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妘鹛低下头,眼泪也止了,丹姐姐的心她如何不明白,试问这宫中有哪个女人不想做王后,只是这人心不足,怕引起反噬,反而累人累己……
丹姬见她脸上表情,不由气恼,“鹛姬,你嫌我太恶毒了?你该知道我素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你也莫要与我说这些,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况且你也入宫好几年了,这么这样畏首畏尾?”
“丹姐姐,”妘鹛止住的泪又如落雨般滚滚而下。
丹姬看了她哭,却不怨她,想到以前,怒气腾一下也上来了,“你怎么又哭了,我没怨你,我还不知道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狐狸精,这一大一小,等我闲了,非寻出机会来宰了她们不可,”可不是么,若不是那个贱婢,与老糊涂的老妇,怎么会把一个贵姬给吓得成这样,还养出个胆小如鼠的性格。
妘鹛见她这样,不由试探道: “丹姐姐,我觉得事情有轻重缓急,有些事还是仔细些好……”
见她这样,丹姬也顾不上恐唬着了她,只骂道:“蠢货,你怎么替她着想,你这样看别人,别人不这样看你,你是生的好,位份高,更兼运气好,但你何尝想过,要是当初那些华阳女有宠,咱们怎么斗得过她们!”
妘鹛咬唇,“丹姐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后宫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你何必再这样?”
丹姬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只差要戳她的额头,“人少了有什么干系,只要她还在一日,我就绕不开这道坎!我如今不拼一把,等她日后当了太后,可如何是好?她若做了太后,你觉得我们能有好日子过?”
妘鹛蹙眉,小声提醒:“姐姐,现在也不必生殉了,况且大王,”大王他还没死呢,怎么就想到太后那去了。
知道她的弦外之音,丹姬挑眉,冷哼一声:“自我入宫以来,他来过我这几次?我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况且你怕什么,连说都不让说,还不如直接闷死我!”若没有恩宠,那还不如让大王去死,要他何用?
丹姬摸了摸她的脸,满满叹息:“我就罢了,鹛姬,你这样的容貌,却烂在这宫中,想到这里我就不服,那姜赢不过是生得出挑了点,怎么就这样好命呢?”当初她本指望那次刺杀,姜赢能受到牵连,一举废后,谁知大王却是更加青眼相待了。
见丹姬连连叹气,妘鹛想到自己的母亲,心中一阵酸楚,但又想起近来光景,她不由辩白道:“丹姐姐,这也是素日偏见,王后也不是这样的人,你看她待夏公主……”
“呸,异族女蛇鼠一窝,”丹姬啐道,“小蠢货,这人心隔肚皮,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女人能坐稳到现在,人也扯不到把柄,”
那是因为王后无争,素来是个撒手不管事的,妘鹛低下头,心中虽这样想,却不敢说。
丹姬见她并不附和自己,不由不快,“这才几日,你就当她好?我三番两次同你说过的你就忘了?那都是表面功夫,你难道还以为她是真心的?”
见鹛姬不说话,她只得娓娓劝导,“你也不必操心,有我呢,我若好,自然少不了你的,我若……”丹姬声音缓了缓,“我就是有事了,也绝不会连累你,也不必祭拜,你也只要记得有我这个人也就够了。”
“姐姐!”妘鹛捂住她的嘴,泪珠儿滚滚落下,“你何必说这样的话,咱们什么关系,同生共死岂是虚言,你要是有事,妹妹就跟了去,再不贪生!”
“蠢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丹姐姐先说的,”
“我说得,你说不得!”
