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对督主感恩戴德。
眼见着督主看都不看自己,就要往大牢深处走去,李安歌顿时急了。
“督主请留步!”她高声唤道。
声音因为缺水和饥饿变得嘶哑不堪,听得人浑身发痒。
狱卒们倒抽一口冷气,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督主却丝毫不受影响似得转过身,悠悠然的打量了李安歌好几眼,才轻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行刺我的小宫女。”
他俯视着李安歌,露出一节极为白皙的颈子。
“督主,奴婢其实爱慕督主很久了。”
李安歌泪眼盈盈,恰似梨花带雨,看上去极为可怜。
不过,督主可不吃这一套。
“哦?爱慕到拿簪子行刺杂家?”
他似笑非笑,眼神就像是冰凉滑腻的毒蛇。
“督主,您误会了。”
李安歌面带红霞,含情脉脉的望了他一眼,羞怯似的快速低下了头。
“那是奴婢的母亲留给我的,本想着……是送给督主做定情信物的。”李安歌的脑袋垂的越来越低。
“那是杂家冤枉你了?”
督主故作惊讶,兰花指又翘了起来。
“是奴婢太过激动,这才让督主误会了。都是奴婢的错。”李安歌乖巧的说道。
“奴婢不求以身相许,只求能在督主府中做个普通的烧火丫头,为督主略尽一分绵薄之力。”
李安歌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原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背后无权无势。若不是这样做,说不定就在牢里关到死了。
“你这小姑娘的嘴巴可真甜。”
督主捂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少了些东西的缘故,督主有着浓郁的女气。那股举手投足间的媚态,连李安歌这个纯女人都自叹不如。
“既然如此,你就到杂家府中当个通房丫头吧。”督主语出惊。
李安歌被吓的忘记了伪装,直接抬头愣愣的望着他。
“若是你不答应……杂家,就杀了你。”
督主微微弯腰,伸出手在李安歌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督主的语气很是甜蜜阴柔,那金丝面具后的眼眸,却没有一丝感情。
李安歌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望着督主逐渐远去的身影,她的内心叫苦不迭。
完蛋了。
她似乎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
“督主,李安歌分明是那个老古董的女儿,您怎么就这样放了她呢?”
地牢深处,二档头毕恭毕敬的站着一旁问道。
“哼,你仔细想想,那老古董是谁的人?”
督主从火盆中拿出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然是皇上的人。”
二档头虽然仍是不解,还是规规矩矩的答道。
“那日,若不是受到皇帝的指使,老古董又哪来的胆子在朝廷上参我。”
督主吹去烙铁上的浮尘,藏于面具后的脸蓦然狰狞起来。
烟尘轻舞,烙铁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如今老古董前脚刚走,他的女儿又来行刺,肯定也是皇帝的意思。”
他向绑在柱子上的犯人走去。
“至于这人,不仅害的咱家损失众多粮草,还敢向小皇帝通风报信……”
他目光阴冷,缓缓举起烙铁。
“本座倒是想要看看,这羽翼未丰的小皇帝,到底还有几分能耐。”
他狠狠的将烙铁按在了犯人的肌肤上。
伴随着犯人的惨叫,肌肤烧焦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这味道和地牢里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人想要作呕。
督主却像没事人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烫着犯人。
一时间,地牢里人人惶恐,犹如地狱。
*
“这位大哥,督主平日里有什么忌讳吗?”
李安歌扯了扯在前方带路的小太监,内心颇为忐忑。
她被放出来之后,就被一个老嬷嬷逼着沐浴更衣,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就被塞进了轿子里,直接送到了督主的府邸。
督主的府邸布局精致,景色秀丽,而李安歌却丝毫没有心情欣赏。
“督主最讨厌妇人干政,还有后院宅斗。”
小太监目不斜视的走着,丝毫没有被李安歌干扰到。
“后院宅斗?!”李安歌震惊了。
“督主到底有几个老婆?”
“督主尚未娶妻,只有二十七房小妾,加上夫人您刚好是二十八房。”
“……督主,不是太监吗?”
他一个太监,纳那么多小妾做什么?
