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举动,文太后的名声,在朝野获得一片盛赞。
她虽然未垂帘听政,但朝中却无人敢忽视这位太后娘娘。
随着敖思寰一家独大,文太后在忠于皇帝的大臣心目中,地位更是日益重要。
文太后说了一声“让大臣们在勤政阁候着,快让圣上进来”,一边对林晓说,“哀家知道你的难处,只是,放眼朝中,能让哀家放心又能担起这个担子的,只有你了。”
文太后这话,是她的心里话。
圣上年幼势微,几位亲王蠢蠢欲动,各地将军们隐隐有划地而立之势。
在朝中,敖思寰逐渐坐大,朝中却没有势均力敌的制衡之人。
如今圣上还能稳坐皇位,一来是因为这些亲王、将军们还不敢公然违抗朝廷,而在朝廷上,敖思寰还得靠天子之名行事。
这种时候,圣上手里有兵权是最重要的。
镇南王府林家有兵权,云晓回到王府后,在南边竟然也立住脚了。
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与宁泽天也算青梅竹马,看她今日的孺慕之情,就算看在自己面上,对宁泽天必定也会忠心。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心有所谋,一个女子造反,只怕天下没多少人会云集跟随。
而镇南王府嫡脉只剩云晓郡主一人,也不用担心云晓被家人所累。
各地将领十有八九或者与林家有旧,或者受过林家恩惠,若镇南王府有令,碍于面子这些人也不能公然违背。
云晓郡主虽然只是个女子,但镇南王府历代为将,男人战死沙场、女子作战守城都是有过的,前代老镇南王战死世子年幼时,就是王妃领了镇南王职责,带着幼子领兵守边。
文太后本属意立云晓为后,这些日子思量下来,倒不急着为圣上立后,而应该将兵权归于云晓手中才放心。
“云丫头啊,若哀家身体康健,必然不会将这重担压到你肩上。可哀家只怕熬不过这两日了,卫国如今危机重重,力挽狂澜者,非你莫属啊!”
自己这么重要?林晓只觉得头上一座大山压下,这感觉就像要她担起人类存亡的责任一样啊。她充其量就是个战士,以她的武力值,让她拍死几个刺客啥的没问题,可玩脑子带领人类走向光明,她做不到啊!
014章 见物如见人
文太后一脸坚定地说她是力挽狂澜的人,那神情,让林晓想起她第一次去杀丧尸时,师父一脸慈爱地说:“去吧,师父相信你可以!”
不对,醒醒啊,这不是师父,这任务也不是杀个丧尸那么简单。
林六若是知道林晓这想法,能唾她一脸:你现在说自己不行,路上信誓旦旦说改造皇帝,都是骗人的?
林晓觉得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顶大帽子她戴不住,改造一个熊孩子还可以试试,改造一个国家?别开玩笑了!
末世跟丧尸作战,靠的是武力和异能,不靠智商!别说玩脑子,就是玩什么兵法,她也只懂个占领制高点啊。
床上这人一看就是病久了,是不是病久了人也糊涂了,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是这样优秀的人才?
还是她现在没人用,想忽悠自己啊?
到底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做不到啊?林晓对着文太后这张脸,人家还是个病人,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做不到的事要是答应了,她更难受。
窗外传来几声蝉叫,要是刚才,林晓一定觉得这纯自然的声音是天籁之音,现在她听着觉得很烦。
要怎么拒绝文太后,又不让她太绝望呢?
林晓转开头,挠了挠自己头发,恨不得撞墙想一想。然后,她原本略微有些散的发髻,直接散了半边,头顶头发毛躁,还有竖起来的。
宁泽天脚步匆匆,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衣领上好大一片油渍。他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林晓半边头发散乱,跟疯子一样站在太后床边,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云晓,你又怎么了?”
难道又跟人打架了?
文太后抬眼也看到林晓的乱发了,那样子有些好笑,就算心中满腹心事,她忍不住也笑了。
刘嬷嬷一看郡主这仪容,身为宫中最讲规矩的嬷嬷,她连忙把郡主到边上,拔下自己头上插着的梳子帮忙梳头挽发。
林晓被点翠楼的女伙计打理过一次头发后,知道这里的女人梳头发好看,梳子梳在头上又有按摩松弛的作用,很舒服地闭眼坐着。
“母后,您感觉如何?”宁泽天将注意力移回床边的太后身上。这几年文太后常年卧床,不止一次病中传他,所以他觉得这次,文太后应该也和往日一样,没看出文太后两腮的红晕不正常。
文太后对自己的身体闭口不谈,指了指林晓说道,“圣上,哀家刚才与云晓说了,让她以后要多劝诫你。你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云丫头总是不会害你的。但云丫头怕你忠言逆耳,未必肯听。”
“母后说的是,朕知道云晓不会害朕的。”宁泽天看看云晓,应了一句。文太后与他谈过立云晓为后之事,论相貌云晓还不错,只是……低头瞄到自己的衣领,他还是喜欢温柔贤淑的小女子啊。
文太后看宁泽天应了一句不再说别的,眼中的抗拒毫不掩饰,不由暗自叹气。
身为帝王,就该将个人的小情小爱放到一边。宁泽天这样,如何成为一代明君?
