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语含笑应了。没有这个规矩就太好了,不过她不来也得老侯夫人直接许可才行,要不然就是她的不对了。
两人正低声说话呢,门外就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过来,老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守在门口,顾知语听到她急声道,“二公子,世子夫人在里面呢,你……”
话没说完,门口的帘子已经被他撩开。柳成延走进来才看到和老侯夫人坐在一起的顾知语,他倒没有不自在,对着老侯夫人行礼后,也对着顾知语一礼,“大嫂也在。”
顾知语含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道,“我来给祖母请安。二弟这是从外面回来吗?”
实在是太明显了好么?一身月白长袍,袍角处还有灰尘,这在贵公子身上是不多见的,他应该找老侯夫人有急事。
“是。”柳成延应声,又看向老侯夫人,“祖母,我来是想要问问关于给孙府的聘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侯夫人闻言讶异出声,“你的婚事,一直都是你母亲操办的啊。怎么,已经要下聘了吗?”
柳成延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就是金氏那边推脱他才跑来的。垂了眸,“祖母,我和怡菁两情相悦,我想要早些娶她进门,六礼一路下来得需要好几个月,聘礼这事……还是尽快,我也不想委屈了她……”
老侯夫人听得微怒,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斥道,“成延!住口!”
顾知语也半晌无语。
柳成延一点不怕,抬眼直视老侯夫人,“祖母,我从小到大就求您这一件事。”
却在此时,金氏急匆匆进来,气喘吁吁的,应该是追着柳成延过来的。一眼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立时就上前,急道,“母亲,成延不懂事,什么事都拿到您面前来说,您别当真,我训斥他。”
她似乎有些慌乱,看向柳成延的眼神满是严厉。“成延,你的婚事你祖母根本就没过问,你怎么能跑到这里打扰她?再说,你大哥昨天才成亲,就是下聘也没这么快的,你年轻,又是男儿,怕是不知道若是婚事六礼过快对姑娘家名声不好,你要是真的爱重孙三小姐,就不应该这么着急!”
柳成延半信半疑,“母亲,我知道您不喜欢她,但我们已经小定,这婚事已经无从更改,怡菁以后就是您儿媳妇,我们侯府的二夫人。聘礼上绝不能简薄了,当初嫂子是六十台,大哥是世子,我知道不能越过他,那就凑五十六台……”
顾知语:“……”你怎么不说凑五十八台呢?说实话,聘礼里面装的东西,真要是有心,塞几件贵重的东西,还真不是多少台能看出来的。全部金氏做主的话,真要是五十多台,不见得就比她这个侯府世子夫人的聘礼简薄。要知道,聘礼是公中出,之后尚书府那边的嫁妆多少要看聘礼来备,总之姑娘家一般都不会相差太多而落一个贪图聘礼的名声。但是呢,孙怡菁带过来的嫁妆可就是她的私产,等于就是柳成延的私产了。这么一划拉,得利的还是他。
金氏气了个倒仰,聘礼这事她早就心里有数。侯府的面子在,总不会太少了。再者柳成延是她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让她伤心的是柳成延对她的这不信任的态度,这还没进门就能撺掇得柳成延跟她这个母亲吵架,真要是成亲了还了得?
金氏心里绞痛,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侯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斥道,“五十六台?你倒是真敢说?”
柳成延一脸无辜,“祖母,我知道不能越过大哥……”
老侯夫人看到他如此,沉声道,“你大哥娶的是以后的侯夫人,再说,知语是对我们侯府有大恩的人。聘礼多少都不过分。”
顾知语低着头假装没听到,事关她自己,她怎么说都不合适的。
未尽之言明显,柳成延背挺得笔直,丝毫退让的意思都无,“祖母,我也是侯府的公子。”
老侯夫人已经平静下来,“这公子和公子还是不同的。你爹和你二叔当年的聘礼可是相差了一半的。这才是各家的常态,你就四十台吧。”
一锤定音。
柳成延面色微变,金氏一把抓住他,“母亲说得对。”又看向一旁不满的柳成延,“成延,今日本就是你不对,带累得你祖母为你操心,要是再说,你祖母该不放心要亲自给你打理聘礼一事了。”
最后一句,含义颇深,顾知语是听出来金氏话里的暗示了。要是柳成延还不收敛,等老侯夫人给他打理聘礼,那只有更少的。
柳成延有些不甘心,看了一眼顾知语,躬身道,“祖母,我不明白,大嫂和怡菁都是侯府儿媳,在我眼中,她们都是一样好的姑娘,为何如此不公平?我们本就不该拘泥于各种规矩……”
金氏听不下去了,一把拉了柳成延就往外走,“母亲,您歇着吧,我带他回去好好教训!”