不能吃只能干看着,那心里多难受呀。
李安歌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和督主这样那样,就觉得有些头大。
“督主位高权重,就算是太监,也有众多大臣献上美女。”
提到督主,小太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颇有些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李安歌见状,连忙趁热打铁的再次询问。
可那小太监的嘴巴却像是上了锁,无论李安歌再怎么溜须拍马,都问不出什么来了。
不愧是督主调/教出来的小太监,嘴巴够紧。
李安歌啥也没问出来,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对了,督主说他今天晚上会过来。”
小太监在临走之前,还送了李安歌一个大惊喜。
“啊?”李安歌懵了
她和督主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督主居然想让她今夜伺候?
没想到督主看着文文弱弱,内心其实……这么饥渴?
李安歌惊呆了。
“还请如夫人(1)做好准备,务必要让督主舒心。”
小太监可能还嫌刺激的不够,又回过头来再次强调道。
李安歌被那个“二十八夫人”彻底砸晕了。
第29章 督主,夫人有喜了(二)
因为李安歌是第二十八房小妾的缘故, 督主并没有举行婚礼。
她掀开粉色的盖头,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望了望。
门外是一个略显荒芜的院子, 空荡荡的,似乎许久不曾有人打理过。
听方才教导她礼仪的老嬷嬷说, 督主深受皇帝宠信,经常会赐美人给他。
督主也不推脱,就这样照单全收了。
李安歌见着四下无人,悄悄的将桌上的糕点抱在了怀中。
自从进了大牢,她就没吃过东西,早已饿的前胸夹后背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吃的狼吞虎咽。
督主一来, 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老古董平日里最注重礼节,怎么会教出个如此放荡不羁的女儿?
“如夫人好胃口。”督主开口调侃道。(1)
“唔……”
李安歌被这么一吓,顿时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没咽下去。
粉色的盖头自头上落下, 轻飘飘的掉在绣着鸳鸯的锦被上。
即使是在家中,他依旧带着那个金丝面具, 死水般的眼睛发着幽冷的光, 咋一看很是吓人。
“督主说笑了。”
李安歌好不容易才把糕点咽下去, 谄媚道:“吃饱了肚子,妾身才有力气好好侍奉督主呀。”
“如夫人有这份心,咱家甚是感动。”
督主从李安歌手上接过那盘糕点, 话锋一转,“可是如夫人也应该明白,为夫是个太监。”
“妾身明白。”李安歌赶紧点头。
督主的兰花指, 在时不时的提醒着李安歌,他虽然身材生的高大,内里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太监。
“既然如此,如夫人今晚就伺候咱家批阅文件吧。”
督主拍了拍手,就有几个小太监,抬着足有半人高的奏折走了过来。
他翘着小指,递给李安歌一根描着金色花纹的墨条。
“如夫人,就负责为咱家研墨捏肩。”
“督主大人,这些文件……都要今晚批完吗?”李安歌指了指那叠厚厚的奏折。
这恐怕得批一整晚吧?
“瞧如夫人说的,杂家掌管锦衣卫印,这些奏折已经不算是多的了。”
督主看了眼李安歌,在面具后笑的意味深长:
“最近东厂和内阁的争斗愈发激烈,闹得杂家甚是头疼。”
“督主辛苦了,下次妾身为您炖碗参汤补补。”
李安歌站在桌旁磨着墨,颇为恭敬的说道。
“那就有劳如夫人了。”
督主一直在注意着李安歌的神色,见她神色没有异样,这才收敛了目光。
他方才所言不虚,近日东厂与内阁的斗争的确越发激烈。但是无论内阁如何挣扎,依旧被东厂死死压制。
如果李安歌真是皇帝派来的探子,此时定会想方设法的偷看奏折的内容,然后上报给皇帝——就如同他其余二十七房小妾一样。
督主轻抚着金丝面具,金丝冰凉的触感,就如同他那颗早已冷硬的心。
奏折实在不少,为了确保够用,李安歌聚精会神的整整磨了一整缸墨。
谁知等她磨完墨回头一看,督主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毛笔软趴趴的倒在纸上,在奏折上晕开了好大一块。
李安歌七手八脚的将奏折了抽出来,转过身将它放到一旁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