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合身的寝衣,在她身上却显得空『荡』『荡』的极不合身。
君凌心头的烦躁,一下便复杂起来。
他压低声音冷哼一声,“起来!”
“臣妾谢过陛下。”白卿淡淡的起了身,随后便直接无视这不速之客,快步走到梨花架前,披了件外衫。
已经坐下的君凌,还以为白卿的离开是给他倒茶去了。
结果当他看见白卿多披了件外衫,视若无睹般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惊瞪起了一双眼。
“嘉嫔!”年轻帝王微微磨牙,低语,“朕的茶呢?”
白卿盯着熟宣上那朵刺眼的墨花,强忍着想劈手砸过去镇尺的冲动,冷道“臣妾晚上没泡茶。”
君凌被她这话说的愣住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又透着少许抗拒凉漠的绝丽女子,心中一阵躁动。
她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给他摆脸『色』瞧?
他招惹她了?
年轻帝王刚把气提到嗓子眼,准备发泄出来。
脑中却陡然间想到,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他在瑞祥宫,于是便把火又给憋屈的咽了回去。
“没有朕就不喝。”
白卿抬眸瞧了他一眼,而后没接话的又低下了眸。
年轻帝王刚要接着往下说,结果便被嫌弃般的睐了一眼。
刹那间,君凌对这个认知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
他居然——真被一个女人给嫌弃了?
除了恼火疯狂啃噬着年轻帝王的情绪外,又复杂出别的什么来。
君凌阖了阖龙眸,额间青筋突蹦了几下,在心中默念——朕堂堂君子,不跟小小女子计较。
她要再这般爱答不理,忤逆犯上,朕再计较。
心中暗示了几次,年轻帝王的情绪才稳定些许。
他缓缓开口道“你给朕写的东西,是何意?”
白卿挑了下眉梢,眸光微闪。
“陛下既然想喝『奶』茶,臣妾自然不能跟您卖关子,于是便写了『奶』茶的详细做法,给您送去啊。”
说着她淡笑一声,接着道“臣妾相信,御厨的手艺定会比臣妾的好上百倍,能把这『奶』茶的醇香升华,让陛下更享口服。”
这般嘴不对心的奉承,听的君凌心中更为不畅。
他凌锐的眸光摄住白卿,似要将她看透。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白卿言语清淡,“欺君是要杀头的,臣妾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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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陛下,您真矫情(十九)
? “朕可没看出来你不敢!”
年轻帝王终于忍不住恼火,豁然站起身来,几个大步走到白卿身前。
颀长的身形带来帝王被触怒龙威的无形压迫,冷厉的气场笼罩住她。
君凌居高临下的睨着淡然自若的白卿,俊美如斯的脸庞绷出凌冽。
闻言,绝丽佳人抬起眼眸,那双若呈着一潭清澈湖水般的眸,蕴上几分茫然。
“臣妾…是做错什么了吗?陛下您为何如此说?”
对上这无辜的双眼,年轻帝王满腔愤意似瞬间被抚平的无影无踪。
君凌哑然的有些恍惚。古怪的纳闷。
怎么到头来还像是他的错了?
明明是她嫌自己麻烦,有意避讳。
想着,年轻帝王的眼眸再度沉凝。
他抬指叩了叩案桌,“你少给朕装无辜。”
白卿浅浅皱眉,神色越发茫然了,“可臣妾是真的无辜,陛下若不直言,臣妾怎能知道错在哪儿?”
死傲娇,你有本事就继续端,看咱俩谁能杠过谁?
君凌一噎。
白卿无辜的模样,让他有些束手无措。
不过。
他堂堂一帝王,怎会直言他心头不满?
那岂不是太折损龙威了?
墨海般深沉的眸,瞪过去一眼,男人端着君王之态,“明早辰时三刻,朕让泽安过来取奶茶。”
白卿眨了下眼,清丽的面庞上写满了不解,“可臣妾已经把奶茶的制作方法写给了陛下啊,您为什么还要再让泽安往瑞祥宫跑一趟呢?”
君凌,“……”
他低眸看了过去,又气又无奈。
这女人脑子是榆木做的,还是在这儿跟他装傻?
暗示的如此明显,非要他把话说开吗?