话落,两人已经出门去了,期间还有柳成延不服气的辩解声。
顾知语突然想起,小说中似乎没有柳成延问金氏和老侯夫人要聘礼这件事。不过现在已经和剧情不同,小说中柳成延和孙怡菁两人谈婚论嫁时,他已经是世子了。
第二十章 回门
如今不同了,柳成嵇这个世子还好好活着呢。要是他没了,这整个侯府大半的东西都是柳成延的,自然是想拿多少做聘礼都成。
老侯夫人显然还在生气,斥道,“不省心的。好好的男儿被她教得阳春白雪,不知疾苦,人情往来一点不懂。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顾知语低着头,没打算接话。其实老侯夫人在她面前说金氏的不对,怎么算都有些不合适。金氏再是继室再如何不对,那也是顾知语的婆婆。
老侯夫人也没想着她接话,又接着道,“还有那尚书府的姑娘是怎么教的,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盘算这些东西,眼皮子忒浅。”很是看不上的语气,“以后成了亲,还有得闹呢。你看着吧!”说得很笃定。
又拉了顾知语的手,“你是个好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好好的和成嵇过日子,早些给我添个重孙子才好。”
添孙子什么的,顾知语只做出一脸羞涩的模样就行了。却听到老侯夫人扬声吩咐道,“去告诉夫人,既然已经下了小定,早些将人娶进门,免得以后传出风言风语来。”
外头有丫鬟应声去了。
老侯夫人才叹息道,“昨日你成亲那孙三小姐才上门贺喜,今日成延又从外面回来,他们两人虽然是未婚夫妻,这见面也太勤了些,又都是年轻人……要是冲动之下做出些什么就不好了。”
顾知语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老侯夫人还会在她面前说这些,只道,“不会的。二弟和夫君一样的年纪,应该稳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老侯夫人摆摆手,倦意上来,打了个哈欠,伸手挡了,“要是以前我还相信,但我最近冷眼看着,只要是碰上那位孙三小姐的事,他就冷静不下来。也不知道我们侯府是个什么风水,净出些情种。”
说完,似乎疲累了,“你回吧,以后早上方便的话过来看看我就行了,晚上就不要来了。”
顾知语含笑应了,这才带着于嬷嬷回院子。想到老侯夫人那句“净出些情种,”她有些疑惑。
柳成延肯定算一个情种了,老侯夫人亲口说的。至于别的……如今府中的人,柳远源不在,单看廖氏没陪着他一起外任,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会太好,最起码不会是老侯夫人口中的情种。而柳成嵇和她两人刚刚成亲 ,最多算是合得来,情种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嘛。那剩下的就只有柳远骞了。
他算什么情种?
单看昨日他在祠堂中舍不得原配的牌位看起来倒是颇像,但是金氏和柳成延这个二公子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是提醒世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了看身后的于嬷嬷,顾知语的疑惑到底没问出口。方才她那些话,有试探柳成嵇的意思在,她对柳成嵇,很可能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忠心。
以后真要是和柳成嵇熟悉了,这些事情亲自问他就行了。或者说……等到柳成嵇愿意亲口告知她这些事的时候,他们俩人可能已经很亲近了。
她回到院子,柳成嵇已经回来了,两人一起吃晚膳,顾知语含笑将方才康和堂的事情说了,末了道,“祖母的意思,很可能二弟很快就要成亲了。”
柳成嵇无所谓的样子,“早些歇着,明日回门呢,得起早一些。”
顾知语点点头,想起什么,“对了,我还没跟你说,伯府那边不用太在意。以后若是有事情找上门,他们大概不会帮忙的。”倒不是说柳成嵇以后会求他们,顾知语只是先把这事情坦白告诉他。都说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当他们是一般亲戚走动就行了。”
柳成嵇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知语,往后我陪着你。”
顾知语手上一暖,心里也温暖起来,“好!”
她虽然没有和谁有很深厚的感情,但她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善意和好意。上辈子身子太差没办法,这辈子她想要都试试,以后她还想生个孩子,身上流着她血脉的孩子,无论他健康与否,她都会对他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