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舒颜不得而知,也没工夫再去琢磨,她现在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出路,即便今日避过这毒汤,若是不声张,姨母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谋害她,若然闹掰,指不定还会直接对她下狠手,看来她得另想法子,趁早离开这儿才是。
左右那大户人家她也不稀罕,晴云若是想嫁,那就让她去好了,嫁过去会是什么后果,会否被忠勇公夫人揭穿,那都是她家的事,与她再无关联,她只想保住这条小命!
思及此,舒颜心生一计,嘱咐采雪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你把汤端走,就说我没胃口,不愿吃,这些话权当没说过,我也不会出卖你,姨母那边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虽说此时天已擦黑,但为防西林觉罗氏起疑心,舒颜还是决定当晚就过去跟她表明态度,说自个儿在老家里已有心上人,很是想念他。
西林觉罗氏不觉起疑,“哦?是吗?以往怎的没听你说过?”
就猜她会这么问,舒颜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拈着手帕搁在眼角嘤声啜泣着,“当时我娘也在场,我也就没好意思说实话,怕我娘回去找人家的麻烦,其实我跟狗蛋儿哥是两情相悦,虽说他家不富裕,可他对我好啊!
我虽是乡下姑娘,却也有自知之明,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哪配嫁到大户人家?去了也会露出破绽,叫人笑话,甚至招来杀身之祸!相比之下,我宁愿回去跟着狗蛋儿哥,如今这选秀也算是过去了,姨母就让我回家去,成全我们吧?当我求您了!”
舒颜随口编个名字,料想姨母也不会特地再派人去追查是否有此人吧?这名字如此普遍,即便她去查,指不定还真有叫这名儿的,好歹能圆过去。
心下暗喜的西林觉罗氏故作为难道:“可你若是走了,到时候富察家来娶亲,我可怎么办呐!”
这妇人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却在这儿假惺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舒颜假装好心的给她出主意,“要不您再跟晴云姐姐说说?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只求个安稳即可,但姨丈可是当官的,若能与富察府做亲家,对他的前程必有帮助,大好的机会,晴云若是错过多可惜。
她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知书达理,配得上大户人家,我嫁过去只会徒添笑柄罢了!再说我若负了狗蛋儿哥,他一定会很伤心。”
提议的态度诚恳且自然,力求让西林觉罗氏认为她是真的不想嫁。
原本西林觉罗氏还想着该怎么除掉她,这么一来,倒省得她费工夫,但还是要装作很为难的应承,“你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母女对你感激不尽,既然你有心愿,我这个做姨母的自当成全,至于亲事,我再想想旁的法子,你不必担心。”
得她应承,便算是成功了一半,今晚已是来不及,夜里赶着上路只会令人起疑,唯有等明日一早再走,虽说她已主动请辞,但为防西林觉罗氏反悔,半夜害她,当晚回房后她便将门窗锁死,不让人进来伺候,一夜浅眠,她也没敢睡太沉。
听闻母亲打算放舒颜离开,晴云倏地抬眉,黑亮的眼眸闪着精光,浑没了之前的柔弱气息,重重地将盖子往杯沿上一扣,她那提醒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不悦,“额娘怎能放她走?她可是顶替女儿入宫选秀之人,万一出去乱说话,岂不后患无穷?”
“可她毕竟是我妹妹的女儿……”
西林觉罗氏的话未说完,就被晴云骤然打断,“那是她的安危重要还是女儿的性命重要?”
“当然是我宝贝女儿的命更重要!”那几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她就指望着女儿嫁个好人家,将来也好享清福,难得女儿想通了,西林觉罗氏当然要为她铺好路,“为娘的意思是,她毕竟是咱家的亲戚,若然在这儿出事儿,我那个妹妹肯定要来讨要说法,到时候惊动外人更麻烦,当然我也不可能让她活着回去,毕竟最近不太平,半路上容易遇到劫匪,舒颜若在回去的路上出什么意外,那可就与咱们无关……”
接下来的话,不必她再细说,料想女儿已然明白。
转了转眼珠,暗自琢磨了会子,晴云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便依她母亲之意,假意放舒颜离开。
她们母女暗自筹谋,殊不知忠勇公夫人得知赐婚一事可是极为不满,“皇贵妃明知我属意于谁,也答应帮我安排,太后不是凤体违和,不管这届秀女之事么?怎的突然想起给你赐婚?”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那拉氏遂问坐在一旁品茶的三儿子,“瑶林,你最近可有去见过太后?”
被母亲问话的福康安镇定自若的抬眸,搁下茶盏回的十分严谨,“近日皇上总让我翻看户部的一些档案,打算将我调去户部,孩儿两厢繁忙,算来还真有一段日子没去给太后请安,多谢额娘提醒,明儿个孩儿就去向太后谢恩。”
听着三弟这般睁眼说瞎话,一旁的福隆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那拉氏当即不悦,“珊林,娘在说正事儿,你笑什么呢?”