年轻帝王的脸色越绷越难看,负在身后的手,紧握又松,似在做什么心里斗争一般。
须臾,君凌如下定决心一般,深沉的眸子一定。
他薄唇刚启,只听一道夹杂着叹息的声音慢慢响起。
“就算陛下想喝,臣妾怕也无法再给您做,您罚臣妾抄的一千遍女则,臣妾还有六百多遍没抄完呢。”
年轻帝王的唇瓣一僵,随即皱起眉头。
懊恼不受控制的占据他的思绪。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
“朕的口腹之欲还不如你抄女则重要?”
白卿不赞同地反驳,表情极为严肃,“陛下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您让臣妾抄写女则,是在教导臣妾,不让臣妾再继续惹您生气。
臣妾觉得,这可比您的口腹之欲重要多了,你若是动气,口腹之欲也会全无,那臣妾这罪过可就大了。”
伶牙俐齿的一番说辞,把君凌说的是一愣一愣的。
他瞪着白卿,眉心突突直跳。
仅用半年时间就稳坐龙椅,国事上手段狠辣到令人胆寒敬佩的年轻帝王。
此刻,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说到词穷。
还是明知道她巧言令色,却无法反驳的词穷。
君凌这心里可真是复杂极了。
平日里,他让别人挫败都已成家常便饭。
如今。
却轮到了他自己。
不仅如此。
他发现他所有深沉的隐忍,他冷静的波澜不惊。
在这个女人面前,不出片刻便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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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陛下,您真矫情(二十)
? 年轻帝王动了几下眉头,唇畔扯出了皮笑肉不笑,“嘉嫔,你可真是好样的。”
白卿眨了两下眼,神色凝重地问道“陛下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君凌,“……”头疼。
他修长的双臂蓦然撑住案桌,颀长的身躯微微压向白卿,眸里有跳蹿着的火苗,“你给朕装什么傻,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
“嘘!”
白卿神情紧张的抬起纤指,抵上自己的唇瓣,小声警惕道“陛下小声些,别让其他人听见了。”
虽然知道她的担心,是怕被人发现他深夜入祥瑞宫会招来麻烦,但君凌依旧沉脸的降低了声音。
“别给朕装傻。”
“臣妾没装傻。”白卿定眸看他,“陛下若是言语讽刺臣妾,臣妾心里便松了口气。陛下若真觉得臣妾好,臣妾可就万分惶恐了。”
年轻帝王眯眸,眸底晦暗宛若乌云密布,“惶恐?”
“是啊。”白卿点头,“皇后和后宫那么多位佳丽都盼着陛下圣眷,可您不但不踏足后宫,还把想要与您亲近的人都罚了个遍。
皇后每次都脱不开干系的跟着被责罚,若您陡然间就觉得臣妾好了,那臣妾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说着,白卿淡淡一笑,坦然道“臣妾不怕算计也不怕斗,而是不想独处在风口浪尖上,每天都想着该如何防旁人的算计,如履薄冰似的无法安眠。
所以臣妾才说,陛下若真觉得臣妾好,臣妾感到惶恐。”
莞尔一笑,宛若让平静心湖泛起阵阵涟漪的水滴。
可这开诚布公的话,却让君凌的心底打翻了五味杂陈。
年轻帝王能听出白卿的话外音。
作为君王的妃嫔她会明哲保身,不求恩宠,不争不抢。
更不会对君王动心。
若作为痴情男子的心头所爱,她便会放开手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捍卫这份情。
她要的不是帝王的圣眷恩宠,而是一个男子全部的真心。
君凌微微蜷指,略略垂下的眼睫掩住他翻涌不歇的眸波。
这个女人。
很贪心。
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个性分明。
不娇柔,更不做作。
就是小聪明太多。
“你的野心还真不小。”年轻帝王直起了身,惊绝之容上的神情,叫人无法看透。
白卿轻声一笑,眸中流光微微粼闪,“臣妾听不懂陛下的意思,也不赞同您的评价,只是清楚知道,臣妾该如何活而已。”
说着,她抬手将那一遍废了的女则挪到了一旁,重新铺开一张熟宣。
“夜深了,陛下应该早些安置,明日您还要上早朝。”
“好。”君凌轻挑俊眉,“你服侍朕。”
白卿的指尖顿在镇尺上,抬眸看向年轻帝王,“陛下要宿臣妾这儿?”
君凌转动着玉版指,淡淡道“朕不爱来回折腾,勉强在你这儿委屈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