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雕像一般,身体周围环绕重重黑气。
“老人的话从来都有道理。为什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心眼小,睚眦必报,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掉链子就不说了,后面还搞了这一手,把全部麻烦留给我,让我怎么办”周臾指指身后,继续刺激他道,“我空间现在什么情况你那边应该能看见,毕竟你目前还是我的监护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他开口了,声音如同寒冰底层发出。
“请你将神木的种子给我。”
“凭什么”
周臾挑了挑眉,“我和须不同,她既软弱又没决断,既想自由又舍不得付出。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我想得很清楚了”
胖子听得面色仓惶,想阻拦她说出更过份的话。
景光手落在塌的扶手上,木头裂开几道裂纹,“闭嘴,不要再提她一个字。”
“谁你是说须吗为什么不能提”周臾收了轻松的表情,两手按在台面上,“我这么说她已经很客气了。还是说,听见她的名字你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利用过她,会有点愧疚后悔还是遗憾没把她骗得更惨”
他拎起种子,微微用力,外壳发出一点点碎裂的声音,威胁的意思很明白。
她心中冷笑,原来这个男人也是有感情的。她道,“须告诉我了一切,我根本不怕你将那玩意弄没了。毕竟她和明昭将种子给你,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付出太多,绝对不容许失败。所以你不会让人间界以任何方式湮灭,你一定会将它给我。”周臾咧嘴笑一笑,“不过,我和你不同,不做空手套白狼的生意。只要你将种子给我,我可以转告须给你的最终留言。你可以不听,毕竟只是一个利用过的工具而已”
景光微微转身,身体隐藏在阴影里。
周臾看看外面天色渐晚,主机上开始报警,这是空间能量急需补充的信号。同时,屏幕右下角的能量点也开始慢慢减少,想来储存的能量自动修复空间。可区区十亿,根本顶不了多久。她手心微微冒汗,背心发凉,内心在怀疑当初须和明昭为什么能托大将重要的种子奉出去呢她不再做什么,道,“胖子,我先把你送出去”
景光的声音响起来,只两个字,“接着。”
未来界的空间门开,一颗银色的种子飞出。
周臾扬手抓住,心脏疯狂地跳动。
“你可以说了”
她转身,手拍在胖子身上,将他送了出去。尔后自己也缓缓走出宫殿,准备将种子种下。
“周臾”景光的声音变得有些凄厉了。
她没有回头,轻声道,“景光,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时光迢迢,那些爱,付出过,伤心过,始终没有隐瞒过。最终错过,无话可说而已。
第075章
林泽眼睁睁看着周臾两人连同虫母凭空消失, 同时以虫母为基础构建的全部防护网崩溃, 连同他脑子里的卵蠢蠢欲动。
“发生了什么”他呲牙欲裂,抓住旁边一个穿袍子的人问,“父亲不是说了最高规则招待,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人也被变故惊呆,虫母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没人想过如果没了神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结结巴巴, “都按照老太爷的意思办, 可虫母突然兴奋起来, 根本没办法控制”
话没说完, 他口鼻中喷出一股股的鲜血,显然是失去虫母的束缚, 他脑子里的卵破了。只几个瞬间, 那人的脑壳破裂开, 有虫翼震动空气的声音出现,之后是贪婪的咀嚼声。林泽眼看着一个墨绿色的影子从裂开的头骨中爬出来,贪婪地吸食着脑浆和血液,之后撕扯着面皮上血肉,只留下森森白骨。
从未有过的经历,恐惧爬上了林泽的心头。
自有虫以来,虫卵种下以后, 头痛是唯一的后遗症。待到虫孵化后回归虫母, 被寄生者的大脑虽然会空掉, 但绝不会产生如此可怕的场景。如果说, 这才是他们信仰的真相,那这么多年来,林家所供奉的到底是什么“阿泽”严林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他恍然回头,见严林逆着人逃跑的方向下来,急切地看着他吼道,“外面的虫阵崩溃了,有虫破体而出。我开了密闭门能暂时抵挡一阵,可外面还有数百的宾客”
