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北雅捂着脑袋笑。
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比以往好了许多 。
有进步。
茶楼很快就到了,小二一眼就看出了两个人的不简单,点头哈腰的来接应着:“二位客官里面请。”
他动作夸张,表演意味十足。
魏君燃带着她上了楼,茶馆里的人不多,有的穿着布衣,有的头戴官帽,正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
魏君燃是早就定好的房间,门口用屏风拦着,卓北雅走过去,从楼上往下面看,正是喧闹的集市。
等店小二走了,卓北雅才问:“她什么时候来?”
“不久。”
“我说什么?”
“即兴发挥。”
半点实用的信息没有。
卓北雅自顾自的点点头,应该跟之前的电视综艺差不多,即兴表演。
趁着主角没来,卓北雅终于问出了之前最疑惑的问题:“你怎么这么肯定不是李岩做的?”
“我相信他。”
“这话皇上应该不会信。”卓北雅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魏君燃:“所以我们只有五天时间。”
嗯?
卓北雅举杯的动作顿住,惊呆:“你说什么?”
“皇上早就认定了李岩的罪行,我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拦下的案子。”魏君燃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如果五天之内我找不出真凶,那就得死。”
果真是半君如半虎。
卓北雅抱着渺茫的希望,试探性的问:“那、那我呢?”
“你已经牵扯进来了。”
卓北雅想哭。
人家穿越都是吃香喝辣,她倒好,明天都要跟“死”打交道。
“起初不是生龙活虎吗?”魏君燃问,“现在后悔了?”
后悔。
她简直后悔死了!
魏君燃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薄唇一勾,笑了:“晚了。”
腹黑,实在是太腹黑了!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卓北雅咬牙切齿:“混蛋。”
魏君燃不动声色的将倒好的茶水递过去,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放了你。”
卓北雅心里“咣当”一声响,面部表情瞬间僵住。
魏君燃果然对她起了疑心。
“我是西域公主啊,”卓北雅手臂放回桌子下,紧紧的握住拳头,“不然还能是谁?”
“真正的公主去哪儿了?”
她哪里知道她去哪儿了,反正谁都查不出来她是不是被换了灵魂,躯体还是这幅躯体,实在不行就用失忆梗。
于是卓北雅仰着脖子道:“我不过是之前伤到了头,好多事不记得了。不然你要我父王来认我,想必他一定能看得出来。”
四目相对。
魏君燃想过了,毫不留情的教训嬷嬷,不通晓任何礼节,包括和他似有似无的亲近调笑......
都不像是他刚开始见到的西域公主。
但卓北雅这副样子,似乎忽然又有了底气。
半晌,魏君燃终于收回目光,嗓音平和,道:“是我唐突了。”
卓北雅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外边。
舌尖已经被咬得发疼,她松开贝齿,抿了抿嘴。
-
没过多久,屏风被人从外边掀开,一位大小姐样子的姑娘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眼底温柔似水,娴静的行了个礼:“臣女荆初,参见王爷。”
哇。
卓北雅一时间愣在哪里,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说的就是这样的妙人吧。
魏君燃:“来,坐。”
荆初朝卓北雅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不愧是大家闺秀,就连落座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魏君燃看她痴迷的样子,忍不住轻咳一声:“你一个女子,看人家这么入迷干什么?”
“我喜欢好看的。”卓北雅话语直白。
荆初的脸蹭的一下子红了,连连摆手:“姑娘真会说笑,我哪儿比得上姑娘俊俏啊。”
“既然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了,”魏君燃不再绕圈子,直接道,“李岩入狱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只有调查出缘由,我才能救他。”
荆初紧紧攥着手里的绢布,紧张的问:“他过得还好吗?”