幸好,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你和云丫头一起长大,感情非同寻常。若说还有人敢犯言直谏,哀家相信也只有云丫头敢了。云丫头的话,圣上也能听得进去。不过,云丫头的顾虑也有道理。”
文太后说着,转头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会意,从一只红木箱子中捧出一只狭长的盒子。
这是文太后为云晓郡主准备的秘密武器?
前世原主没赶上进京见她,这秘密武器就没机会面世了?
原主要是有这秘密武器在手,或许就不用拉着昏君跳城楼啦?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大杀器,才能让一个以后脑子会进水的昏君听话,只怕得用枪指着他脑袋才行吧?
期望太高,林晓瞪大眼睛,都舍不得从那盒子上错开眼。
宁泽天没听到立后的话,松了口气,他觉得让他将云晓当妹妹当下属都行,当皇后?他有这么想不开吗?
刚松口气,再听到文太后的话,那口气又提了起来,与林晓一眼,他也紧张地看着刘嬷嬷手中的盒子。
林晓看着那盒子,心中腹诽,文太后也真是,就算原主没来得及赶到京城,她随便找个亲信送过去不就好了?
刘嬷嬷顶着两个人的视线,捧着盒子放到文太后床边。
文太后看林晓和宁泽天两副相似的神情,笑着拍了拍盒子,“打开吧。”
刘嬷嬷双手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放在黄色锦缎上的东西。
林晓看那材质,不是铁不是钢,黑乎乎的,粗看造型就有点失望。仔细一看,竟然是根木条?没错,上面还能看出木头纹理来,目测这木条三十来厘米长,黑得发亮,一头有点圆,另一头是方的,中间居然还凿了两排小孔。
就靠这个来劝昏君?看含笑靠在床头的文太后,她只能死命控制面部表情,不露出失望来。
跟林晓的表情不一样,宁泽天那表情,完全是吃惊过度的模样了,“母后,这不是……”
“这是你父皇小时候,你皇祖父用来罚他的戒尺。生下你的时候,你父皇还说将来也要拿这戒尺来教你规矩。”文太后摸了摸戒尺,叹了口气,“你父皇去的早,哀家一个妇道人家,想着给你授课的都是朝中老臣、学之大儒,哀家怎么能插手你的学业?”
“如今你越发大了,可哀家知道太傅不敢罚你,那些讲解的翰林更是不敢放肆,圣上在御书房,大半时间只是听着讲学而已。”
文太后说得太急,气有点喘,宁泽天看母后胸膛起伏着,倒不敢贸然开口打断,生怕刺激到自己母后。文太后见他未反驳,又接下去说道,“这戒尺是先帝留下的,哀家将它交给云晓掌管。日后圣上见到这戒尺,见物如见人。这戒尺,如同先帝和哀家。”
“云丫头,哀家将这戒尺交于你了,若圣上以后有荒废之举,你就拿着这戒尺罚他!”
文太后将匣子重重合上,又对宁泽天说道,“圣上,先皇将这卫国江山交到你手中,你得守住这片祖宗基业啊!”
015章 郡主的劝诫
这些话,文太后常常叮嘱,宁泽天应对地熟能生巧,“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守住这家业。”
天下太平无事,他怎么可能守不住这片家业?
听宁泽天答应得轻巧,文太后哪里能够放心?她想告诉宁泽天民生疾苦,想告诉他守成不易,只是,这些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再说又有何用?
刚梳好头发的林晓,听到宁泽天信誓旦旦的话,挑了眉头讽刺地问:“你靠你床底下那些蛐蛐儿来守?”
云晓怎么知道自己床底下藏了蛐蛐儿?
宁泽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玩物丧志什么的,可是国君大忌。
“我说中了吧?”看他没话说了,林晓小得意,前世原主几次找宁泽天救人办事,就看到他带着小太监斗蛐蛐儿,小白花在一边押注赌输赢,玩的那叫一个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