争执停了,只有烛火摇曳,对坐半晌无言,丹姬长叹一声,抬手轻轻扶摸着她的脸,缓缓擦去泪水,“鹛姬,你怎么就没得个一男二女呢?”要是有几个孩子,她也没这么多杂念,就与鹛姬一起养着这些孩子也就好了,虽然大王以前去鹛姬那得更多,可鹛姬素来身体娇弱,似乎因此无法受孕,再来要是一个不好,生了孩子命却没了,可怎么好?这样一想,丹姬心中的不平又稍稍平复了。
想到这,丹姬咬牙,“横竖咱们在一块,你别怕,自然有我,我也分寸的,”
听她的口气是还要坚持了,妘鹛心中难受,她抬起头道:“姐姐这样说我却不信,这人心不足,今天看这样,明天又要那样,除非是实在得不着,不然就是那星月只怕也是要取下的,”况且她一点也不想要孩子,生孩子太可怕了,况且她这样的性格,自小活在丹姬的庇护下,要是有了孩子却无法保全,那苦痛也是加倍的。
而那个人,大王他也实在是太可怕,如今宫里的孩子都没了,他又何尝眨过一下眼,孩子总是能再生的,后宫女子多不胜数,即便是她们位高至此,也不过是父母送进宫的,为大王增添子嗣,开枝散叶的,她们怎么样无人关心,每次想到这,她的心中就有一中微妙的抗拒感。
她一点也不想要孩子,只要能天天与丹姐姐相伴就够了,就这样一直过下去,这样就很好了,只是丹姐姐她这个的个性是不会罢休的,但她能做到吗?妘鹛烦躁不已,左思右想,一下不觉,自己已经咬破了唇,血腥味充满口腔,但脑海中一瞬浮现起的却是男人为女子扶簪的画面,眉眼全是温和,这样的君上,必定是怜惜着王后的,可丹姐姐她,这怎么好呢?妘鹛只觉得无限愁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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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自华阳毅返程之日起, 原本旧的府邸空放多年早已荒废, 甄昊大手一挥, 赐了个王都里最好的宅第,但这回来的仅有华阳湫与华阳毅两个人, 还是两个一长一少的男人,原以为这珠围翠绕的宅宇将会是空荡荡静悄悄的。却不曾想因着华阳棠与广陵君闹翻了, 她一气之下便带着三个孩子跑回来, 也不哭诉,但就在这府上住下也不肯走了,说虽然是没爹没娘了但还有个亲娘舅。而那广陵君受了气, 又慑于华阳毅的威严,也不好来,只是僵着。
华阳棠日常作息倒是如往常一般, 也不听劝,只说当广陵君死了, 弄得华阳夫人急的在仙寿宫也坐不住, 每每闲了就要出宫,华阳夫人一来,这京中的贵妇也隔三差五的上门来交接, 华阳毅有一子二女, 都还没有婚嫁,如今这华阳家再得圣眷,华阳毅如日中天,有哪个不肯都套个近乎呢。
华阳棠这三个孩子年纪又都不大, 最长的大儿子也不过和甄鷨一般年纪,一个孩子是安静的,两个就是人来疯,更别提是五六个,真是鬼见都嫌,弄得这府中是每日叽叽喳喳的,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蹬着小靴子在前屋后院的满屋跑,倒是热闹起来。
甄昊日夜都忙,连面也不得见,况且是娶了妻的人了,不用她多操心,华阳夫人又想着她们,今日天还微亮就早早驱车出了宫,府中的人都认识她,又知道她不要人跟着,也就由着她们去了,华阳夫人也不去找华阳毅,只往西厢房走去。
满屋寂静,连个丫头也无,她便轻轻走到屋里,在华阳棠的身后站着,女子正在刺绣,余光一瞥到那个在熟悉不过的身影,却长眉一挑,只当作看不见的样子。
看着华阳棠这般模样,便知道今日又是要做无用功,华阳夫人只是烦躁,想来不过是几个姬妾,哪里就有这么大气,这般油盐不进的,知道说也无意,只是徒费口舌,但要她不说却又不快,又想起自己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给她选了个这样的郎婿,结果没几年居然是个这样的结果,只气的眼发直。
女子第一就要和顺,她虽不理会这样的话,可人言可畏,这王都里的话也是越说越难听了,这棠姬怎么就这么执拗,连一点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但凡是个聪明的何尝会弄到这个田地,但要说她不机灵,却又是心灵手巧,能说会道,可见是耍性子了,叫她如何不气,待要打骂,一则想到棠姬年纪也大了,这三个孩子的妈,当家主母,又想起早早亡故的小妹,哪里舍得,又见这华阳棠只当看不见自己,华阳夫人还未开腔,只气的挥袖走出去了。
刚走几步,入耳就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晚晴是不能说话,甄瑛性格温厚,对着晚晴那也是轻声细语,这样大的声音,自然是那三个孩子和甄鷨了。
华阳夫人停步,想着那几个孩子,年长的那两个男孩子还好,只有那最小的女儿,长得和她早逝的小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棠姬还要像。叫她看了又是心酸,又是怜爱,想到这里一时对那华阳棠的气愤倒是减了三分,华阳夫人擦了擦汗,这几日常常来,也不用侍从领,就寻着孩子的嬉笑声大步往后院去了。
女子站在游廊转角处,却没上前,入眼的是一个肩宽膀阔的男人,虽是坐着,华阳毅的背仍旧挺得笔直,撑着手坐在那石台上,顺着男人的目光,那是六个嬉闹的孩子,高高低低,围着个水缸打转,甄瑛却陪着与华阳晚晴坐在秋千旁,那华阳晚晴虽不能说话,却笑得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