应和着他的话,那虫啃噬完后,留下一地白骨,循着活人的味道飞出去。它根本看也不看种过卵的人,显然认同同族各自的地盘,若遇见的是未种过虫的人,则是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凶残大嚼。
林泽冷汗如雨,林家要完了。
严林冲到地底,看着空荡荡的高台,“虫母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它的气息全没了虫网全没了,我见不对马上”
“你先走。”林泽拨开他,快步迈上台阶,“联系老太爷,就说虫母欲攻击周臾和顾明昭,搏斗起来后突然全部消失。没了它的控制,在此基础上的全部技术都不能使用了。所有种了虫的人,回天巢,或者来大宅,避免外出。”
说到这里,他的脑子隐约作痛,这是卵中安眠的幼虫在挣扎。他趔趄一下,道,“虫主动破体了,会吃掉宿主,之后会攻击普通人。放任下去,林家会完蛋。”
两人跑上地面,一路果然各种倒伏的家族成员,只各种颜色的虫在空中飞舞。它们被四面立起的钢板和头顶的钢板阻止,可已经有一只螳螂用前爪攻击,在钢板上凿出深深的痕迹来。如此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阿泽,你出去疏散宾客,联系老太爷。我在这里将它们处理掉”
“区区巢虫,能做什么”林泽道,“你滚吧。”
没等商量好,又是几声惨叫传来,果然又有两只飞虫升空。
林泽见势头不对,按下墙边的控制器,将严林踹了出去。严林大惊失色,双手牢牢抓着他,可被甩开,扯坏了他手腕上的那串天香,珠子四散落地。飞虫嗅到外面的空气,团聚着过来,但似乎又有什么畏惧一般不敢直接扑过来。林泽冷静地将门合上,门外传来不甘心的撞击声,片刻之后消失,想来严林也不至于蠢到死磕,应是去紧急处理以及搬救兵了。
他强忍着头痛,一边警戒着飞虫,一边捡起一颗玉石珠子。嗅了嗅味道,清淡的香气吸入鼻中,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脑子里的虫仿佛得到了安抚,再不挣扎,安分却又不甘心地沉睡过去。
头不痛,整个人清醒了很多,他背靠着墙壁,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惨叫,估摸这次带回来的人,交待得差不多了。那些破体而出的虫,将宿主和内院的工作人员祸害得差不多后,循着气味聚集起来,环在林泽周围,跃跃欲试。
林泽发现,它们虽然贪婪,却不敢接近自己三米之内。有好几只控制不住食欲冲进来,却在最后关头放弃,发出焦躁的虫鸣声。他看看手里的玉石珠子,再看看石板上散落的几颗沉香珠,心中一动,该是这些东西在保卫他了。他试探着往前走,飞虫后退一步;他捡起剩下的几个珠子,飞虫马上调转方向去啃噬遮天蔽日的钢铁护甲,想要冲出去享受美食。
他滋味复杂,这些护壁是为了保护虫母而特别改建设置的机关,没想到最后却成为阻止虫泛滥作恶的最后工具。他想了想,沿线着护壁走到一个角落,放下一颗沉香珠子,尔后转向去另外的角落,又放下一颗。如此往复了四次,四角都放置了珠子,整个空间内立刻充满了天香隽永的味道。飞虫的活动立刻慢下来,啃噬钢铁的速度变慢。
有用,天香果然能抑制虫的活动。
他在自己身上放置了一颗,将最后一颗安在了庭院的中央。尔后,他看着那些虫,道,“来吧,咱们就试试谁坚持得更久。”
吴拾音混在人群里,有些无聊。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纵然有严林的引荐,她也不知道如何与人迅速地熟悉起来。于是她将交换来的名片全塞包里,自去食案边吃东西。等到夜色深沉,表演的队伍上台,有了音乐助兴,大家都兴奋起来。
她估摸着自己这边没事情可谈,便想要离开,摸出手机给严林打电话告辞。
比较奇怪,信号很不好,拨了好几次无法接通。便寻了一个服务员,帮忙寻找,她在原地等候。一刻钟后,服务员回来,很抱歉地说严林去了内院谈事情,无法联系,还请她再等等。
她想了想,给严林发短信,只说担心实验室里还在培养的菌类,得回去看着,因此提前离开。没等输入完毕,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爆裂声,毫无预警的宾客被吓了一跳,连音乐都停止下来,大家面面相觑。
立刻有招待客人的主管安慰,说这附近是郊区,可能有人违规燃放烟花。
音乐又起,气氛恢复正常。
吴拾音本能感觉不对,耳朵里有一种嗡嗡的声音,吵得她心烦气躁。她不能继续等,留了一张字条交给服务生,拎了包包就要走。没成想,半空再传来一次更尖锐的声音,这次根本无法用燃放烟花的理由忽悠过去,因为其烈度已经让周围的建筑和地面摇晃,震颤再一次震慑了全部人,片刻的安静后是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