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脑袋一懵,没想过还有这个答案。
“可……男女授受不亲……”
同床没共枕,那也是同床了,如此一来蒋妙双的闺誉……
岂料蒋妙双挥了挥手,“哎呀,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的呀,是吧,好哥哥?”
船上隔板隔音不知如何,蒋妙双不好将两人是兄妹的事实囔得太大声,万一被哪个经过的人听了去,惹上麻烦就棘手了。
云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蒋妙双的重点全在后头那句“好哥哥”,意指他们是兄妹,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就些。
但,只有云琛自己知道,他们并非亲兄妹啊!
何况他又对蒋妙双抱有那样的心思……
望着她单纯干净的双眼,云琛顿觉自己陷入了两难。
既不想让她睡地,一起睡床又不太妥当……
纠结了许久,他勉为其难地同意,“那就……一起睡吧。”
他辛苦一些也就是了,让蒋妙双着凉的话,他又怎么舍得?
不过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点。
哪怕两人中间隔着卷起来的被褥,他也看不见蒋妙双的脸,可人就睡在自己身侧,呼吸声清晰可闻,连翻个身他都感觉到床板的震动……云琛抬手掩住脸,强迫自己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已经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蒋妙双是有一丁点声响就不容易睡着的体质,今日是出门累着了才能这么快入睡,而云琛虽紧闭着双眼,却一丝睡意也无。
他想起了蒋妙双抄写的经书,在心里默默回忆经书上所写,心情才渐渐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忽然,一阵劲风扫来,云琛睁眼,紧接着,蒋妙双的手臂就给搭在了他的颈子上。
“……”
云琛扭头望去,只见两人中间的那堵被褥已经被蒋妙双扯到自己身上当被子盖,她睡觉还不安分,一直扭动身体寻找更好的姿势,最后整个人直往云琛的怀里拱。
云琛身子一僵,刚刚培养起来的睡意转瞬又消失无踪。
他垂眸看着蒋妙双乌亮的秀发,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睡得熟了还喃喃地唤了声什么,云琛离得近,听清楚了蒋妙双喊出的,是一声“哥哥”。
云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人揽得更紧,“……你这小妖精。”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喃喃说出这句。
***
翌日一早。
云琛失眠了一夜,也看着蒋双的睡脸一夜。
早晨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外头渐渐有了人声,蒋妙双眼皮颤动,云琛放开了她,转身闭上眼。
蒋妙双在睁眼之前先伸了个懒腰,结果左手不知打到了什么,她缩回手睁眼一瞧,发现云琛躺在自己身侧,她“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在舱房内,然后她跟云琛共睡一张床。
她抓抓头发,尴尬起身,怎么中间那道“屏障”没了?
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竟盖了两件,很快地她便知道用来隔床的被褥上哪儿去了。
蒋妙双:“……”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被褥卷好放回中间,幸好云琛还未醒来,不然可真太丢人。
都几岁的人了还睡成这样?蒋妙双深深地忏悔。
蒋妙双知道云琛体弱,向来睡得比她还要久些,自己先洗漱,让霓画进来替她梳好了妇人发髻后,鹿鸣这才送了早膳入内。
等蒋妙双都用完了早膳,云琛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蒋妙双觉得纳闷,要往常这时候也早该醒了,怎么还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眼,云琛面上覆着面具,有一半以上的脸都被挡着,看不清他脸色如何,不过看着是睡得很沉,不像是病了的模样,蒋妙双才放下心。
少年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因久未见日,加之余毒未清,显得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嘴唇紧闭,没什么血色,
在船上也没什么休闲活动,想必云琛昨日也是累着了,蒋妙双很体贴地没有让人叫醒他,自己在船舱里练字看书打发时间。
日正当中,云琛缓缓睁开眼,脑袋有些昏沉。
原本只是装睡,却因一夜无眠,假睡也成了真睡。
他用力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些,再度睁眼,就看见蒋妙双那张笑脸映入眼帘。
“相公,午安呀!”
他顿了顿,又闭上眼。
蒋妙双傻眼,“欸,你现在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转身让鹿鸣端水进来让云琛盥洗,她和霓画两个女子先在外头候着,鹿鸣和另个家丁帮着云琛挪到轮椅上后,两人也先退了出来。
洗漱得拿下面具,就连鹿鸣自己都没有见过云琛真正的面容,因此洗脸向来都是由云琛自己亲手完成,不假他人之手。
“鹿鸣。”
等屋内传来云琛的声音,鹿鸣才应声入内,替他理好衣冠,传了午膳入内。
“相公,你今日睡迟了啊!身体可否有不适?”
