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精已经不能化成人形,毛绒绒一团跪在地上给苦厄磕头。
“何事。”苦厄心神已静。
“我家姑娘被一魔物缠上,终日昏沉不醒,已半月有余。若再长此以往下去,必会危及性命。”
“你说的莫不是何家女?”白莲突然道。
“是,是的。”兔子挂着眼泪,怔怔转头看向白莲。
“师兄,我昨日路过何府的时候确实看到何家内外笼罩一团魔气,应当是有妖物作祟。不过我急着追师兄,便也没停下来仔细相看。”
“求大师救命,只要大师能替我家姑娘化解此劫,白玉必当以性命相报。”
“原来你这只兔子叫白玉啊。”苏白月突然凑过去。
小兔子瑟瑟发抖的忍住装死的冲动,动着三瓣嘴道:“如如如果大师相救,白玉,白玉就给蛇妖大人填肚子……”
“好的,一言为定。”
苏白月立刻跟白玉击掌。
“不必如此。”苦厄起身,抬脚穿上从苏白月脚上掉下来的僧鞋,道:“她,茹素。”
您老没发现我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了吗?
而直至到达何府,苏白月都没吃上一顿饭。
一路上,小兔子颠颠得跟在三人身后,抽抽噎噎得还在说何家女的事。
“何姑娘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昨日出门便是想去寻那虎精帮忙的。却不想那虎精二话不说便要吃我。”
白玉嘴里的虎精应该就是那只被苦厄打死的偷袭虎了。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苦厄停住了步子。
他伸手,从宽袖暗袋里抖出几颗果子,然后又从僧鞋里取出两颗干果。
苦厄转头,看向苏白月,“你是蛇,不是松鼠。”
一条蛇,居然还藏粮。
而且专往别人身上藏。
苏白月心虚地扭头。
果然专业不对口就容易露馅。
第217章
何府老爷已经急得请遍城中名医,却毫无疗效。
当他听说有位和尚上门时,半信半疑的先让管家带着去了偏厅等。
偏厅内无人伺候,何家老爷显然已经被那些江湖术士蒙骗怕了。
实木圆桌上放置着一套空茶具,何家连碗茶都舍不得给。
“和尚,你的手真好看。”好想吃了它哦。可是她不能。
套着苦厄僧袍的朱颜歪着身子坐在实木圆凳上,扶趴着身子,翘着后腰,露出娇美的身体曲线。
腰肢一晃一晃的引得那守在偏厅门口的管家不停往里张望。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啊。
苏白月饿得眼冒金星,目不转睛地盯着苦厄搭在实木圆桌上的手看。
男人的手确实很好看,指骨分明,白皙修长。透着一股凝脂玉色,氤氲出淡淡佛香。
她吸了吸口水,十分礼貌的询问道:“我能不能舔一下?”并十分有节操的加了一句,“就一下。”
对于朱颜来说,精气醇厚的苦厄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就跟十全大补丸一样。
不管是用来吃还是用来双修,都是极好的。
“妖女!不知廉耻!”坐在旁边的白莲气急,直接就拔出了剑。
苏白月朝她瞥眼,“你不想舔哦。”
白莲:……她想。
苦厄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起身,转头看向偏厅外。
妖气笼罩,层叠如障。
“啊啊啊啊蛇啊!”突然,苏白月从实木圆凳上跳起来,直接站到了实木圆桌上。
不知何时,偏厅地面上冒出数条蟒蛇,缠绕着往前攀。
“姐,姐姐,你自己不就是蛇吗?”小兔子白玉蹦跶着四条腿蹦到苏白月身边。
哦,对呀,她也是蛇,她怕什么呢?
