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实在是古氏和吴琳的蠢已经远超她的预估了,也别是古氏!吴琳还好歹是个男人呢!男人有的时候还不理解嫁到这样的家中意味着什么。而女人,将心比心多少应该明白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想,吴美娘觉得空前的愤怒。
看着吴美娘这个‘笑面虎’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古氏心里很没有底。虽然她才是嫂子,但对着吴美娘,她这些年可没有树立起来什么权威。此时越是心虚,越是虚张声势,大声嘟囔道:“我这是为外甥女儿好,这样的大好事,不是自家亲戚,我会提?”
说着还一手拉过旁边的连翘——说实在的,连翘已经适应古氏时不时的骚操作了,所以虽然说的是自己的事情,她却不会因此有太多的反应。身为晚辈,面对长辈时总是会有劣势的,所以等着吴美娘处理就好了。
她相信吴美娘的实力,十个古氏和吴琳捆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她没有想到,就在她一旁装壁花,面对如此槽多无口的事情都一言不发地时候,古氏会拉过自己。
这一下是硬扯过去的,连翘又毫无防备,差点被拉倒了。连翘在拼命防止自己摔倒的同时,还得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古氏的手劲儿真的很大。
“连翘,你父亲早逝,娘舅亲娘舅亲,咱们南边又是以舅舅为大,最是能说得上话的就是舅舅了。如今你二舅也不会害你——这么好的婚事,正好你去嫁!”说到这里,竟有了一些颐指气使的意思,像是在命令连翘一样。
连翘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位‘二舅妈’脸皮是有多厚,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她也无心应对那句话,只因她的手腕被古氏攥在手里,好像力气越来越大了。
连翘只能去掰古氏的手:“二舅妈,你手松一些,手好疼的!”
吴美娘和吴慧娘还在一旁站着呢,吴美娘一耳朵就听出来连翘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疼,立刻就伸出手扯古氏的手,吴慧娘也在一旁帮忙。
这一纠缠,吴美娘就见连翘雪白的手腕上一个深深地掐痕,青青紫紫的。虽然是因为连翘皮肤格外白皙,这才显得过于可怖,但也由此可知刚才古氏的力气真的很大!
吴美娘当即就火了,上前一步道:“二嫂子这是做什么?打算强来?是想吓唬吓唬连翘,然后逼迫她?您是做二舅妈的,就是这样对个小辈的,下手这么重,心里还有没有一点慈爱之心?”
当然没有,古氏能对连翘有慈爱之心,那才是见鬼了!
古氏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手重了,因为平常在家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对自家孩子的。或许,在家的时候更能下手一些,别说只是扯了扯手腕了,就是打小腿、拧耳朵之类更严重的体罚她都做过呢!
这个时候面对吴美娘的愤怒,反而奚落道:“不就是碰了一下么?谁家孩子就这样娇嫩了?难不成是豆腐做的!呵呵,这还没有千金小姐的身子呢,就摆起千金小姐的谱了!”
说着犹嫌不够,戳着手指头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给你说的这门亲事难道不好?那样有钱的门户,还有个做举人的老爷当家翁,钱财名声都不差了!你说说看,这样的亲事不要,是想去做皇后娘娘不成?”
说着嘴上连珠炮一样不停:“还想在苏州找个贵人嫁了...说起来都不知道你这个女子到苏州去做什么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单独在苏州过活!说是去做正经营生了,谁知道到底是在做什么!家里都捧着你——可谁知道是什么脏的臭的!”
这就说的要命了!前头还可以说是正常范围内的亲戚吵架,至少已古氏的水平来说是正常的。大家已经习惯了,听听也就算了,或者骂回去,或者当没听见。然而最后一句,是对连翘道德上面的中伤,涉及到了名誉问题!
