风声?”
对云家的教养,阳成侯夫人还是信得过的。可昭妃不愿意细说,岔开话题又聊别的,阳成侯夫人也不好再问。
不过她回府后,就把原来派去许家的一个婆子,叫回来仔细问情况。才得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赶紧让人把许子诏请回来。
许子诏来时,笑容满面拱手道:“见过姑姑。”
“你还知道我是姑姑?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人来回我一句?”
面对阳成侯夫人的怒气,许子诏毫不在意,嬉笑着回答道:“姑姑,哪里有什么大事?妹妹有了身孕才是天大的喜事。”
“混账!你在歌姬处泄了机密,非但不惩处于她,反而杖毙了你夫人的贴身丫环,又打伤你夫人,这还不是大事?”
阳成侯夫人气得伸手掷出去一个茶盅,就落在许子诏脚下,溅了他一身的茶水。
许子诏吓了一跳,不悦道:“姑姑,你不要道听途说,我又没有告诉歌姬,她怎么会知道?”
“你没有告诉?那她说给范婆子听时,从哪里得知的?”
阳成侯夫人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千真万确是从歌姬哪里传出的风声。
许子诏这才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是在歌姬面前说漏了嘴,一时脸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