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这番话毫不留情面,胡氏更是第一次被徐氏如此扑头盖脸一顿痛骂,脸都白得没法看,眼泪流得更凶了。
最后还是林杏花看不过去,叹了口气把胡氏拎去熬药。
好在胡氏知道大郎病情更重要,强迫自己专心熬药,不再乱想其他的事情。
傍晚的天空仿佛涂了胭脂一般,瑰丽的色彩交错晕染,美得惊心动魄。
林杏花站在医馆在,眼睛定定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稍片刻,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杏花收回纷乱的思绪,侧过来看向来人。
不是陆郁北又是何人?
林杏花看向他仿佛快支撑不住的双腿,无语了半晌,“你现在才回来?速度也太慢了些吧。”
陆郁北原本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此刻酝酿着风暴,他咬牙道:“我从来都是骑马、坐马车,今日这般还不是为了帮你的忙?你却连一声感谢都没有,居然还在此笑话我?好你个爸爸!”
陆郁北说得在理,林杏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上前几步作势抬手,吓得陆郁北往后连退好几步。
“你又要干什么,离我远点!”
林杏花见他吓成这副样子,垂下双手,“为表感谢,本想扶着你进去坐下,不过目前看来是不用了,毕竟……”而后露出一副“你懂的”的眼神。
陆郁北自然知道林杏花在调侃他惧怕女人近身,不过却她高估了男人的脾气。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陆郁北的脾气被林杏花彻底撩拨起来,再加上林杏花是有史以来跟他有身体接触次数最多的女人,其实之前被她碰过,连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脾气上来再加上他一番自我安慰,陆郁北壮士断腕般向林杏花伸出手,薄削的唇动了动,“扶我。”
林杏花:“!!!”
陆郁北挑眉,不动声色却又仿佛含着戏谑,“后悔了?”
林杏花突然两步冲过去,攥住陆郁北衣领的同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我还是觉得将你扛在肩头,更能表示我的谢意。”不给陆郁北反应的时间,拎起就往肩上一扔,扛麻袋似的,大步流星地跨进医馆。林杏花突然两步冲过去,攥住陆郁北衣领的同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我还是觉得将你扛在肩头,更能表示我的谢意。”不给陆郁北反应的时间,拎起就往肩上一扔,扛麻袋似的,大步流星地跨进医馆。
还好此刻天色渐暗,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否则陆郁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女人不过就是力气大一些,就这么喜欢扛别人,什么毛病!
这一幕却刚好落入王茹茵和她随身丫鬟小田的眼中。
林杏花进了医馆便将陆郁北扔在一条凳子上,拍拍手准备走人,腰部却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林杏花回首望去,便看到一个身材壮硕双下巴的丫鬟狠狠瞪向她,插着腰恶声恶气道:“好你个乡巴佬,一把年纪了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敢抱我们家表少爷,简直不知羞耻,真是不要脸”骂人的人跟倒豆子似的往外蹦。
王茹茵则看也没看林杏花一眼,迈着小碎步走向陆郁北,一双盈盈水眸望着他,咬着唇,“二表哥,你受委屈了!”说完还怒瞪林杏花一眼。
林杏花一把推开小田,睨着王茹茵,“你几个意思?你丫鬟撞我在先,又骂我一通,现在你还敢瞪我?好一对不要脸的主仆,要不要我替你们父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人要有礼貌?”
王茹茵如何能忍得了一个乡下农妇对自己指手画脚,不甘示弱道:“谁让你碰我二表哥了,我二表哥岂是你这种粗鄙农妇能染、指的?我……”
陆郁北忙叫停她,“茹茵!别说了!”
王茹茵面向陆郁北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委屈巴巴地瞅着陆郁北,“二表哥,人家是怕你被人占了便宜……”
白嫩纤细的双手即将搭上陆郁北胳膊的那一刻,陆郁北惊得跳起来,瞬间跳到几步之外。
动作之矫健,和刚才走不动路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可见其求生欲有多强了。
陆郁北无视王茹茵委屈的眼神,看着林杏花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许你如此说她。并且刚才她将我扛进来是我走不动路了,与她无关,你跟小田快给爸爸道个歉。”
林杏花神色莫名。
王茹茵根本不信,她二表哥从小就讨厌女人的亲近,所以才这个年纪了还没成家,现在又怎么可能主动让女人碰他自己?
“二表哥,你骗我!我就不道歉!”
