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看中的就是连翘,不好搞定的女子中也排的上名号的那一个,那就只能坐蜡了。从连翘以往的小说作品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聪明通透,见识不俗的女子。而接触过她人的王思齐可以说,满天下,无论男子女子,能超过她的眼界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人,无论命运给安排什么生活,都只是接受而已。王思齐就见过一些愚夫愚妇,什么都不懂,于是也就什么都不想,对于外界给予的一切,都是逆来顺受。
聪明人,知道的多的人就不一样了,知道的越多,‘幺蛾子’也会越多。看看那些搞事情的人,哪个不是精英分子?
连翘将这个男权社会所有的虚伪矫饰看的清楚,对男女婚姻也没有此时人的那种执念。甚至她自己足够爱自己,足够自私,所以自己快活满足了,旁的人的想法不算什么。应该说,庆幸她并不是一个叛逆的人。
看她平常交际方式完全是顺应社会规则的那一套就明白了。她这样的人,生的一身反骨,反到了极点,反而不会做出什么来——有一些叛逆的人违反了社会期待,他们觉得那样会更好。而比他们反的更厉害的却知道,社会对人的束缚不是一场叛逆能够解决的,无法反抗就享受吧。
所以连翘说‘等到实在拖不下去再考虑’,她终于还是要回归所有人期待的。
许文华忽然转头看向连翘:“拖不下去了要考虑什么?”
“?”连翘满头问号,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意思。轻描淡写道:“拖不下去了就考虑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凑合凑合得了。”
“你问我这个又是什么意思?”连翘的睫毛动了动,定定地看着许文华,她这是在明知故问。本来一直没有点破的,不知道为什么,连翘忽然升起一丝冲动,一下就问出了这个话。
“乔琏先生和人凑合凑合,到时候一定要首先考虑我来着,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忽然打断这一段对话的是唐宋。之前他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个时候打断倒是很快。
他现在事业也发展的越来越好了,也算是半个行内人。和连翘站在一起,说是郎才女貌并不算亏心。考虑到他家里人对女作者的接受程度,绝对算是女作者们心中优质的择偶对象了。
不过他自己在‘死忠粉’的位置上站死了,对连翘很喜欢。打算看一看,若是连翘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男子,他便去成亲。要是找不到,就按照当时说的,两人搭伙过日子算了——连翘当时是玩笑,唐宋可没有当作玩笑。
唐宋对连翘并不是男女之情,不过此时的人又哪里讲究这个呢?哪怕是在现代,由崇拜而产生的自我奉献都很多,身处其中的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放在古代,更没有人研究过这有哪里不对了。
许文华被连翘看着,本来心中微动,不自觉地就要说什么了。却冷不防被唐宋打断,一下子一股气就泄掉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正好是此时,彭冬生进了包厢,听到了唐宋的话,冷笑了一声:“我怕是来的不是时候,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吧?你们这边都在谈婚论嫁了,我是不是要避开一些?”
彭冬生做过连翘的助手,算是很熟的同行了,按理说可以安排在楼上几个包厢。但是,他和连翘之外的大佬都不熟,在这些个满是熟人的包厢恐怕会不自在。另外,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作者而已,和一帮大神,再不然就是唐宋这种有自己报纸的大佬坐在一起,恐怕反而会不适。
所以连翘问过他的意见之后就将他安排在了大堂位置最好的那几桌。
因为他与连翘的交情,此时他过来倒也不算奇怪。只是贸然说这话,倒显得怪异了。
连翘不以为意,她在长期的交往过程中已经知道了,彭冬生性子有些古怪,有的时候就是会阴阳怪气说几句,但是并没有什么坏心。
让人给挪出一个位置,然后在自己另一边加了一把椅子:“我们正在说玩笑话呢!既然来了,多坐一会儿...多加一双筷子就能一起吃了。”
第300章
连翘请彭冬生留下,一半是客气,另一半是真心的。主要是她倒是想请人家留下,但彭冬生的自尊心挺强的,怕她到时候会拒绝。所以连翘是做好了准备的,对方会拒绝。
但是出乎连翘的意料,彭冬生没有犹豫的,当即进来,一下坐在了连翘旁边:“之前在说什么?”
