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说道:“回宋小姐的话,娘娘现在身体虚弱,白天都叫冷,所以只能关着门。也不敢叫外人打扰。”
宋青妧把手里拿着的燕窝递给那个丫鬟,说道:“这是雪燕的燕窝,我特意给你们娘娘带来的,给她炖了,滋补一下身子吧。”
丫鬟说道:“宋小姐进去看看我们娘娘吧,她最近不爱说话,您去看看她,没准我们娘娘就可以稍微好一点了。”
宋青妧点点头,走了进去。屋子里一切摆设东西依旧是华贵非常,里面还有淡淡的香味。宋青妧第一眼没看到苏月筠,又往里转了一个角,看到坐在屏风后面,静静对着窗外的苏月筠。短短十几日,她瘦了很多,一张瓜子脸显得更小,又惨白非常。宋青妧缓步走上前,对苏月筠行了一个礼,听见对方小声地说道:“过来,坐吧。”
宋青妧听话地走过去,坐到苏月筠对面的漆案边,看着她装饰华丽的披风,说道:“静妃娘娘,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苏月筠苦笑了一声,说道:“身上的病好治,但是心里的病,就不好治了。”
宋青妧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娘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孩子,总会再有的。”
苏月筠下意识地低下头,摸了一下自己无比平坦的小腹,说道:“不会再有了。太医说了,我的身子本来就很虚弱,上次滑胎,又失血过多,已经无法再有孩子了。我现在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报应。”
说完了这话,苏月筠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宋青妧的手臂,说道:“青妧,其实姨母她,是我,是我当时....”
宋青妧却摇了摇头,阻止了苏月筠接下来的话。她说道:“娘娘,有些事情,您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过,臣女还是要奉劝您几句。害您的人,也即是皇后,她现在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我希望您别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样不值得。而且,陛下他对您那么好,也希望您别做出什么欠考虑的事情,不然,他会伤心一辈子的。”
宋青妧说完了这话,就转身离开了。苏月筠依旧坐在原地。半晌,她的手缓缓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擦去了滑落的泪水。
宋青妧走出丽华殿,走过长长的宫道。红漆的宫墙把淡蓝的天空切割成三块,上面飞过几只白色的鸽子。宋青妧抬头看看,说来也好笑,自从进宫之后,几乎在所有时候,她都是低头或者目视前方,快步走在甬道上,几乎从来没有想过抬头看看天空。
现在,她终于有这个时间了。只是,那些离开的人,被挖去心肝的宫女,许昭仪,老太妃,还有苏昭仪失去的孩子,却都回不来了。
宋青妧又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就看到一群人架着披头散发的皇后往冷宫里走。不对,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后,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人了。宋青妧看着她虽然被人架着,但是口中还是胡言乱语地说着什么话,看着人似乎都已经疯掉了。宋青妧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田氏凌乱的头发上,竟然还带着一枚珠花,正是玉玲遗失的那枚,那天被她丢在地上的。
第七十九章
从那天开始, 宋青妧再也没有见过萧易荣。他不往宫里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宫里住了三天之后, 她就收拾东西,辞别了贤妃, 准备离开了。
坐着马车离开宫门的时候,背后却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宋青妧,你等一等。”
宋青妧听出来,那是贤妃的声音。她立刻叫停了马车,走下去到贤妃面前,说道:“娘娘,您怎么还跟着出来了?”
贤妃笑着说道:“本宫估计, 你也快成亲了。今后要是再进宫的话,只怕也多有不便,新婚的礼物, 本宫现在就送给你。”
贤妃把东西拿出来,打开盒子一看, 是一对描金秀彩的赤金鸳鸯和一座白玉佛像。宋青妧也不客气, 接过来说道:“那我就多谢贤妃娘娘了。等到贤妃娘娘封皇后的时候, 我也会送礼物的。”
贤妃笑着点了一下宋青妧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好像这些事情, 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似的。”
宋青妧坐着马车回到府里的时候,还没到府门口,却被拦了下来。外面有些动静。宋青妧疑惑起来, 掀开帘子一看,车前面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身穿甲胄的青年男子。宋青妧抬头看他,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这位男子的眉目之间,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宋青妧动了动嘴唇,小声说道:“哥,哥哥。”
骑在马背上的男子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快速地下来,到宋青妧面前伸出手,说道:“妹妹,是我。你哥哥,宋浙。”
怪不得最近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宋青妧下了马车,说道:“从前都是在信上看到哥哥写了字,没想到今天见到了。”
宋浙紧紧握住宋青妧的手,两人一道往府里去。却没看到站在后面墙角,默默看到了一切的萧易轩和安康。
安康“啧啧”两声,说道:“本来小的觉得,这青妧姐姐有了连国公千金的身份,以后要是嫁给你,那不是更加门当户对。可是谁知道,她的哥哥竟然是宋浙。这人跟您可不太对付。要是知道您要娶青妧姐姐,还不拿大棍子给您打出来?”