“不好,”卓北雅说,“牢里又臭又冷,还有各种惨叫,我估计我在那里待两天就疯了。”
魏君燃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表示同意:“可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是想着你的。”
荆初眼圈一下红了,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似乎在抑制什么。
卓北雅深刻受过现代艺术的熏陶,活灵活现又添油加醋的将那天在牢里的事情给荆初讲了一遍,李岩有多颓废,眼神有多含情,环境有多差等等等等,他几乎没有打一个磕巴。
即兴表演的固定内容就是:
感化面前的女子,让荆初说出她知道的东西。
于是卓北雅趁机发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荆初已经哭成了泪人,用力摇头:“不、我不知道......”
深闺中未出阁的姑娘到底是涉世未深,连谎都不会撒,别说魏君燃了,就连卓北雅也能看出来点端倪。
“李岩托我带给你几句话。”魏君燃说。
荆初睁着一双美目,含泪看着他。
魏君燃一字一顿,将昨日的话一字不差的传给了她。
这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我不好,连累了他。”荆初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卓北雅刚要去劝,魏君燃似乎知道她的行动,用脚尖碰了碰她。
卓北雅将话头咽了下去,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不是?
别回头死期是延缓了,脑袋在皇帝那儿玩完。
卓北雅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不得美人流泪,偏着头看向下方。
从她这个方向,正好可以对楼下景色一览无余。
魏君燃似乎完全没有压力,对荆初的痛哭一声不吭。
这家伙实在是冷血。
楼下一群孩子在追逐打闹,似乎在玩丢沙包的游戏。蓝天白云,空气确实比她那个时代好得多。
卓北雅忍不住多呼吸了两口。
半晌,魏君燃才开口:“想好了吗?”
“我......”
“你大可以把难处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魏君燃道,“过几日李岩就要斩首示众了,且不说他有多效忠朝廷,就说他对你的这番情意,你甘心让他就这么死了吗?”
荆初一介女子,那里受的了这个:“我不愿他死,可——”
“纸包不住火,”魏君燃道,“我是王爷,我有能力把事情化到最小。”
荆初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忽然站起身来,利索的朝地上跪了下去:“王爷,请救救我们家,救救李大哥吧!”
卓北雅将目光再次放在了荆初身上。
“你先起来,”魏君燃递给她一杯茶,“慢点说。”
卓北雅现在着实已经开始敬佩面前的这个男人了。他
魏君燃的态度看上去不温不火,可荆初每一分的情绪他都都了然于胸。
魏君燃刚刚不让她出声劝慰,是要在荆初情绪临近爆发的最高点,温和的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给她最后的一个暴击。
因为迫切的想救出心上人来,荆初只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以此换来一线生机。
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修长的手指虚叩在瓷碗边上,安静的聆听着。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魏君燃忍不住分神朝她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对。
卓北雅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目光下意识往回缩了下,紧接着,魏君燃用唇形问她:“怎么了?”
他眼睛深邃,似乎能看到人心里去。
卓北雅反射性的摇头:“没事没事,你继续。”
魏君燃知道现在不是拖延时间的时候,便多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和荆初交谈。
砰砰砰。
砰砰砰。
乖乖,就因为那一眼,她刚刚居然心跳加速了。
衣袖里的纸条忽然一阵发烫。
第8章 本公主也是有靠山的
咦?
难道死期延缓了?
卓北雅一时间心思游离在外,荆初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等她要走的时候,卓北雅终于逮到机会,趁机从袖口里拿出那张纸条。
果然,上面的时间已经变成了“元年五月五日。”
死期又往后延缓了六天。
可卓北雅刚刚什么也没干啊,稍微跟以往不一样的不过就是对魏君燃心悸了那么一下。
跟这个有关系吗?
卓北雅细细思索起来,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小心心也难耐的动了那么一下。
毕竟他长得实在好看。
可上次给他治疗,看到他腹肌的时候,也......
难道——
卓北雅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将目光移到魏君燃身上。
只有两个人同时动了心思,她的死期才会往后挪?
荆初掀开屏风,卓北雅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带着侍女来的。
侍女多看了王爷一眼,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紧紧的跟着自家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