旁的人不好意思说,到底是一个女孩子的婚姻相关。即便是玩笑,那也是熟人之间的事情,新来的彭冬生却是他们不熟的。
其他人不做声,反倒是连翘这个当事人毫不避讳道:“没什么,不过是大家见我年纪一天天大了起来,关心我嫁人的事儿呢!不过要我说这也关心的太早,相比较我,他们中间有的是老大难!”
连翘这话说的不假,不晓得是不是文艺工作者的特征,大家都和普通人的节奏不太统一。在这个圈子里有许多人并没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的是人年纪大了依旧在打光棍。
女孩子还好一些,到底社会舆论比较严厉,没有几个受的住的。最多就是晚婚,到了二十出头就再也拖不下去了,总是要嫁人的——除了偶尔有下了死力气立志终身不嫁的,无一例外。
男作者就不一样了,社会舆论宽松一些。些微迟几年论婚事根本没有人在意,就算拖到三四十,引起爹娘的逼婚,社会上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在意。另外,就是男子还能纳妾了。就算对老婆有特别的想法,轻易不愿意讨老婆,纳妾却是很多的,这进一步替他们减轻了压力。
在古代的背景下,娶妻和纳妾的差别很大。娶妻就是家中增添了一个家庭成员,很有可能要改变原有的生活方式。纳妾就不一样了,按照古代的观念,妾室并不是家庭成员,本质上和家里的仆人没有什么两样。男主人就算纳上满屋子的妾室,依旧可以过原本的生活,这些妾室又不能管他。
连翘这一发话,打击面可是很大的,现场一片咳嗽声。有打单身打的很快乐的朋友就跳出来道:“哎呀,这些就不要说了,说起来没意思没意思。”
彭冬生撇嘴,并不理会这个,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隔着连翘看向许文华:“我记得许先生家里并无妻室罢?以许先生的条件,想来并不发愁婚事。如今依旧孑然一身,不知道是心思不在这事上,还是太挑?”
许文华对人的情绪是很敏感的,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彭冬生的敌意——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的偏见。因为自从上次登山那件事后,他就对这个彭冬生有了相当大的看法。直接说吧,他非常讨厌彭冬生。
许文华一直知道连翘有追求者,同行和读者都不少,平常连翘要收很多求爱信的。譬如唐宋这种货色,能直接怼到他脸上。但是实话来说,他并不讨厌唐宋...唐宋对连翘的意思,在他看来就跟玩儿似的。
这个彭冬生就不一样了,他似乎一直没有表露出那种爱慕,但是旁的人看的到。对许文华这些人也有很大的敌意,就好像是隐藏起来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来咬一口。
那种阴冷的不舒服,让许文华一直对他相当不顺眼。
此时听到对方问到自己,许文华首先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挑衅,虽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当着连翘的面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挑衅。他第一个反应其实是受到冒犯的不快——我们很熟吗?开口就问这种问题,凭什么回答你?
许文华上下打量了一眼彭冬生,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道:“这关你什么事?”
其实他还有更不留情面的话,只是考虑到今天是连翘的大宴,对方也是连翘的客人。如果场面太难看,恐怕不太好,这才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但是饶是这样,包厢也是瞬间安静了好几秒钟。然后才有大家故作天下太平一样左右闲谈,似乎是要将刚才的事情压下去。
为什么除了朋友之外,其他人说起许文华都是直摆手,这些是有原因的。许文华脾气上来的时候是相当不留情面的,方才的反应其实已经算是好脾气了。真正让场面下不来台,甚至不可收拾,那种时候可不少!
所以才有‘一流的才华,末流的性格’这种评价。
不过话说回来,圈子里像许文华这种性格的大神小神其实并不少,只是其他人没有许文华表现的那么明显。再加上他人红是非多,也就被抓了典型了。
只能说当他们成为很多人无条件崇拜与奉承的对象后,名利等等会改变他们。再加上作者这份工作,让他们时时刻刻沉浸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创作当中,时间久了,养成这种傲慢、自我的性格并不奇怪。
彭冬生先是脸上涌上一层红色,过了好一会儿,冷下了脸:“这并不关我什么事儿,只不过是多问两句了,竟不知道这是问不得的。”
许文华歪歪头再次看向这个年轻人,这才发现对方非常年轻,才十几岁而已。嘴唇上还有那种短短、细细的胡须,比同龄人成熟的眼神也掩饰不住一丝没有消退的稚气。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起来...介意一个小孩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