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的扩音器被‘女讲师’别在腰间,加上还算是明亮的房间, 和这么多的‘学生’,的确像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些‘学生’, 都在跪着听讲的话——
被机器扩大的声音,没有任何时候让安乐觉着这般刺耳,刺透人心,令人烦躁。
可安乐却不能表现半分,她使劲捏自己的手指——这样不会在手上留下伤口,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惩戒。
讲台上,‘女讲师’还在喋喋不休。
“我们要坚决遵守婚后的四项基本原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坚决不离婚!”
忍!
忍!!
忍!!!
低着头,作为这个班级最小的一个‘学生’。安乐表现的也极为乖巧,哪怕是自己对这些毒瘤一样的东西极为厌恶,却也不能表现出半分!
这些‘老师’们折磨人的手段,安乐不是承受不住,可承受之后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自己落得一身伤,甚至是留下病根,又或者直接死在这些人手里——然后呢,他们又能有什么事情?
一个坐台女,一个前杀人犯——这样的人当老师。讲的还是所谓的‘女德’,还真TMD是个笑话!
同样,在这儿听这玩意的自己也真TMD是一个笑话。
台上的女讲师还在喋喋不休,这些话扭曲而令人觉着可笑,扩音器因为离得太近而发出刺耳的尖叫,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声音。
“你们换男朋友,就会烂手烂脚!穿的时尚又暴露,等同于让别人来侮辱!过来强.奸自己!”
微微低头,面无表情,安乐不让自己的眼睛和坐在台上的女‘讲师’对上,也不能和正常上课的孩子一样开小差,又或者是放空自己的模样,她只能忍,忍着,忍着听。
这根本不是TMD三观的问题,这是拿刀子凌迟安乐的脑子——上辈子安乐和该死的‘老祖’斗了大半辈子,国家可半点没亏待她,不说衣食住行,就和她能作为同事共处的,那个男性或者女性有这种……表现?又怎么可能对着她说这样的话。
更不要提她上辈子‘位高权重’,算得上被人众星拱月的捧着的日子。
然而现在——
跪在第一排的安乐,甚至连动一下已经麻木的双腿都做不到。
都跪了快一个月了,到底是还没有适应过来啊。
安乐的眼睛满是暗沉。
她忍不住了,她真的很想发泄,无论是逃走……还是要杀人。
只是——
想想口袋里,那个小姑凉给自己的那颗糖果,安乐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什么时候有这种在意别人的想法了?
安乐忍受着魔音贯耳的痛苦,苦中作乐的想着。
大概是那些人给自己的培养吧——正义感和同情心。再冷漠无情,再看得清世间规则,可当日夜在这个世界生活,又怎么不会被这些人影响?
尤其是他们背后有一个上百人的团队,时时刻刻把控你的心理状态,比你自己都清楚你自己的时候。
若不然,自己也不会做那个和‘老祖’同归于尽的选择。
有些时候,死了的英雄才是英雄,活着的……漫长的时间最后都会把曾经的美好给消磨殆尽,尤其是她本身还那么危险。
毕竟对于安乐来说,死亡已经不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样的选择,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前提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这么的………糟心。
上个世界同样是现代社会,哪怕接触‘封.建.迷.信’,安乐接触的也多是道教居多——可道教讲究的也是阴阳调和,也就是男女平等!
且末说,《周易》中大地体现了对“阴,柔,女性,和坤”的崇拜。简单来说,神话中西王母身为女性,手下一大堆男仙也得拜她。而其它的——有个雷公就有个电母,更高级一点的,女娲造人——女娲女娲,她性别为女,雌性!
……………
………
就算不提男女平等问题,不提女权问题,不提………这些一系列各种糟心问题。安乐上辈子是什么人,地位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直接低到顶点,听这些洗脑的言论也就罢了——问题是她不只做这点破事!
他们还有‘□□’和家务。
□□……就字面上的意思,挨揍。而家务——
这也是唯一一个小点的‘好处’,就是安乐只需要擦地板就可以。
不过………
是跪着在地上用抹布一点一点的擦。
“你们的贞.操是最好的嫁妆——”
台上的‘女讲师’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安乐沉默着,无奈的听着。
只是——
安乐自己作为一个明白什么是规则的成年人知道,这样的理论无疑是错误的。可这些最大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呢?
