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特意看了眼苏怀音,见她神色异常平静,一时间觉得应该不会出岔子,“不过,目前来看,看似没有被人谋杀的迹象。”
“那你是说他,自己寻死!”苏怀音突然发声,打断了维克多的阐述,她对苏海的了解,绝对不会是会自杀的人,肯定是有人……这么一想,她分不清自己是气愤,还是不甘,整个人僵硬地跟着,然而,脸色极差。
季彦成的手轻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热从她的皮肤沁入,直抵心房,也不过是低头看了她一眼。苏怀音能感觉到情绪稍稍平稳了许多。
她对第七区的政权不无兴趣,甚至于她曾想过,在研究院碌碌无为地待一生。一切皆有郝教授的提拔,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
脑海中飘过的一丝线索,却顷刻消失不见。
“代理区长,你,没事吧?”维克多自然很清楚苏怀音近期所遭遇的一切,甚至于,很多事情,前任区长都帮她铺了路,此时见她脸色极差,不免生了恻隐之心,再坚固的内心,也经不起连连失去亲人吧,虽然,他不懂,“要不,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我没事。”
季彦成有毛病,这么大的力气。苏怀音未曾收回笑意的眉眼,蹙了蹙,低头看了眼被牵着的手,抬眼看了眼季彦成一眼。
“山体路滑。”
四个字,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到了。”维克多刚说完这句话,原本蹲在黄土上的众人纷纷站起身。
“队长!”
“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发现身体异常之处。”
维克多听完医生的话,不由得想到身侧的两人,立马侧头看向季彦成,“代理区长跟秘书长,是否要过去看看?”
季彦成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半步,堵在苏怀音身前:“你还是别过去了。”
“没事。”她柔声说道,往外跨了半步,与他并肩而行。
隐秘机动部的医生跟维克多等人敬完礼,就又在尸体周围蹲着,套着白手套的手,在苏海身上游走,指腹从在他的皮肤出按压,不住地摇头。
“队长,我们的建议是将尸体搬回部里,进行剖尸处理。”
医生那双白手套,在阳光下,尤为刺眼。
苏怀音听到医生的话,低头,半蹲下|身,从苏海的头部打量着他的脚尖,她侧抬头看向那医生:“能给我一副手套吗?”
见维克多沉默,医生卸了一只手套,从兜里掏出一副递给苏怀音,飞快又给自己套上手套,弯腰垂头看着眼前的苏怀音:“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那人并没有理他,让他有些悻悻,回到维克多的身旁。
躺在地上的苏海,即便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但确实不存在有外伤的存在,腐烂的程度肯定是有区别的。在听到医生的答复后,她觉得很奇怪。
类似高空坠落的情况,她将苏海的身体检查了个底朝天,期间也听到有人已经开始小声的抱怨,她闭眼,摒除了杂念,一番检查下来,并无内伤。
中毒吗?
单纯从现在来看,确实很难发现,需要进一步的化验。
她蹲在地上,一时间不从下手,轻度腐烂的脸快瞧不出他的相貌,也不过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苏怀音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苏海的模样。
抬手,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抹过脸颊,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他这般死去后,想到自己终将无法同他当面质问,颇感气愤而不甘,抬脚,踢了过去。
苏海的身体一翻动,因苏怀音的力道不大,又回到了原位。
众人纷纷围上来,从她的身后,用力将她拉回季彦成的身侧。
“姑奶奶,你要是再怎么生气,你也别,动脚啊,万一,坏了什么东西呢?”
医生合掌,对着苏怀音埋怨道。
“阿河,她是死者的家属,第七区的代理区长。”维克多知道自己在不阻止,这阿河肯定要继续念叨下去。
他这话一处,阿河直接闭嘴,讶然地盯着苏怀音,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笑了笑,正要开口道歉。
“没关系。”苏怀音上前迈了一部,继而侧头看向季彦成,“我私下想问你个事?”
维克多让人将苏海抬头部里,此处只留下三人,这让维克多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自己该如何,还未有对策,这苏怀音已经开口。
“机场的情,算是我欠你的。”苏怀音顿了顿,彼时神色凝重地看了眼苏海尸体的位子,继而蹲身,摘下一手的手套,原本应该金黄的土色,却苏淮背部躺着的地方,有一小块焦黄色的土质,她伸手沾了一点在指腹上,“你兜里可有什么容器,试管之类的?”