陆郁北眸色深沉,“你若是不道歉,明早就回绍安府去!”
表兄妹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王茹茵还是在陆郁北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屈服了,和小田朝林杏花飞快福了福,“爸爸,对不起。”
林杏花弯起唇角,笑眯眯道:“爸爸原谅你了——”我的淘气闺女们!
看着林杏花毫无芥蒂的模样,陆郁北惊讶于林杏花的大度,不过对此也是喜闻乐见。他转身朝王茹茵挥手,“茹茵,你先回府,我还要跟马叔说事。”
王茹茵向来不喜欢医馆,总觉得里面有股难闻的味儿,虽有不舍,但还是听话离去了。
这时医馆伙计已经回家了,前堂只有林杏花跟陆郁北两人,一时安静得有几分尴尬。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眼看向对方,继而又同时侧过头看向墙角的圆凳,步调默契到诡异。
两人同时出声。
“我……”
“刚才……”
两人同时垂下眼睛,没再说话。
林杏花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地气氛,轻咳了一声,道:“今日的事情,谢谢你了。还有,以后别叫我爸爸,还是叫我林杏花吧。”
陆郁北抬眼望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含着几许疑惑,“为什么?”
林杏花抱着胳膊看进他的眼底,“唔……大概是喊我的人太多,我压力太大了吧。”
儿女遍布天下,当爹压力能不大吗?
陆郁北皱了皱好看的眉,“这叫什么理由!”
林杏花放下胳膊,“你就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吧。”
陆郁北瞅着林杏花,慢吞吞道:“……好吧。”
心里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林杏花转身去里屋看林大郎去了。
林大郎赶在天黑之前喝下药,呼吸暂时稳了下来,马大夫说接下来便要看林大郎能不能熬过今夜了。
林大富跟胡氏寸步不离地守在林大郎床前,林铁贵跟徐氏也不愿意离去,林杏花只能去满味楼买了一些吃食带给林铁贵他们吃,晚上一大家子就窝在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守着。
马大夫担心林大郎病情恶化,没敢回家,自己歇在后院的小屋里。
林铁贵跟徐氏到底年纪大了,到了半夜精神不济,最后各并了两条长凳,将就躺下睡了一会儿。
林大富跟胡氏一夜没合眼,每过一刻钟便要探林大郎的鼻息,生怕林大郎突然一命呜呼。
第70章
漫长难挨的一夜终于过去, 清晨的日光穿过窗户照进里屋, 刚好打在林大郎的眼皮上。
林大郎眼皮动了几下, 无力地掀开眼皮,终于悠悠转醒了。
胡氏第一个看到林大郎动了,激动得眼泪直流, “大郎,大郎,你可终于醒了……”将脸埋在大郎胳膊上哭, 越哭越凶。
林大富双眼通红,不知是激动的还是通宵未睡所致, 他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只放轻动作拍拍林大郎的肩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
林铁贵他们听到动静瞬间清醒,纷纷从长凳上翻身而起。
林二郎眼屎都没来得及擦,第一个飞身冲过去,跪在林大郎床前, 紧张地盯着林大郎, 哽咽道:“大哥, 你可醒了,我差点被你吓死。”
徐氏看到她大孙子醒了,二话没说向西方“扑通”一声跪下, 双手合十, 嘴里小声念叨“感谢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林铁贵背着手走过来, 黝黑的面皮掩饰不了他疲倦的神色,声音也多了几分粗嘎。
“大郎,你感觉可好些了?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否则留下病根便不好了。”
林大郎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点了点头,说话还有些费劲,语速很慢:“我知道的爷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
林杏花自觉去后头叫醒马大夫,马大夫将林大郎头上的纱布换了一条,再仔细检查了一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摸着白须点了点头,“小伙子身体不错,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回去还要好好休养两个月,中间不要干重活,不要过度劳累,否则容易落下病根。我再给你开两副补身子的药,你们便可以回去了。”
马大夫起身,林大富忙抱拳对他行了一个大礼,“马大夫,谢谢您救了我儿子的命!”
马大夫笑着道,“我既收了诊金,我们便是各不相欠,你不必如此。”说完立刻转身出去了。
林大富拳头还没收回来,神色有点懵,“马大夫……”
林杏花拉回他的手,“大哥,你的心意马大夫知道的。我去给大郎拿药,你跟二富把大郎背到骡车上,咱们准备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