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若唇边泛着一丝冷意,“您知道?”她轻悠悠的反问道:“你以为,臣妾会相信,陛下会让你插手他的事情么?”
薛太后冷冷打断了她:“那个时候他势力不如现在,自然是管不着哀家。”
只是她话锋一转,才又讥讽的道:“哀家其实也清楚,或许没有外头传的禁.脔这么严重,就算是他最生气的时候,陛下也的确疼你。只是哀家不明白,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他,甚至不顾一切的,想要逃出宫去。”
“——这样下来,自然谁都会怀疑常华殿里整日发生了甚么。”她靠进了一步,才冷笑着说:“男人原本都是一个德性,没想到他还留到了现在才要了你。哀家都有些分不清他对你究竟是甚么心思……”
顾澜若深吸一口气,纤弱的身子僵立在原地。“太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么?”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冷淡的瞧她:“你失言了。”
她只是记得在那个时候,就是她被原主的结局困扰得最深的时候。少女的低泣声没晚都会在耳边上重复,又哪儿都不能去,每每睁眼便是笼子般的宫殿。但凡哪一个人没有自由,长此以往,又有谁受得了呢……
薛太后见她一脸沉思,欲言又止的模样,蓦然间眼底染上几分兴致,手指捏住少女尖尖的下颌,才说:“怎么,难道哀家说对了?皇后,你原本也没有看上去这么冰清玉洁啊……”
“也是,看你自己的这副模样,又怎么会浪费自己的资本?”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便是自己当年宠冠六宫的时候,先帝时常当众称赞过她的容貌。只是当初,见着这顾家的姑娘被关进宫以后,也还是会为她惊艳这么一下。
——也是,到底陛下还有废太子都舍不得呢。
“自由算是什么?”薛太后唇角微微翘起来,刻意挖苦她,声音里也带着讥讽:“这样欲拒还迎,能让那个位子上的男人对你念念不忘,这才是最要紧的。顾澜若,你也这么觉得,是么?”
顾澜若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她已经几乎觉得,这位太后现在经受接连的打击以后好似已有些口不择言了。也是,自从男主登基以后,按理来说,太后的处境不会再有什么改善。
非但如此,按照与按剧情,即便是整个薛家,也几乎没有什么翻身之地了呀……
“太后娘娘也不必这样想,”顾澜若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垂着眼,冷淡道:“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会与你使一样的手段来留人。我又不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太后微怔后,手掌间的力霎时便重了些,同时,眼间闪过一抹寒意,“你难道是想说我用手段得到的先帝么!”
“就凭你这样的身份,也敢与我说这些……顾皇后,你做出的这些事情,可又比哀家干净不了多少啊。”
下意识的,因为呼吸有些困难,顾澜若脸颊泛着薄粉。纤弱的身子显然在女人手下不堪一折,随时都可以被揉碎般。
顾澜若抓紧了发间的钗子,正准备摁在手掌心里……
“太后娘娘……”许嬷嬷立在不远处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出声道:“请太后先松手!”
“太后,您别忘了,这可在宫里……”顾澜若皱眉直视着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您的身后还有薛家呢。”
现下椒房殿的内侍都在未央宫外候着,正待着许嬷嬷着急上火的时候,“吱呀”一声,那边隔扇却登时被踹开了。
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大步走过来,将太后生生从顾澜若身上扯开了。
顾澜若在意识恍惚间,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摔下去。眼睫抖了下这才看清楚,是男主过来了。
她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几步,脖子那儿里有些生疼。
容淮看了她一眼,呼吸似乎顿了一下,眼底有些冷淡。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叫人几乎察觉不出半点情绪来,淡淡的吩咐:“傅青,太后神志失常,你去请太医来。”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阴冷,“若是不能让太后的神志恢复过来,便将太后安心关在内宫养病,不必再出来一步了。”
“……?哎哟,是……奴才明白了。”傅青才从外头闯进来,听闻这样的吩咐后微微一愣,这才飞快的回过神来,下去给小太监传话了。
太后可是历经了先帝的一宫主子,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倒下?再者,原剧情里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顾澜若才回过神来不久,站在一边上,若有所思。
薛太后见着了眼前的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牙根轻咬着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会现在过来?”眼底分明有些震惊还有惊恐。
容淮目光掠过去一眼,却没说什么,抓着顾澜若便往外走去。
顾澜若眼睑微垂,白的近乎通透的脸蛋上看不出甚么波澜,乖柔的跟着男主向外走去了。
只是男人的劲也有些大,出于本能的,她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未央宫外头便是永巷,微风习习,初夏的日光斑驳落在地面上,隐约透亮。
两道高大的红墙之间,狭长的甬道上原本站满了来来往往的宫人。见着陛下带着少女大步往这边走来,立即便低下了头去。顺道的,也就齐齐跪下去了,不敢再抬眼。
容淮这才站定,低下头去,定定的瞧着她,“太后方才可有伤到你么,嗯?”他的手掌拢着她的腰,似乎是在查看着甚么。
顾澜若低着眼,心底有些微妙,道:“……还好。”
“只是今日我也没想到太后会这样说。”她抿着唇,又说道:“若是早知道太后会这样生气,我便不会过去气她了。”
容淮瞧着她半晌,低嗤一声,才道:“她大抵是装的。你心里也清楚。”
他又漫不经心的问道:“听闻你今日在未央宫里发了火?”
