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嘴角一扯,似是在笑:“恩。”
这小娘子是挺没用的,软趴趴的一点骨头都没有,他抱在手里都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
“无事。”宋陵安慰道。
“爷,妾这是真正头一回。”跳楼!
“恩,我信。”宋陵一扶陈赟的手腕,她的身段顺势一软就晕倒在宋陵的怀里。
“对不住。”宋陵一把打横将陈赟抱了起来。
陈赟沉入黑暗之中,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味儿,她满脑子只有一个荒唐的念头。
陈倩喜欢的,她留不住的。
不论这个眼前的男人是小三爷,小六爷,他的心她陈赟要定了。
第10章
宋陵这是第一次抱着女人躲躲藏藏,像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陈倩在那上头喊道:“这房里若是没人,怎么会开着窗?莫不是跳到下头去了。”
萧列去拦住陈倩,扯住她一段手腕子:“倩娘,你可真是有趣。”
后头的丫鬟惊叫了一声。
陈倩被萧列一抓,脸色立马涨得通红,她也不想步步相逼,只是沈夺死后,她若是不给自己找个去处,就会像那被送进沈府里的那女人一样,还指不定要去被送到哪位达官贵人府上去。
陈倩退后一步,手却被萧列牢牢扯住:“世子爷!你真是做什么!”
萧列一手把窗户关上:“倩娘,不是打着找宋陵的幌子来寻我?我怎么好辜负美人恩呢!”
外头的人说陈氏嫡女端庄,在萧列看来都是个屁!
还不如他那可怜兮兮的小寡妇呢!
楼上的声音不小,宋陵手上紧了紧怀里的人,他抱着陈赟走出后巷。
“爷。”带刀侍卫从暗处走了出来,看到宋陵手里抱着的女人。
“爷,这女人?”
“去找辆马车过来。”宋陵抱着陈赟,手落细腻的后颈,没来由的手一顿,手指还是舒展开来碰了上去。
带刀侍卫:“外头人太多,马车不一定进不来。”
宋陵皱着眉头,压低了嗓音:“算了,不必了。“
马车太大,他宋陵抱着一个女人就更显眼。
宋陵瞧了瞧四周的白墙,也不知那是哪户人家的后院。
带刀侍卫走在前头去敲了门,不一会儿就有个戴着抹额的妇人走出来:“谁啊?”
宋陵道:“阿嫂,我家妹妹在看灯会时晕倒了,想借你家客房休息一下。”
抹额妇人瞅一眼宋陵生的玉人一样,她嘴角一笑:“那成,你们进来吧。”
宋陵将陈赟放平到床上,看了一眼走出房门去。
带刀侍卫:“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宋陵点了点头:“你小心些。”
带刀侍卫心里有数,脚步匆忙的就要出去。
宋陵出声把带刀侍卫汗珠:“等会儿,你顺道把萧列密会陈氏嫡女倩娘的消息放出去,阵仗越大越好,该让上京的人都来看看热闹。”
爷这是要出手坑萧列世子爷呢!
宋陵站在门槛边上,眼神晦暗不明:“还不快去?”
“是。”带刀侍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戴抹额的妇人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宋陵推脱:“我家妹妹认生,多谢阿嫂。”
那妇人却笑的一脸暧昧:“公子爷,奴家看的出来,那小娘子怕不是您的亲妹妹,而是一位情妹妹吧?”
宋陵淡淡的笑,不发一言,他关上了门,将那妇人好奇的目光挡在门外。
等过了今天这个晚上,陈氏嫡女端庄贤淑的牌子就要倒了,沈夺是大有可为的将相之才,被这样的女人坏了名声,真是不值当。
宋陵往里头看了一眼,这里头躺着的人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窸窸窣窣的衣料响动的声音。
“公子爷?这里是什么地方?”陈赟要是再不醒,就有些装不下去了。
只是,这房里的小娘子,宋陵本不该带。
高明帝已过六旬,却依旧没有诞下继承人,自古以来,储君不稳,人心动荡,危机江山社稷。宋贵妃已经寻人告诉过宋陵,十有八九,高明帝今年开春过后就会在宗室里选一个合适的人选过继,而这过继的人选,极大就会落在萧列世子爷的身上。
萧列玩什么人,宋陵他都不会在意。
可这房里的小娘子,偏偏是沈夺的人。
沈夺出上京前一日,曾经到宋国公府寻过他:“小六爷,我若不死,高明帝那老狐狸他老谋深算,定不会这么轻易过继。”
宋陵递酒樽给他:“请。”
沈夺一饮而尽:“愿公子爷马到功成。”
宋陵眸中暗涌浮沉:“有我宋陵在一日,便替你看管好沈府上下一家百余条的性命。”
陈赟已经起身,她抬手拢了拢头上散下的发髻,又拨了拨前头的额发。
陈赟缓缓走到宋陵的跟前见礼:“妾身是沈将军府上的妾。”
宋陵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问:“你就是这么当别人妾室的?”
