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帝心情很好,当年的无心之举,今日竟然出乎他意料的优秀,真能继承他衣钵。
对于宗政晟,他已经当成自己的孩子。
宗政晟漫不经心道:“有对手才有进步,难道皇上对自己没信心?手下败将的儿子,能胜得过皇上的徒弟?”
这个马屁拍的精辟,开元帝哈哈大笑道:“说得好!等朕一会,一起去你姑姑宫里用晚膳。”
“好。”
“你看,荆州去岁大旱,今冬又严寒,朝廷免了赋税,又拨了十万石粮食,这才没有大量流民。可万一今年再遇上大涝大旱,荆州沃野千里,怕会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开元帝将荆州刺史的折子递过来,宗政晟也严肃了神情,仔细看过之后,和开元帝细细讨论。
直到常公公提醒,说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驾往坤宁宫而去。
宗政皇后翘首以盼,开元帝和宗政晟这才姗姗来迟。
“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免礼。”
“宗政晟见过姑姑。”
宗政皇后一把握住宗政晟的手,作势要打,笑道:“皇上,你说这孩子,喜欢人家也不早说。现在人家定亲了,又眼巴巴追过去。”
开元帝坐下,看着宗政晟难为情的样子,调侃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宗政晟扶宗政皇后过去坐好,笑道:“皇姑父说得对,为时未晚嘛!”
“难怪不要姚家女、莫家女,也看不上汪家女,原来是中意云家女。怎么样?要不要春祭时,姑姑也给她机会,让她一鸣惊人?”
宗政皇后心中高兴,云初净嫁给谁都可以,只要不是进宫。
宗政晟忙推脱道:“不用了,姑姑。小丫头不喜欢抛头露面,她说当众献舞,与舞女何异?”
开元帝略诧异道:“哦?难得她看得如此明白,哗众取宠又有何意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罢了。”
“被你们这样一说,臣妾也觉得有点不妥,不如春祭献舞就到此为止?”
宗政皇后揣摩着开元帝的心情,试探问道。
开元帝摆摆手:“那倒不用,不过可以让芷兰书院的学生,想要表演一点才艺的自荐。朕和皇后,也可以乐呵一下。”
宗政晟促狭的眨眨眼睛,和开元帝相视而笑。
宗政皇后看在眼里,心中大安,看来皇上和晟儿无父子之实,却有父子之情。
未来可期!
用罢晚膳,宗政皇后又笑道:“既然皇上口谕,那臣妾明日就下懿旨,看来宫里要热闹一回。”
“皇后可以自行安排,朕还有奏折批阅,先回御书房。晚上要是不晚,再过来。”
“臣妾恭送皇上。”
开元帝的话,让宗政皇后喜出望外,非初一、十五,难得皇上要留在坤宁宫。
等回到御书房,开元帝接过奉茶宫女递过来的雀舌,抿了一口放下。突然看向宗政晟,笑问道:“如果有朝一日,云初净成了你姑姑那样,你是否还能爱她如初?”
“小丫头是我想执手偕老的,当然不会成为盼望皇上宠幸的姑姑。如果当年皇上也能求娶自己想要的人,还会后宫佳丽三千人?”
宗政晟并不避讳,开元帝的心事他略知一二,却并不十分清楚。
开元帝一愣,如果是沅沅,怎么可能后宫佳丽三千?有她一人足以!
“你小子,倒知道一夫一妻的好处。”
宗政晟眼前一亮:“一夫一妻?好想法!妻妾成群有什么好?晚上一人暖被足矣。”
“臭小子,你慢慢想吧。云初净才十三,你还够得折腾。”
“是,皇上。那我们再来说说荆州,现在国库空虚,微臣觉得……”
开元帝和宗政晟讨论到戌时末,直到常公公提醒皇上该安寝了,宗政晟这才回了清风堂。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秦邦业和端木桓陪着云初净去普光寺,宗政晟随后追去的消息,一下传遍了京城。
特别是五十飞羽卫出城的架势,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越国公夫人从宗政晟走后,就一直晕晕乎乎,心中思绪万千。时而心惊胆战,时而心潮澎湃,一直陷于臆想之中,迷迷糊糊不知时间流逝。
彩依犹豫良久,最终端着盅牛乳杏仁茶进去,轻声道:“夫人,该用晚膳了。”
越国公夫人这才回过神,接过牛乳杏仁茶,轻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酉时末了。”
“这么晚?难怪天色都暗了,国公和世子回来了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贵妾
彩依回道:“国公爷在前院和方先生一起用膳,世子爷还没有回来。”
越国公夫人这才慢慢喝完牛乳杏仁茶,觉得有点饿了,吩咐道:“传膳吧。”
“是,夫人。”
彩依正准备出门,又想起一事,踌躇一下退回来低声道:“夫人,先前魏其侯夫人和小姐,去了福寿堂。”
“她们又来做什么?难道还奢望打晟儿的主意?”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越国公夫人对魏其侯府的人淡淡,不过面子情而已。
彩依不好妄言,只能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夫人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彩月掀帘进来道:“夫人,老夫人院子里的金宝姐姐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越国公夫人坐直身体,威严道:“让她进来。”
金宝进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老夫人有事,请夫人过去一趟。”
越国公夫人懒洋洋道:“哦,知道什么事吗?”