“呃……”福隆安看向三弟,福康安眸带警示的瞄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干咳了一声。
那拉氏见状更觉这两兄弟有鬼,总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呀小可爱们!
第12章 (修)
母亲再次询问,眼看推脱不得,福隆安打算扯谎圆过去,“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昨夜容璃与我讲的一个笑话才会失笑,一时失仪,还望额娘见谅。”
本只是随口敷衍,哪料他母亲竟还深究下去,看向端坐在右侧的四公主,“哦?是吗?公主讲的什么笑话那么好笑,说来让娘也听听。”
未防婆婆会来这么一招,容璃当即懵然,昨夜她哪有讲什么笑话,然而福隆安已将话撂出口,她编也编一个出来,否则不好跟婆婆交代啊!无奈的她只得将之前听来的笑话复述了一遍,“一天夜里,包拯府中突然来了刺客,当时展昭不在,包拯又不会武功,情急之下,包大人便脱掉了自个儿的衣衫,刺客以为他不在,掉头就走……”
她刚道罢,福隆安又忍俊不禁,还故意询问,“额娘可觉有趣?”
正在气头上的那拉氏哪里笑得出来,不悦的白他一眼,“能不能正经些?瑶林的婚事可是大事,这陕甘总督的女儿我很不满意,她还将我的镯子撞碎,如此冒失的姑娘,怎配做我的儿媳?”
起了身的福康安来到母亲跟前好言劝道:“额娘,人家不是又还您一只镯子嘛!无心之失,您就甭再怪罪。”
这话在那拉氏听来格外不是滋味,看向儿子的目光疑窦丛生,“这还没进门呢!你就开始替她说好话了?”
没敢跟母亲说两人相识,机智的他将责任皆推给太后,“这不是太后已然赐婚嘛!孩儿总不能违抗吧?唯有接受。”
筹谋了那么久,到最后居然没如意,那拉氏不愿就此妥协,仍想再争取一把,“你若是不喜欢,还可去跟皇上提议。”
然而福康安并没有什么意见,虽说与舒颜只见过两回,感觉倒还不错,相较之下,他宁愿选舒颜也不会要宝芝,自不肯再去找皇上,故作为难的哀叹,“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皇上可是大孝子,太后既有此意,皇上又怎会逆她老人家的意?金川之战已经够让皇上头疼的了,我若是再为这种琐事去劳烦皇上,皇上定会认为我不知轻重,您也不希望儿子错失户部侍郎的职位吧?”
听他这么一说,那拉氏也觉得似乎不大妥当,且她也不好去问太后为何这般安排,以免太后不悦,影响儿子的前程,奈何这儿媳不是她所钟意的,终究心里别扭,“宝芝的阿玛可是武将,若娶了她,将来你上战场,阿桂对你必然照顾,娘也放心些,可这明山不过是个总督,也没什么突出的政绩,这桩婚事,纯粹是他家高攀!”
这话福康安不敢苟同,桀骜扬首,面色不愈,“额娘是小瞧了孩儿吧?孩儿又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任何官职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胜任,何须依仗女人的势力谋取什么?”
不希望他们母子起争执,容璃适时在旁劝道:“额娘不必忧心,皇阿玛如此器重三弟,这才十七岁,已然官至二品,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至于他的妻子,家世倒不必太显赫,温婉贤淑,懂得持家,能为三弟免去后顾之忧才最重要,那日晴云冲撞了您,的确是意外,姑娘家都怕虫子,失控在所难免,若因这一件事就否定一个人,未免有失偏颇,既然太后赐婚,今后便是一家人,额娘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料想她必懂感恩。”
容璃这番话,恭维到那拉氏心坎儿里去了,也罢,家里已有两位郡主公主做儿媳,老三性子又倔,既然他没什么意见,那此事就这么着吧!至于那个晴云究竟如何,得等过了门才知道,接下来只按照规矩请媒人提亲即可。
一番劝解过后,那拉氏勉强同意晴云做儿媳,却不知女方正在谋划着如何偷龙转凤……
忐忑了一夜,还好没被人暗算,次日鸡鸣时分,天才蒙蒙亮,急着走人的舒颜连朝食都没用,抱着早已收拾妥当的包袱去辞行,如她所料,西林觉罗氏不肯让她独自离开,硬要差两名小厮护送她回去,她若是拒绝,只怕走不出这院子,唯有答应,而晴云还拖着病体过来送她,惨白的小脸看起来十分无害,还说她傻,这么好的大户人家,不嫁着实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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