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和吴承泽以表兄妹相称,但吴承泽也不好过多过问她的私事,见她不愿意说,吴承泽怔了一怔,便没有多问,只是微蹙眉头,轻声嘱咐了一句,“姨母她性子要强,倘若真有事不可硬着来。”
简娣点头,“我明白,多谢你。”
自从上一次不欢而散后,最近吴氏真的没有再为她找合适的人家,简娣她其实也不确定吴氏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再干涉她的婚事。
不过既收了人家的礼物,又这么硬邦邦地拒绝了别人善意的询问,简娣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想想,又谢了谢吴承泽送给她的手镯。
见她提手镯这事,吴承泽顿时便露出了些许微笑,“我来之前还在想送你什么礼。女儿家一般都喜欢珠钗首饰些,送这些应该出不了错,不过,我既没看到你带耳珰,也没多戴什么簪子,心里一时半会也有些拿不准,恰好看到这白玉手镯还算精巧,瞧着不张扬,兴许能合你的心意。”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了,简娣心想,她之所以不怎么戴发簪,那只是因为她懒得梳那些复杂的发髻,实际上,她还真没那么无欲无求,能够拒绝这些亮闪闪的好看的首饰。
不过她真的没想到吴承泽竟然在给她送礼这方面还花了一番心思,简娣想想,又诚意十足地谢过了他。
等走近月门,简娣站定了,本想在门前礼貌地同吴承泽道别,却没想看到花枝行色匆匆地从后院快步走了出来,看样子好像是找她。
“花枝?”简娣问。
听到简娣她声音,花枝灵敏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简娣和吴承泽后,明显地松了口气。
“姑娘,我正在找你哩。”
“怎么了?”
花枝看着吴承泽,好像犹豫着要不要说。
简娣示意她不用顾忌,尽管说。
她也就放下了防备,从袖中摸出了一封信。
看到这封信,简娣顿时觉得脑壳一阵抽痛。
“门房那儿又送来了一封信。”
“算了,你拿来给我看吧。”
信上没有署名,但特地熏了香,绘有鲤鱼纹样。
卢仲夏他们几个不会用这么骚包的信笺,一看这信,简娣就知道送信的十有**还是姚鉴。
从花枝手里接过信拆开一看,信里的内容和简娣她想象的差不多。
姚鉴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同他复婚,还表示出了对她的不识时务的失望。
这就撕破脸了?
那就来吧。
简娣合上信,心想。
第116章 三姨母
手握着信,简娣也没了和吴承泽再继续谈话的心思,告别过后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简娣在等。
自从收到姚鉴的信后,简娣她一直在等姚鉴什么时候发作。
冰雪初融,天终于渐渐地暖了,虽说寒风还是吹得人哆嗦,但和冬天大家全窝在家里不同的是,如今众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蹲在巷口和同伴一块儿玩“千千”,一种类似后世陀螺的玩具,他们是简家下人们的儿女,简娣闲着没事儿就在一边看,偶尔塞点糖收买他们,让他们帮忙留意些坊间的传言和八卦。
可能是因为她太宅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存在感太低,简娣等了几天都没听到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就在简娣以为姚鉴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她又被简泉给叫了过去。
看到简泉的第一眼,简娣她这才明白过来,哪是姚鉴放弃了,根本是因为他约束住了下人,才没传到她耳朵里去。
简泉平日里很少动怒,看他的铁青着一张脸,面色不虞,简娣心中一紧。
惊动了简泉,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对于简露和她的行为,简泉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又加上怜惜她自幼丧母,简泉对她很是宠溺,基本就没对她动过什么气。
而简泉一怒,简娣登时就感觉到了那封建家长的积威。
“你可知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什么?”
就算她知道这时候也不能承认,简娣摇摇头,“女儿不知。”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
简娣硬着头皮装傻,“女儿当真不知晓爹你叫我来为了什么?”
简泉没让她坐下,简娣也不敢坐着,只好乖乖地垂手站着。
可能是她的装傻充楞起了点作用,简泉那显而易见的怒气收敛了一些,尽量平和地问,“那你认不认得一个叫卢仲夏的人?”
在这个问题上就不能再装傻了,简娣老实回答,“认得。”
“你和那姓卢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这个问题上,简娣她不觉得自己还能忽悠得了简泉,靠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简娣沉默了半晌,答道,“是……女儿一位好友。”
“朋友?”简泉眉目微凛。
“是,他是女儿一位好友。”
“既然是你朋友,为何之前没听你提起?”