那边,白莲也跟着变了脸色,她抽出长剑,小心地退到苦厄身边。
“师兄,这是幻蛇阵。”
白莲话音刚落,那边苦厄突然出手,佛光四溢,整个偏厅里的蟒蛇就都被震了出去。
这个时候,小兔子白玉一脸悲伤的自责道:“纠缠何姑娘的就是一条蛇妖,我打不过他。”
原来已经交过手了。
蛇本来就是兔子的天敌,白玉敢上去打,就已经很厉害了。
“跟上。”解决完那群蟒蛇的苦厄率先跨出偏厅。
苏白月拎着白玉,紧随其后。
白莲手持利剑,恶狠狠地瞪着苏白月,目光从她那张漂亮妖娆的面皮上落到她腕子上挂着的那串无心铃铛。
简直恨不能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苦厄一路领着众人往内院去。
白玉唤道:“何姑娘就住在里头。”
苦厄伸手,推开内院门。
一股甜香从周围满溢出来,带着细腻的粉。
苦厄站在原处未动,慢条斯理地拨弄佛珠。
天色突暗,他的面前出现一片湖。
湖面平静无波,盖着一层妖娆月色。衬得男人周围都被镀上了一层迷蒙美感。
苦厄上前,湖面上倒映出一个男人模样。
身着赤色红衣,长发披散,双眸血红,原本清明和平的眸子里满是凶狠戾气。
似乎下一刻便要从湖面狰狞而出。
而这个男人的脸,却与如今的苦厄一模一样。
但那气质却呈现出天壤之别。
“大胆狂徒。”苦厄骤然出掌,湖面上炸开硕大水花,那个生了一张跟苦厄一模一样,却如妖魔邪道一样的人影霎时消散。
但湖面并没有平静多久。
水花中陡然飞出一女子。
半上身为人身,妩媚仙姿。
下半身为蛇尾,妖娆缠绵。
她的腕子上挂着一串无心铃铛,她的唇殷红似血,微微张开,露出丁香小舌。
她轻启粉唇,唤他,“和尚。”
声音黏腻,如真似幻,还有那份娇憨的青涩媚态。
苦厄双眸一窒,眼前呈现出粉白色雾。
而他视线所及之处,是那女子澄澈如水的红色眸子。
苦厄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捏着佛珠的手暗暗收紧。
女子一如初见,赤着玉足,脚踏莲花而来。
她微微俯身,凑近男人,身下的莲花水团缓慢消散,玉足落地,站在男人面前。
冰凉的水珠子落在男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带起一股颤栗的真实感。
女子纤细眼尾下垂,勾缠的视线落到男人那只攥着佛珠的手上。
她晃着自己的蛇尾,缠到男人身上。
然后伸出舌尖,正欲去触他的手背。
苦厄陡然出手,那只手握着佛珠,直穿透女人胸口。
佛珠沾了血,滴滴答答的砸入湖面。
女人软绵绵地倒下,身体没入湖中,蛇尾消散,血迹氤氲散开,浸透湖面。
“哗啦”一声,幻境顿破。
苦厄面前出现一方小院。
清丽温婉,带着江南柔意。
再没有那股暧昧气氛。
而白莲与朱颜都不知所踪。
看来是尚被困在幻境里,还没挣脱出来。
苦厄站在原地,慢吞吞地磨着手里的佛珠,他闭上眼,轻启薄唇,诵出佛经。
“叮铃铃……”突然,空气中传来无心铃铛的声音,苦厄霍然睁开眼,转身朝前走去。
……
苏白月被困在一处山洞里。
这个山洞很暗,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双臂被铁链束缚,挂在山壁上,紧紧缠缚。
她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
不像是她的,反而像是从山洞口飘过来的。
有人从山洞口走了进来。
裹挟着一洞月光,渐渐隐没。
苏白月艰难的侧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来人停在她身后。
苏白月猜测这是个男人。
因为他将他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昏暗的光线中,苏白月勉强看清楚这种一只如何漂亮的手。
指骨分明,指尖莹润,可惜的是已经被鲜血所覆盖。那宽大的袖摆搭在她肩膀上,也带着鲜明的红。
不知是被血染就的,还是本来颜色。
这只手抓着一只兔子,提在她面前,往她嘴里塞。
“唔唔唔……”发现自己变换不出蛇头的苏白月硬生生的被那只毛绒绒的兔子塞了满嘴。
就不知道给她拔一下毛的吗?
显然,她身后的不知名男士并没有这样的绅士风度。
给她塞了满嘴的生兔子肉后,男人贴着她的后背,将脸埋在她脖颈处,轻轻地嗅。
劲瘦有力的胳膊圈住她的腰肢,缓慢收紧。
苏白月能感觉到男人垂落在她肩膀上的长发,带着淡淡的佛香。
佛香?
她猛然一怔。
身带佛香的只有和尚,可和尚怎么可能有头发呢?
“砰!”得一声响,山洞瞬时倒塌。
苏白月闭上眼,却并没有被砸成肉饼的感觉。
“放开。”头顶传来和尚清冷无垢的声音。
苏白月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正搂着苦厄和尚的脖子。一双大长腿也紧紧的绞在他身上。
她讪笑着远离这只和尚,然后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拉了拉身上的僧袍,“我还当是哪根柱子呢。”
苦厄面无表情斜睨她一眼。
表情说不出的平淡。
但在苏白月看来却带着明显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