萧易轩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多话,要是在这呆腻了就赶快滚出去!”
安康吐了吐舌头,要是放在之前,他可能还有点畏惧,但是现在,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了。因为自从宋青妧出现之后,萧易轩的脾气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就算是对他说什么狠话,也都是再吓唬吓唬他,不可能做出什么真正把他赶出去的事情。
两人看到宋氏兄妹一前一后地离开之后,萧易轩也转身往回走。过了一会儿,安康说道:“王爷,要求亲的聘礼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
萧易轩整理了一下自己洁白的衣领,说道:“我跟宋浙那个人,见面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为了妧儿,也不得不跟他说上几句话,处好关系。”
安康抽了抽嘴角,说道:“是对。王爷,您说的都对。”
萧易轩等了片刻,又回忆起来,对安康说道:“上次我听赵先生说,他那里来了一对新的玉瓶,咱们过去看看吧。”
宋浙自从回来见过宋青妧之后,不仅因为血浓于水,还因为两人说话十分投契,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宋青妧发现,自己的哥哥宋浙,不仅胸怀宽大,有君王河山,而且在府里的时候,对下人的处置也是井井有条。宋青妧不禁想道,要是以后哪家的姑娘嫁到这府里来,刘氏自不必多说,是个省事的人,在加上自己哥哥这样的好男人,那可真是人生赢家了。
不过,还没轮到宋青妧为自己哥哥终身大事的考虑,倒是有人先惦记起她来了。时节已至暮夏,宋青妧每日都很困,吃过了午饭要睡半个下午。这天下午,宋青妧刚刚醒过来,就见到翠梦急急地跑了进来,说道:“小姐,小姐,您快去前面看看吧,大公子和王爷在前面吵起来了!”
宋青妧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月华纱裙子,头发也是有些乱蓬蓬的。她听说前面吵起来,还是萧易轩和自家哥哥,只得忙忙穿了一件外衫,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往前面去了。
宋浙此时正在跟萧易吵的不可开交。原因是萧易轩带着大量的聘礼来连国公府,想要求娶宋青妧为王妃,谁知道连国公和刘氏还没搞清楚状况,两个人倒是先吵起来了。
宋浙率先说道:“萧易轩,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说话。咱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现在你竟然来主动招惹我?”
萧易轩诚实地回答道:“宋大公子,我不是来招惹你,也不想招惹你。我今天来拜访连国公夫妇和宋大公子,是想求娶府上的青妧小姐。”
宋浙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真是会白日做梦!那是我妹妹,你觉得她会嫁给你?”宋浙说完,还对萧易轩继续说道:“我告诉你,我妹妹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我们兄妹都一样,都讨厌你。”宋浙的话直接又坦白。
宋青妧再此刻走了进来,一见了两人在那里吵架,立刻上前,拽住自家哥哥的手臂,说道:“哥哥,别这么说话,这是瑾王殿下。”
宋浙惊讶地转头看向她。片刻之后,他看到了宋青妧和萧易轩腰间同样的玉佩。他皱着眉头,转向宋青妧,说道:“妹妹。你,你还真....”
此刻,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在自己眼前。宋青妧就算再冷静淡定,此时也闹了一个大红脸,她扯了一下宋浙的衣袖,说道:“哥哥,你别....”
宋浙立刻生起气来,抓住宋青妧的手,问道:“妹妹,你怎么回事啊!之前不是.....”
宋青妧抬头看了一眼刘氏和连国公,他们的眼光里更多的是疑惑和不理解。这时候,萧易轩上前几步,割开了宋青妧和宋浙。他说道:“宋大公子,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妹妹愿意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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