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儿子,俊美,刚毅,优秀,是他们姜家全部的希望!
那医生认出姜琨的身份,言语多恭敬,但面上却是一片凝重:“姜先生,贵公子伤势严重,内脏多处破裂,尤其是脊背神经受损严重,估计会……”
瘫,这个词他没说出口,而是换了个委婉点的:“情况不容乐观。”
第三十五章 你无药可救了!
晴天霹雳!
乔洛施惊懵了:天,这什么剧情?姜邺瘫了?他可是男主角啊!
裴鸾也有点惊讶,但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在他眼里,瘫也就比残重了点。
没死就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这显然超出了姜琨的承受范围。在听到儿子有可能瘫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乔音适时地扶住他:“琨哥,你冷静点——”
她又是安慰,又是抚胸拍背,等他情绪稳定了,才扶着他跟上推车。
姜邺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手术室外的走廊变得空荡了些。
乔洛施靠在墙壁上,脑子里回荡着四个字:不容乐观。
姜邺可能会瘫。
这个意识像是一双手,在她脑子里、心里乱抓。她想起他晚上的电话,早上的擦肩而过,车子里的紧相随,昏迷前抓住她衣摆的满是鲜血的手……
一种痛惜的心情在蔓延。
“裴鸾,你知道吗?瘫比死还可怕。”
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漂亮的脸蒙上一双寒霜,眸色也是冷寂:“那将是绵延几十年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有些错误是不可挽回的。
倘若姜邺瘫了,她也无法活的轻松。毕竟,他是在她眼前被殴打致伤。如果她及早报警了呢?在他遇险的那一刻,她自私了,甚至想着借机甩开他……
乔洛施陷入深深的内疚、自责的情绪里。
裴鸾一旁研究着她的情绪,凉凉地说:“你心疼了?”
乔洛施不理他,跟上去,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看到乔音扶着姜琨出来。
大概是从医生口里知道她是打急救电话的人,姜琨甩开乔音的手,冲过来:“乔洛施,谁,是谁把我邺儿伤成那样子!”
他面色涨红,大有将凶手千刀万剐的架势。
乔洛施被他抓着手,甩了两次被甩开,是裴鸾扳着姜琨的肩膀,将人拽开了:“姜总,注意点形象!”
“裴鸾,你也在,告诉我,是谁?”
是我!
裴鸾心里回答,面上冷冷清清:“我只是恰好住在这家医院,恰好知道了令公子遇险的事。”
他三言两语撇清了关系。
姜琨这时候冷静下来,深深看他一眼,退后一步,转向了乔洛施:“没报警?”
他来了有两小时了,竟然没见警察来查案。
乔洛施也挺意外,在地下停车场,她扬言报警,其实就是喊着吓唬人。等周猛带人走了,她就打了急救电话,而医生下来,把人带上去,送进了手术室,显然也忘记了报警。
沉默间,姜琨拿出手机,面色凝重地去打报警电话。
裴鸾没再多待,揽着乔洛施回了病房。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程子惠带了午餐来,结果一进病房,就没见到儿子。她问了守在外面的两保镖,得来的回答很简单:“四少说,陪着乔小姐四处走走。”
她大概等了半小时,才等两人走回来,所以,一见儿子的面就啰嗦上了:“去哪里了?你身体还伤着,就不能老老实实待会儿?”
“随便走走。”
裴鸾看到茶几上的保温盒,知道是午餐,便看向乔洛施:“饿了没?”
有点。
但没什么食欲。
姜邺还没醒,如果真瘫了……
她不敢想象下去。
裴鸾知道她心地良善,一边端出午餐,一边开解:“别多想,不关你的事,不要往自己身上找虐。”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得轻松。
乔洛施郁郁寡欢地吃了午餐,等程子惠走了,又去打听姜邺的消息。
回来时,她告诉裴鸾:“警察来了,找我做了笔录。”
“哦,你怎么说的?”
裴鸾并没甚兴趣,听到她的话,看都不看她,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单机斗地主的游戏,玩的有滋有味。
乔洛施这下是真恨铁不成钢了,故意说:“我说对方七八人,很凶猛,应该是寻仇!”