现在儿子得力,就是宗政老夫人也要让她三分,以往较劲的妯娌,如今也讨好捧着自己。莫盼依在越国公府,真正的掌了大权。
金宝不敢隐瞒,轻声道:“回夫人,魏其侯夫人和小姐过来,哭哭啼啼半日,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
“好,是个识时务的。彩依,赏!”
越国公夫人满意笑道,然后这才站起来,换了身衣服往福寿堂而去。
看越国公夫人进来,魏其侯夫人和女儿都站起来迎接。
“表嫂几日不见,又更年轻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诚不欺我。”
魏其侯夫人率先道,姚明秀也端庄一福道:“明秀见过表婶。”
“姚小姐今日怎么了?眼睛都肿了,是谁欺负她了?姚夫人。”
魏其侯夫人心中黯然,听莫盼依的称呼,也知道上次之事,已经得罪了她,可为了女儿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表嫂有所不知,明秀这些日子在家都是以泪洗面。还请表嫂看在都是天下父母心上,救明秀一把。”
越国公夫人看宗政老夫人脸色尴尬,也知道必定又是打儿子主意。
冷哼一声道:“本夫人又不是大夫,不会救人,姚夫人求错人了吧?”
魏其侯夫人只能求救的看向宗政老夫人,姚明秀则悄悄躲在母亲后面。
“盼依啊!你表妹也是走投无路,你就帮帮她吧。”
宗政老夫人开了口,莫盼依即便不愿意,也要问问什么事。
越国公夫人坐下,好好欣赏了一下魏其侯夫人的窘态,这才笑道:“母亲说的是,不知姚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魏其侯夫人犹豫再三,最终看到女儿希冀的眼神,咬牙忍住羞耻道:“表嫂,你看。当日不知道晟儿的婚事有皇上做主,姑姑给明秀定了亲事。现在亲事不成了,这孩子却死心眼,非要当自己是宗政家的人。”
“姚夫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婚事本夫人也做不了主啊?”
越国公夫人好整以暇,看魏其侯夫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魏其侯夫人看看宗政老夫人,又看看女儿,最终手握成拳低声下气道:“还请表嫂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让明秀做个贵妾。”
“什么?姚夫人不是开玩笑吧?堂堂侯府嫡女竟然做妾?”
越国公夫人真的是惊了,当日莫胜兰甘愿做妾,还可以说是少不更事,可魏其侯夫人开口这意义就不同了。
魏其侯夫人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人家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怎么到自家,就这样送上门做妾?
可女儿以死相逼,她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吧?
“表嫂,我知道晟儿将来必是人中之龙,也不会只守着一人过日子。反正都要纳妾,何不纳了明秀,以后也和你一条心?”
宗政老夫人神色虽然也尴尬,不过还是道:“盼依,你看明秀也是侯府嫡女,给晟儿做妾也不委屈他。”
“母亲,这是不委屈晟儿,不过委屈了明秀。再说您的娘家侄孙女做妾,您不也面上无光?”
越国公夫人意动,不过该推辞还是要推辞的。
宗政老夫人刚才听魏其侯夫人分析了半响,觉得很有道理,劝道:“盼依,晟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万一以后荣登大宝,明秀做个四妃也不委屈。”
“母亲慎言!”
越国公夫人豁然站起来,惊怒叱咤道。
宗政老夫人满脸带笑,慈爱的说道:“不要担心,这里又没有外人。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平王府不过区区三人,又有何惧?”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莫盼依还是忐忑不安,这胜则王败则死,代价太高,她心里始终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