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眼看着快到通州了,王张氏突然抱着孩子,一脸紧张的跑过来:“夫人,您看看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王张氏自己也是第一次当娘,对孩子的症状半点经验也没有,论起来,还不如她呢。而且她还有点胆小,动不动就大惊失色状。所以她刚冲进来时,许愿并没怎么在意,但还是去看那个孩子。
只见那孩子面颊通红,额上全都是细密的汗,额头泛青。伸手一摸,身上滚烫。
许愿连忙将包被襁褓解开,碰到里面时,已经湿透了。
“裹的太多了。这么热的天,给你裹这么多也得热出毛病来。”
王张氏面上讪讪:“可这是船上,离着水近,阴的很呢!”
那也不能这么裹,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娘胎里受了什么罪。一点不对就容易引起各种症状,害得王张氏在他身上花的时间特别多。明明两个婴儿,她却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本就是被雇来看这个孩子的。“去看看大春。”
王张氏立刻又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将她儿子抱了过来。到底大一个月,没那么虚。虽然也被她裹的跟这孩子一样,却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摸摸看,出汗没?”
王张氏一摸:“汗湿了。”
“松一点,薄一点。”她一边说,一边看小家伙的情况。已经到了缺水的程度了,“拿温水来,给他们都喂些,多喂几次。”
王张氏连忙点头:“是。”然后又庆幸:“幸好有夫人在。”还有一句话王张氏没说,夫人看起来真不像没当过娘的。比她这个真当娘的懂的还多。
等孩子稳定了下来,王张氏又把孩子抱走。虽然她是被夫人买来照顾孩子的,可也知道这孩子不是夫人,而且夫人并不怎么喜欢这孩子。哪怕一直带在身边,吃穿上都很大方。
所以,她也尽量不让孩子打扰到夫人。
王张氏一离开,侍卫一找了过来:“夫人,再有半个时辰就到通州了,可以准备下船了。”
许愿点头:“有劳你们。”
“应该的。”
刚刚好半个时辰,船在通州靠岸。到了通州也就等于到了京城了,两个侍卫在这里是地头蛇,才下船,就有马车等在那里。问了她确实要去京城,便直接上路。
眨眼的功夫,就进了城。
“将我们送到客栈就好。”一进城,许愿立刻就跟侍卫道。“二位也可以去跟你家公子复命了。”
两个侍卫对此并没什么异议,他们接到的命令本就是护送她到京城。到京城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了。
到了客栈,许愿拿了两个荷包出来,一人塞了一个。“这一路上多亏二位照顾,我们才能这么安全的抵达。这些请二位喝茶,以谢二位辛苦。”
二人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然后对许愿抱了下拳,便回去复命了。
“这里就是京城啊!”王张氏感叹着,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开始抹起泪来:“孩子他爹以前就一直唠叨,说总有一天要进京,参加会试,参加殿试……他念叨了一辈子,没成想最后到底没来成,到是我跟大春借了夫人的福气,有幸来了这里……”越说这泪就越是止不住。
许愿放任她自己去哭,她则叫来张大:“你这几天打听打听,买辆马车。”
虽然马车不怎么样,可却是必须品。张大好歹是干这行的,哪怕地头不熟,多转几圈也就熟了。
“是,夫人。”
在客休息一天,许愿就又一身男装出了门。
不只张大需要熟悉这里,她也需要。还是原来的套路,找了小二,介绍一个地头熟的人领着。能去的地方都趟上一遍,做到心里有数。
她要置产,不把这边的规矩门道摸清了可不行。
小二介绍来的人叫阿克敦,是个满人,只不过满人也分三六九等,不同旗的人身份有差别。还有一种叫包衣,这包衣就等于那些旗人的私奴,所以又叫包衣奴才。往大了论,哪怕是包衣奴才也比普通的汉人地位要高。
但其实不管什么样的身份,活出来的样子都不一样的。就像她买的那个身份的父亲,明明是镶黄旗人,可活的连普通汉人都不如。这包衣里自然也有混得不好的。
或者是能力,或者是身份受限。
这个阿克敦就是个包衣,人很机灵。最主要的是,因为多了这层身份,这京城他特别熟。连宫里的事,一些不要紧的,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若要置产,哪里合适?”