她这种说法,很容易引火烧裴鸾的身。
毕竟姜邺才在西山一事上坑了他。
但裴鸾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还有心情招呼她:“哦,过来陪我玩游戏。”
乔洛施:“……”
她觉得裴鸾无药可救了。
她没再跟他提起姜邺的事,只是私下依旧去打听。
她知道姜邺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醒来后转入了裴鸾隔壁的VIP病房。
那病房里,每天都进进出出很多医生,偶尔还会听到里面摔杯子的声音。
姜邺的身体情况很糟。
乔洛施有次偷偷去看他,没敢进去,就在门外,看到他一次次努力起来,但瘫在床上,无助到疯狂尖叫,后来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他的身体越来越糟,人也越来越瘦弱、憔悴。
与他的衰败不同,裴鸾的身体情况开始好转。他背后的伤终于开始结痂,又过了两天,纱布也不用缠了,开始换一种不留疤的药。
在滞留阳城十八天后,他的伤彻底好了。
裴鸾伤好的那天,约了狐朋狗友去夜店狂欢。
在一众载歌载舞、嬉笑欢乐的人群里,乔洛施端起一杯酒泼在了他脸上。
场面顿时安静了。
气氛凝滞的无法呼吸。
“你没心!你害了一个青年的一生。”
乔洛施不为所惧,将酒杯狠狠放在长长的茶几上,怒吼道:“我一直以为你会有反思,在给你机会,但裴鸾,你无药可救了!”
她太气愤了。
两眼燃了火,气咻咻的像是要咬人。
“这娘们谁啊?”
有黄毛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按到了桌子上:“竟然敢泼裴哥酒,活得不耐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转成了一声惨叫:“啊——放手,裴哥,放、放手——”
裴鸾掰折了黄毛男人的手腕,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滚!我的女人要教训轮得到你?”
气氛更沉重了。
那黄毛男人是霍三叔续弦的外甥,跟霍家走动频繁,很得霍三叔的喜欢。
这裴鸾为了个泼她酒的女人,说打就打,说踹就踹,未免太不给脸。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没人显现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坐在一边,一会看看裴鸾,一会看看乔洛施。
裴鸾在擦脸,纯白的锦帕染上红酒,一片殷红。他擦好脸,也不看众人,把乔洛施扯进了怀里。她挣扎,他便强势禁锢,等人安分了,就去看她的头发,见没伤着头皮,又把人松开了,给她整了整衣服,喊来了保镖,把人送回去。
全程跟乔洛施零语言交流,甚至连表情互动都匮乏。
乔洛施心里惴惴,但想着姜邺的惨状,怒火又蹿了上来。
到底是他心狠手辣,他们非同道中人。
她站起身,往外走,出包厢时跟个男人撞满怀。
对方身上有医药消毒水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时,见是陌生的男人。
“对不起。”
她说了句道歉,也没多想,便快步出了包厢。
她不知道那男人是姜邺的主治医生,也不知道在那男人进了包厢后,又进来了一个外国医生。
外国医生叫德斯,四十多岁,是M国出名的神经科医生。
裴鸾花了很多关系找来给姜邺看病的。
为了让德斯快速了解他的病情,他又找来了姜邺的主治医生楚科。
楚科三十岁上下,模样很是俊秀,说话斯斯文文的,就是脑筋有点儿死板,来来回回一句:“裴先生,未经患者同意,我真不能泄露他的病情。”
于是,为了让他多说几句,裴鸾就让人灌他酒。
这也是他约人来这里的根本原因。他早打听了楚科的死脑筋,在保守患者病情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切乔洛施全然不知。她出了夜店,坐上车,让保镖带她去医院。她要去看姜邺,起码说句抱歉,不然她良心不安。当然,她之前也去过,但姜邺不肯见她。她希望这次能见到他。可惜,姜邺依旧不肯见。除了医生、护士,他什么人也不见。
这是自闭、抑郁的表现。
乔洛施忧心不安,找了纸笔写了一段话:“我想和你谈谈。请你乐观些。太晚了,我明天会再过来。”
她写完了,将纸条给了护士,让她帮忙带进去。
约摸过了两分钟,护士出来了,竟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乔小姐,姜先生让你进去了。”
她欢喜道谢,随后推门进去。
里面消毒水味很浓,地板上一片狼藉,各种药水都被砸碎了。
“当心踩上去。”
他的声音漠然,躺在病床上,看她一眼,侧过头去。
乔洛施迈过破碎的渣滓,弯下腰去收拾没摔碎的药瓶,待看到纸袋里安眠药的时候,手一顿,下一秒,握在了掌心。她站起来,面色如常地走到了床边:“姜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