简娣很无奈,“这又叫我如何平白无故地提起他?”
她总不能闲着没事和简泉讲我交了个朋友。
可能简泉也觉得她这话有道理,勉强认可了她这个理由,脸上没表现出明显的不满。
“阿娣,”简泉看着她,眼中的冷硬一点点地软化了下来,他眼珠没有青年人的清澈,有些浑浊,但也正因如此,显得温慈。
就像一个寻常父亲教训孩子一样,简泉喟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阿露和阿尧这几个孩子中,我最宠爱的是你。”
简娣没有吭声。
或许是因为补偿心理,简泉对原主确实挑不出什么错处,不过家中大事都由吴氏一手主持,简泉他也很少过问。
“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当时你还小,眼下都成了个大姑娘了,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当初你要嫁给姚鉴我依了你,可这桩姻缘究竟如何,你我也明白。”
“为了再替你寻个好人家,日后能有个依仗,我和你娘费尽了心思。这回,我已下定决心不能再都依了你的心意,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决定操办。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生了你,”简泉道,“便不会亏待于你。”
处于顾忌,简泉话说得很含蓄,点到即止。
“爹,是不是有人在外面说了些什么?”简娣问。
简泉避开了她的视线,闭口不言。
良久,他才开口道,“你那叫卢仲夏的好友,毕竟男女有别,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
“我不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何关系,你将他视作朋友,他却不一定将你也视作好友,既为好友,行为处事定当有所顾忌,也知晓女儿家重名声。他既然未曾在乎你的名声,想来也并非什么君子,不过和当初姚鉴一样,实属一丘之貉。”
“你已经在姚鉴那儿栽了跟头,浪费了最重要的年岁,却还不知晓吸取教训?看不清他人的为人?”
听到卢仲夏被简泉当成了和姚家一个德行的人,简娣一时半会儿还真无法反驳,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给卢仲夏道了个歉。卢小哥,真不是我不想替你解释,只是如果不想再多生事端,这时候她只能保持沉默,安安分分地听简泉教训。
“同其他人家相比,”简泉顿了顿,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太过纵容你和阿露,这段时日,你和阿露别出门了,正好,你姨母过两天要来京,借这几天收收心,学学别人家的女儿是如何处事的,免得到时吓到你姨夫姨母。”
简泉虽然不怎么管家事,但他到底是一家之主,他说出去的话,语气不算重,只不过看样子已经没了商量的可能,简泉这是下定决心要掐断她和卢仲夏的往来。
这更勾起了简娣的好奇心,姚鉴究竟传了些什么。
但这事惊动了简泉,下人管教的严,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透露出去。
简娣没有任何挑战简泉权威的想法,也没有企图解释点什么,老实地接受了简泉变相禁足,她只是在从简泉那儿回来后,经尝试在吴承泽那儿探探口风。
吴承泽当时正在看书,听到简娣的询问,他停了一会儿,指腹擦过书页,“此事也是姨夫对你的保护,既然姨夫不愿让这事干扰你的心神,那表妹你最好还是不要知晓。”
“但……但这毕竟牵扯到我,”简娣不满地嘟囔道,“我至少得有点知情权吧。”
指尖翻过书页的细微摩挲声响起,吴承泽眉眼平淡,“有时候,有些事还是装聋作哑更好一些。”
眼看吴承泽有意隐瞒,她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简娣只好放弃。
她唯一得到的信息还是因为在简家闹得有些大的时候。听说有个丫鬟嘴碎,好死不死偏偏让吴氏撞见,挨了一顿板子。
简娣她虽然不知道这倒霉的丫鬟究竟说了什么,但能肯定这事和她有关。吴氏她信些佛,又因为小门小户没那么大规矩,对待下人一直很和善,要不是和她的事有关的话,吴氏她也不至于会罚得如此严厉。更何况,这事发生后,府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的,
简娣郁闷了。
说实话,这时候她无比怀念现代那发达的信息技术,在禁足和封口后她竟然一点有价值的消息都探听不到。其实她也可以找几个丫鬟小厮威逼利诱一下,不过要是让吴氏发现了,她不会有什么风险,倒霉的还是他们,她自己的事,简娣还不想心安理得地连累他们,让他们给自己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