“爷。”陈赟攥了攥手指,他早已经知道她的来历。
“陈十二娘,你对得起沈夺吗?”宋陵收起笑容,语气微冷。
陈赟身子颤抖,踱步过来:“爷,妾身。”
她现下要说些什么,宋陵才不会用那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宋陵已经不想与她多说,他伸出手指指着陈赟,命令道:“你以后不许在同萧列见面,先前那些事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就当是为了保全沈夺的颜面。
“爷,您看过傀儡戏吗?”陈赟低垂着头继续说:“那傀儡小人在台上唱的是不是和真人一模一样?其实啊,傀儡小人被人用无形的丝线吊着双手双脚,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
昏暗的灯,火苗被风吹得摇曳生姿。
陈赟额头上的刘海侧分出一段,她的一张小脸就显现在宋陵深黑的眼里,她的情绪有些不太稳,看得出来是个娇养长大的小娘子,又想起先前在酒家陈赟动不动就抹眼泪的模样,宋陵皱了皱眉头,只怕是被养的太娇气了些。
陈赟对着宋陵福了福,细声细气的说道:“公子爷,妾身多谢救命之恩。”
陈赟低着头,她今日头发是梳的妇人的发髻,这么一低头就露出一段细腻的后颈,那触感如何他是碰过的,宋陵觉着喉咙里有些热,咽了咽,热气持久不散。
宋陵咳嗽一声,把热气压了回去:“不必。”
这小娘子天生媚态,难怪萧列万花丛中过的人都被迷住了。
陈赟曾天真的问牙婆:“以色侍人,安能长久?”
牙婆却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你若是连这张脸的价值都失了,你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陈赟不想完蛋,她恨上头不公,恨陈倩,恨沈夺,恨所有的一切。
宋陵是个位高权重的公子爷,什么美人没见过,陈赟她得让他记住她,记住这个晚上,陈赟的两只手相互揉搓着,心里有些没底。
宋陵抬起冷眉,说话的语气肯定十足:“你有事求我?”
好一会儿,陈赟没有发出声音。
宋陵在等着陈赟的回答,陈赟呆呆的凝望着他,脆弱的一张脸,让人生不出任何防备之心。
陈赟募地一下抬起脸,眼光灼灼的盯着陈赟。
这下,没事也成了有事。
陈赟握了握手,又松开:“公子爷,妾身。”
宋陵面色温和:“你且说说看。”
宋陵对这个陈十二娘了解的不多,若不是萧列今晚拉了她来,他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见得她。宋陵在进京前底下的人同他说,陈府为了不让嫡女陈倩做了无用的废子,便让陈府里一个庶女嫁到了沈府,就是眼前这位。
宋陵忖,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方才他既然问了,不管眼前的小娘子不管向他求什么,他作为一个爷,都得答应下来。
可若是,她求些金银珠宝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她求一些不该求的。
有些,头疼啊!
“爷,妾想吃虾。”
夜深露重。
大树底下的街边抄手摊子,店家拿着抹布准备收摊回家,那处却来了一位玄色华美衣裳的贵公子,后头紧跟着一位肤色莹白的小娘子,店家出声问道:“公子爷,可是要一份抄手?”
宋陵咳嗽一声,倒像是遇到了多大的难事开不了口似的:“店家这里可有虾肉馅的吗?”
时辰太晚,各大酒家都关了门,宋陵转了好大一圈,都没有寻到一户卖虾的摊位。
好在转悠到大树底下,还有一家卖抄手的摊子,虾肉馅的抄手,也算是虾吧?
陈赟心情复杂,宋陵不是难伺候,而是相当的难伺候。
她讨好示弱,似乎对宋陵都没有太大用处。
宋陵坐着看了看乌黑变色的桌椅,他皱着眉头,转身正要去对陈赟说。
热气氤氲,扑在那陈赟的莹白的肌肤上泛起浅浅的红晕,颇有姿色。
宋陵忖,沈夺那小子还真是好艳福。
汤头上飘着一层红油,让人食欲大振,只是比想象中还要辣一些,陈赟吃了一口就被红油辣得呛住,连咳嗽了好几声,宋陵递给她一块帕子,陈赟低声道了一声谢,把帕子拿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