她们的想法,她们的人生呢?
就这样被彻底扭曲掉吗?
安乐其实并不想谈论‘女德’的正错与否,因为立场不同。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也完全不同,比如肯定会有很多男性和部分女性,认为这样的女德班就是对的——
而且,如果但从‘规则’上来看,也不能说它不对。
它只是否定了一个女性的其它所有生存价值,剩下的只有‘生育’和‘家务’。也只为这些‘学生’留下了唯一的一条道路:
嫁人,由‘丈夫’供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女性的一种生存方式。
但为什么……这么让大部分人厌恶和反对呢?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安乐,现在在魔音贯耳,长跪的姿势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抛开‘女德’教导的各种言论,所有的一切其实无非都在让‘学生’只遵守一条道路,也就是嫁人生子。
这似乎无错。
当然,其中这些从一而终,干活干活干活的其它先忽视一下。
这和一个很有趣的小故事极为相像——
一个大学生如深山游玩,遇到一个放羊娃,问:“你放羊是为了啥?”
放羊娃回答:“赚钱。”
大学生继续问道:“赚了钱呢?”
放羊娃:“盖房。”
大学生:“盖了房呢?”
放羊娃:“娶媳妇。”
大学生:“娶了媳妇呢?”
放羊娃:“生娃。”
大学生:“生了娃呢?”
放羊娃:“让他放羊。”——到这儿还没有结束,放羊娃反问大学生:“你咋不放羊呢?”
大学生回答:“我上学。”
放羊娃继续问:“上学为啥?”
大学生回答:“工作,赚钱,结婚”——
感觉到相似了吧,放羊娃和大学生。他们的人生轨迹如此相同,学习一种谋生的手段,然后结婚繁衍后代,轮回不止………这样的对比不是很清晰,我们换一个,远古时期的人类出生,狩猎,繁.衍,死亡和现代人出生,工作,结婚,繁.衍,死亡——
看,也差不多一样。
可为什么没人愿意去原始森林当个野人,而是非要在现代当一个普通人?
或者说,问题应该是,人类为什么不是向其它野兽那样。一生一世,一个种族从诞生到灭绝,不遵守它们不改变的生活方式,非要尝试聚集起来,非要尝试各种制度,非要去研究诗歌,玩赏琴棋书画………去做这些事情?
又或者说,最最最最后的问题,为什么人类有了‘思考’?
人类凭什么有现在的成就啊?你奔跑比得过猎豹?咬合力比得过老虎?又或者眼神比苍鹰还更加锐利?
无非在于思想。
人的所思和所想。
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安乐不想去和这些‘讲师’去讨论谁对谁错,因为这种自然存在的思想源于有它生存的土壤——
男人觉着这样的女德班好,因为培养出来‘听话’的‘妻子’。能够满足他的男性自尊心,只需要给口饭吃,就能让她给自己生孩子——平日里上面孝敬父母,下面照顾孩子,‘没事’还能打扫家务卫生,还不会像其它女人那样想要离婚,甚至是自己不开心了烦躁了被上司训了,还能揍她开心——
看,多廉价的一个人形子宫加保姆。
而女人——
这些原本遵循这个规则的女人,总会觉着把所有人都拉到自己相同的世界。在别人规定下的权利来昭显自己的完美和符合规则,至于外人眼里看来的委屈与折辱……
还是那样,一个人,你打他一巴掌,他会愤怒,会反击。而当这个人一直在被殴打的环境里,他反而会觉着这就是自己应该承受的,会觉着这是自己的错误。
可不管别人怎么洗地,再有更多的人觉着‘女德’班真好——
这些讲师所做的一切,在安乐看来,是在谋杀。
他们的确没有谋杀人命,却谋杀了这些‘学生’的思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打开浏览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关于女德班的推荐新闻,不知道报以什么样的心情想写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肯定又要夹带作者的个人思想了………大家看看就好,个人观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