在现代,名誉问题已经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了,而在古代,这是一个更麻烦事!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如此了。至于进一步来说,女子的名誉问题更加严肃!即使当世相对于连翘过去所知的古代,算是民风比较开放了,女子名誉依旧是个大问题。
“古六!你说些什么呢!”吴美娘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她甚至没有叫古氏‘二嫂’。古氏原本在家的时候排行老六,古六这个称呼,如果语气软和,那就是很亲昵的关系才能说。如果语气不好,那就是一种侮辱性的称呼了。
现在很明显属于后者。
古氏却不知道吴美娘的愤怒,或者说她知道,但她也上头了——古氏就是这样一个人,常常会不过脑子说话。特别是上头之后,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说就说!你家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古氏立即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你家那个小的一个人跑到苏州去,没有长辈在身边也就罢了,还因此弄的好像十分能挣钱的样子!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又没有什么了不得关系,是能做生意还是能当官...不是过去你们母女两个扯谎,就是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连翘站在吴美娘身后,心中也是怒不可遏。听古氏这话的意思,就差指着鼻子说她是去做皮肉营生了——然而,现在其实也就是指着鼻子骂了!
就算是所谓的长辈,她也没办法忍了,当即就要还嘴...小辈一般情况下确实应该对长辈做出让步,但是就连翘现在的感觉,对面那个中年妇女才不是什么长辈!
然而就在她打算还嘴的时候,这边的吵闹声已经引来了连翘外祖母宋氏。急匆匆地,别的没有听到,最后几句却是听的真真的!
说实在的,宋氏也觉得连翘在苏州挣钱的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连翘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平常看连翘就知道了,这是一个目光清正的好孩子,又是女儿吴美娘教养出来的,宋氏绝不会怀疑她!
所以哪怕现在额米有丝毫证据,宋氏的第一反应也是大骂:“你这蠢妇!真是多吃了几碗饱饭,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这是做长辈的吗...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听到宋氏的话,其他人倒罢了,反而是古氏先委屈起来,喊冤道:“娘,你也太偏心了一些,小姑是你的女儿,她家那个小贱.人是你的心肝宝贝,我这个外姓人就是一根草了?我这些年为吴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没有功劳有苦劳,到头来还是一个遭人嫌弃的外人!”
说着还干嚎起来:“我的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啦!那样的丑事,人家做得,难道我就说不得啦!”
第510章
“砰!!!”
古氏一旦嚎了起来,就会变得止不住,很多时候大家就是怕她无限制地胡搅蛮缠起来,这才会经常懒得同她深究。
连翘实在看不下去那个已经坐在地上,就差撒泼打滚的妇人在那里说些侮辱自己的话!就连小贱.人这种称呼都来了,连翘又不是纸扎泥塑的,也是有脾气的,热血一上头,只觉得外界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甚至抱愧理智。
吵吵闹闹烦死了,连翘左右一看,一下看到客厅后头一张高案上摆放的一个花瓶。这个花瓶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珍品,只不过是一个民窑烧造器。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这个花瓶比普通的花瓶大了两倍还多,摆在客厅里倒是很显眼。
也不知道是谁摆在这里做装饰的,一看就知道是仿照那些大户人家。只不过这瓶子烧造的粗陋,而且整个客厅本身也没有大户人家的那种格调,所以放在这里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而连翘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抓起那只离自己很近的花瓶,狠狠地往地上一砸,砸的很重!破碎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震住l所有人,包括坐在地上嚎哭的古氏。
连翘的脸色比纸还要白,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虽然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她是一个小辈,但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太有气势,所有人竟是不敢说话了的样子。
她脚步稳稳地围绕着古氏走了两圈,步子不紧不慢,本来就很粘稠凝滞的气氛更是凝实了一样。
连翘似乎在估量什么,然后轻笑了一声:“二舅妈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说起来我倒是曾在书里看过,说一个人如果心里干净,就不会有不好的念头。可是一个人如果内心污秽,那么看人也会污秽起来。”
站定在古氏面前,居高临下道:“我在苏州做得一份好事业,也算是发达了,这在您看来就是不可能,一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您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干净,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一开始的时候古氏和其他人一样被连翘震慑住,但这个时候见连翘这样对自己说话——明明自己才是长辈,可是她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自己更是没有一点尊敬的意思。
古氏立刻恼羞成怒了,满脸通红道:“你这小贱.人惯会说些好听的,巧言令色!外头民生艰难,一句苏州做事发达了,说的容易,真是小蚂蚁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要真是那样,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起过到底做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