“说朕与你原本就情深义重,所以当初留你在宫中,也是舍不得你。”他看了她一眼,嗓音禁欲,有一种隐秘的暧昧。
顾澜若的目光在地上这么一扫,有些微闪,“我不过是……想说给那些夫人们听罢了,长安城中一直都有很多传言,若是我再不出面阻止。陛下觉得,她们又会怎么谈论我?”
她微微一顿,又抬起眸来道:“怎么,陛下难道觉得不妥么?”
容淮没说什么,似是默认了。
他自然不会觉得不妥,只是顾澜若的确是第一次在人前说起这些来。他心底却是升起些兴致来。
“若若,”他的手指忽然捏上了她的下颌,语气冷淡间透着一丝温柔,“既然这样,那朕自然该顺着你的话做下去了。”
这个时候,许多宫人仍旧是跪在地板上的。顾澜若只觉得心思被什么牵扯一般,生出些不安的心绪来。风刮过而边上,又有些羞躁。
便听见他在耳边淡淡的道:“今晚给朕一个孩子罢。”
这句话虽是不轻不重的,只是在场的宫仆也都听得分明。便是从不远处经过的些许贵夫人的马车,也似乎隐约听见了些。
——似乎与传闻的有些不一样,陛下的声音里非但没有凉意,反倒溢着些许暧昧,一点也不像被她背叛过的样子。这又是甚么意思?
顾澜若心底隐隐跳了一下,好些时候还没回过神来,这才语速飞快道:“这种事情,又哪儿说的定呢?这儿还有外人呢。陛下……何不回去再说。”
她不由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原本想去推他,只是这点力气在男子的怀里,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更加之,落在外人的眼底,便更像是欲拒还迎了……
容淮摸了摸她的脸蛋,清冷的面上眸光黑沉,轻笑一声,才道:“好,朕等你。”
第65章
若是有了孩子……这便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到了那个时候,一旦他们之间有了这样深的联系,她自然便不会轻易想着离开这儿了。
容淮眼底晕开些清冷的柔意,眸间的颜色却晦暗不明。
……
暮色沉沉,细碎的夕阳爬上苍穹来,封后大典结束后,京中的勋贵以及家眷便依次退出宫去。
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只是在容清那边,却不是这样。昔日的太子爷容貌还是清俊,立在窗棂下淡漠的问:“东西都已准备好了么?”
他身后立着一内侍,面上东张西望的,似是在担心被人察觉到甚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您放心,这东西会加入了皇后娘娘的饭食里的。今日大典刚过,膳房那头都是手忙脚乱的,再加上小的与那边之都有联系,自然无人会发现什么……”
“只是……”他眼睑微动,欲言又止,道:“殿下可想清楚了,您的目标可是皇后娘娘。若是陛下发现了……”
他虽然一直为太子殿下办事,却委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说来,这位太子殿下也是与皇后娘娘有过一段的。为何今日还想伤害的人竟还是她呢……
他原本以为,太子会将目标放在当今这位新帝爷身上才是。
容清面容冷峻,眼底漫上一层淡淡的阴鸷,从前的温润之色似乎再也瞧不着了,掌心间的指节下意识握紧了。他嘴唇微勾,这才轻轻道:“她都已经是后宫的女人了,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她给容淮生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