阿克敦第一说的就是:“那得看您是什么身份。九门之内的地界,那是八旗的地方……”
“我是镶黄旗。”许愿直接将自己买的户籍用上。
“小的眼拙。”阿克敦对她的态度又更卑谦了几分。“镶黄旗都住在安定门那片儿,您看要不要到那里去瞧瞧?”
“不急。”许愿先否了,“咱们先看看。”
“得咧。”
接下来几天,许愿就跟着阿克敦在这京城里来来回回的逛着。她出手大方,阿克敦介绍起来就特别仔细。有的时候碰到个什么人,他也会一一细说。哪家的阿哥爷,哪家的格格。哪一个跟哪个贵人关系亲近,不能惹。哪一个别看面上光鲜,其实过的十分不如意。他甚至还能说到,这是谁谁家的,是站太子那边的。这又是谁家,是跟着大阿哥的……许愿还真是单方面认识了不少人。
这一天,她跟着阿克敦去了内城,主要就去看镶黄旗住宅区那一片。
从外面看,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但跟别处一样,有高门大户,也有小门小户。可不管是哪一种,这里的房子可不兴私下买卖,想买还得找人。首先得确定你是真的这一旗的人,然后根据你如今的身份,安排差不多的房子给你。可这也就必然会引伸出一系列的问题来,一旗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姓,你只要去认了,那你是哪家哪户的,祖宗八辈都能给你查出来。
到时房子是可以卖给你,但以后要是家族或是旗里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了,你也就必须得贡献。
这些却是许愿以前完全不知道的,所以她连看了两天,最后却打消了在内城置产的打算。
她可不想为了一幢房子,再给自己找一个宗族管着。
“找个地方歇会。”许愿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热情了。
“前面有个酒楼,这会儿也该用午膳了,您看要不要去看看?”阿克敦极善查颜观色,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怕是不满意。虽然不知道哪不满意,可谁让人家是出钱的主儿?
“也好。”
酒楼的生意很好,而且因为是内城,来往的都是爷。甚至还有不少黄带子的。这些天,这看带子识人的本事,她也学会了。
也是巧了,才进酒楼,小二正过来招呼,就有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凑了过来:“许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见。”
能直接叫出她的姓的人可不多,“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一位?”
那男人比了一个八字出来,八阿哥。
到了人家的地头,许愿还能说什么?跟着去呗。阿克敦跟着许愿,小心的跟上。他心里正惊疑呢,看来这位身份是确实不一般,连宫里出来的主子都认识。然后又觉得兴奋,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八章
看到包间里的人, 许愿就郁闷了。这皇帝是有多闲, 整天没事出来逛大街?然后又感叹他们这缘份,皇帝再闲也不可能天天出来逛街,可这一逛她就遇上,也不能不说是缘份了。
这包间里排除那些缩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桌子边上坐着四人,康熙八阿哥十三阿哥是认识的, 另一个没见过, 但看那一身冷气,一张棺材脸……她便直接猜这人应该是传说中的四阿哥了。据说这位小时候被康熙训的狠了, 直接给训成了面瘫。
“哟,是您啊!这位先生,几位小公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许愿还是上前给几人行了礼。
其他人一听这话,脸就是一变。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口,康熙先指着她这一身行头火了:“你这是什么样子!”
许愿怔了一下,这位这语气怎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种语气……怎么说呢,虽然也是生气, 可要不是亲近人, 还真用不出来。就像长辈教训晚辈,真拿你当自己人了, 这才指着你成钢而不是烂铁不是?
可问题就在这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康熙用这种态度对她?
“瞧您说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出门不便,可不得改个装扮么?虽说不用心了些,可这事儿,它本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许愿嘿嘿一笑只是装傻。
“歪理。”康熙哼了一声,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指着唯一的空位置让她坐下。
许愿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了。边坐还边说:“您怎么在这?是不是酒楼里的菜味道特别好?”
“我儿子开的酒楼,我来尝尝鲜。”
“那可不错。”然后又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能跟您儿子商量下不,给我张贵宾卡,回头我来吃饭给打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