她看了眼维克多,继而盯着指腹处的黄土,往鼻尖嗅了嗅,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窜入她的鼻腔,苏怀音咳了咳,那黄土被她咳散。
“你怀疑这个有问题?”
维克多两手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方形的密封盒,递给苏怀音,“只有这个。”
苏怀音接过密封盒,戴着白手套的手在地上捏了一小把黄土,继而揣进兜里。
“我肯定,他不是自杀。”
***
回到部里,已是夜幕开启。
寥寥几颗星散落在漆黑的空际之中,几朵黑云随风缓行。
身后的锁门声,在这静谧的旷野中,极为清晰。
苏怀音一路上,不时地查看捏过黄土的指腹,完好无损,除了气味刺鼻外,没有其他的症状发生。
她伸手,摩擦了几把指腹位置,直至温度升高外,毫无反应。
不对啊!
“怎么了?”
季彦成看着苏怀音这一路,心事重重,不时地看向捏过黄土的指腹,知道,她定是有所发现,“是有什么发现?”
“我现在也不清楚。”苏怀音侧头,神色严肃,“之前我怕那焦黄土上的东西蒸发,就没跟你多说,机场的情,我记着,就当为了不欠情,这次我会尽力帮你。异种跟人类,谁执政,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们家为了这政权,也只剩下我一个了。”
她的语速很快,季彦成根本插不上话,“我也仅仅是怀疑,跟着土里的东西有关,详细也要等医生那边的报告出来。”
“你们可算回来?”
哈尔跑着过来,打断了苏怀音,也一下子掐灭了维克多的话头,在三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张维,疯了。”
“他不是一直都疯了吗?”
“不是。”哈尔瞪了维克多一眼,“跟我一起过来。”
部里专设的牢房,是在地下二楼,即便地面干燥明亮,可是地下二层的湿气很重,金属的表面因微弱的灯光不断地泛着冷光,哈尔抖擞了几下。
跟着带头的人一路随行至最末端的房间。
“胖子被关在哪里?”
“你一提我就来气。”哈尔的神色龟裂,“你不知道,下了飞舰,胖子看到张维,两个人见面叫唤起来,几个人都拖不回来,厮打起来。你看。“
哈尔撸起袖子,露出一道红色的抓痕:“就跟疯了一样,这张维还不让人近身,挨近了,就打你。”
房门打开。
苏怀音跨了一步,跟着季彦成跟维克多一起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光线乍明,张维坐在床上,背靠着墙面,他的十指此时还在往下滴着血,嘴巴不停地闭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而他背后的墙上,全是鲜红的 S。
第60章 发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克多指着那墙面的手微微颤着,侧头, 满目讶然地盯着下属, 而余光看到苏怀音站在原地僵直的身体,唇瓣不由得颤着,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面血淋淋的墙, 着实骇人, 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他刚想开口询问苏怀音的情况。
“队长, 这……”
下属支支吾吾完全说不出话。
他接队长他们到这里, 也不过是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走之前,他记得自己特意来看过,并没有这些个东西,如今怎么就这样了?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室内一片安静,突然听到脚步声。
他立马反应过来:“队长,我这就去调出监控。”
得到维克多点头后,匆匆跑出羁押室。
苏怀音的右肩被人擦撞了一下, 视线从满墙面的‘S’转移到季彦成等人, 就在她刚刚愣神的时间,维克多跟着季彦成走了几步, 这会儿,她也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
唯独哈尔站在她身侧:“你看出什么了?”
苏怀音侧头看了眼哈尔,摇了摇头。
继而,她迈步,她跟这‘S’真是有缘。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了, 第一次还是用笔写在纸上,此时,却是用血液划在墙面。
苏怀音颔首,怎么都想不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字母是在何时了。
“秘书长,这……”维克多刚刚开口,却见季彦成转头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住了嘴,快步上前,嘴里嘀咕,“这张维看起来是疯了,我们还是别靠近了……”
“我要杀你!我要杀了你……”
坐在床上,低着头的张维猛然跃起,双臂抬起,不住地向前,面色狰狞地朝季彦成过来,带着恶狠狠地语气,不断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