蒋妙双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云琛看着有些憔悴。
“换了环境,没睡好罢了。”云琛还能怎么说?
让他没睡好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将中间的被褥叠得更高一些。
他让鹿鸣再去准备一床被褥,这头的霓画也没闲着,临出门前悦书再三提醒过,而小姐容易睡不好,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容易入睡的法子。
她性子开朗,又长得一副娇憨的模样,很少人会对她起戒心,她昨夜睡得通铺,睡前就已和四周围的人打成了一团。
“夫人,奴婢听闻晚上歇息前喝一杯酒,睡得会比较好呢!”
蒋妙双正苦恼自己难入睡的问题,今日就在舱房里呆着也没做什么活动,要好好入眠,肯定要花好一番功夫。
霓画这话犹如及时雨,“当真?”
“奴婢昨夜里认识的大姐告诉奴婢的,小……夫人若有需要,奴婢去为您取酒来?”
“好啊!今晚上试试!”
说来也好久没喝酒了,穿书以来她还没喝过这世界的酒呢。
她不爱喝得酩酊大醉,比较喜欢酒精度数低一点的水果酒那类的,洗澡后来上一罐,享受那种微醺的感觉,轻飘飘地很是舒服,隔天也不至于酒醉头疼。
船上的生活挺无趣,蒋妙双不好上甲板,云琛也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整天就在船舱中度过。
也不知道还得再过上几天这样的日子,这才第一天,蒋妙双就已经觉得闷,开始在想明天能有什么有趣的玩法。
睡前,霓画给找来了一瓶酒。
“做什么呢?赶紧睡了。”云琛都已经躺在床上,却迟迟等不到蒋妙双。
“这就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蒋妙双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中间隔开的被褥似乎高了些许。
蒋妙双忙将手上的一杯酒饮下,水水的,有点辣口。
“嗯……”
味道普普。
好吧,是她给的期望过高了,蒋妙双起身,本来都还觉得没什么影响的,却在站起身之后觉得头有些晕眩。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原身好像是头一回喝酒……
云琛心想都已经将被褥放得这般高,总不能两件被子都一起抓去盖吧?
想着今夜也许可以好过些,刚起了这个念头,身边的被褥就被人搬开。
云琛错愕,见蒋妙双面色潮红,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看见他以后扑了过去,抱住他的颈子,喊了声:“琛哥哥!”
云琛:“……”
蒋妙双的那声“沉”发音极轻,听着就像在喊“琛”。
“……你叫我什么?”
第32章 第二声相公(捉虫)
第二声相公
二皇子府。
一道清俊的身影站立于窗前, 伸手逗弄笼内的鸟儿, 身后幕僚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到了他这处却俨然成了另一番景象。
“离宫那处派人盯着无甚作用, 咱们都知道那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太子爷还不晓得在何处。”
“可若要找人,要上哪儿找呢?”
另一个幕僚这话一提出来,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要早知道, 他们也不用待在这儿瞎猜,一个又一个地抓耳挠腮, 猜测太子的身体状况、太子是否健在等等, 毕竟这些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留着长髯的幕僚偷偷瞄着背向他们的二皇子, 眼见二皇子殿下都已过了及冠之年, 太子生死未卜, 封王的封号也没下来, 最为作得宠的皇子,可不就像被吊着般,进退两难?
“太.子.党那些人有什么动作没有?”一直沉默着的二皇子开口问道。
要找人, 就从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着手。
几人沉思一番,身形丰硕的幕僚皱眉说出一句:“对了, 听闻郑家的大公子在兰州待了一段时日, 至今未回……”
“郑家?哪个郑家?”
身边另个人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 压低声音道:“你傻啦?除了国舅爷那边, 还能有谁?”
太子的表兄, 行踪他们自是关切。
此话一出,身量最高的幕僚提出问题:“到兰州做什么?”
附近除了间较灵验些的寺庙,也没有其他的了吧?
蓄着长髯的幕僚抚髯的手一顿,“我听闻罗神医似是在兰州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