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喃,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的明显。
思雀眼眶中打着转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宛若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有的直接落到了地上,砸开一朵短暂绽开的透明花朵,有的则顺着她的脸庞滑落,留下泪痕。
她顾不上还有些疼的脚踝,快步上前扑到了兮鸠的怀里,拉着他冰冷的手往自己脸上放,声音哽咽,“兮兮,这不是梦,你碰碰我,是热的,我是真的,我回来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兮鸠这副模样,仿佛失了魂,只剩下一具盛满了痛苦的躯壳。
他已经,绝望到,看到希望都已经不敢去相信了。
思雀忍不住抱着他哭了出声,脸埋在他胸前,“呜……对不起……对不起……兮兮……”
她的哭声似乎唤回了兮鸠的神智,手渐渐收拢,将娇小的她抱在怀中,“不要哭了。”
这次的梦,格外的长,也格外的逼真……若是能在这梦里待上一辈子,该多好。
思雀见他还是不信,也顾不上继续哭了,抬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伸手揪住他的领子,向下扯,踮起脚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一边打着嗝一边恶狠狠的问他,“痛吗!我告诉、告诉你……嗝……不是梦!”
兮鸠摸了摸印上了一个小小的压印的下巴,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痛。
思雀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都这时候了,她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把他咬疼了啊!
但一低头,她就看见了地上的碎瓷片,也看见了兮鸠的脚底溢出来的血,终于是想起来还有这一遭了,惊呼了一声,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把这猪蹄子揍一顿,“流了这么多血,你不痛吗?!”
“嗯?”兮鸠这会儿还有些呆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似乎一定要看到了伤口才会觉得痛,“好像……是有些疼。”
“所以不是梦啊呆子!”
思雀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家从小就机灵聪明学啥都快的兮boss也会被人骂呆子,而这个骂他的人,还是自己。
她忍不住抬手拍了一下兮鸠的脑袋,拍完就朝着外面喊,“秦落,快叫大夫来!”
还不知道有多少碎片扎进肉里了,如果不清理干净肯定麻烦了。
她再转头的时候,后脑勺却猛地被人按住了,腰间也缠上了一只微凉的大手,湿热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她脸上,仿佛怎么也吻不够的男人在她唇瓣之间逗留许久。
秦落带着太医来的时候,就看见屋内两个人站在一片碎瓷片上吻的难舍难分,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尴尬。
最后还是太医看到了兮鸠那双染红了的脚,不得不重重的咳了两声,提醒屋内两个人他们的存在。
思雀被吻的晕乎乎的,但还是能听见外界的动静的,所以当她听到了陌生的咳嗽声的时候,就回过神来,推了推扒着她不放的男人。
兮鸠颇为不舍的放开了她,指腹还在她红润润的唇瓣上捻了捻,黑眸幽深,没有看向门口的两人,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被人撞见了亲热现场,思雀现在又窘又羞,扯着兮鸠的袖子,“快让大夫给你看看脚。”
或许是看见了思雀的不好意思,又可能是害怕兮鸠,太医和秦落很一致的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个尽职尽责的为兮鸠清理伤口,另一个则目不斜视的在一旁给太医打下手递东西。
思雀看着太医将兮鸠脚底的一块块很小的、被完完全全染红了的瓷片夹出来,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脚似乎都有些疼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可以站在那里那么久,直到看到自己的脚流了血才发觉疼的。
原本这些小伤兮鸠就不觉得有多疼,幼年在相烛手下试药的时候、少年在悬崖下与那怪老头周旋,不小心落入他的陷阱时,都比这要痛多了。
但他看见思雀拧着眉头,每当太医从他脚底取出一块瓷片,她的长睫就跟着颤一下的模样,就忍不住朝她怀里靠过去,头枕在她的胸前,头顶抵着她的下巴,声音轻轻地,“小姐,疼。”
思雀一听一向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的boss都喊疼了,不疑有他,心疼的不行,摸着他的头顶,轻声哄道,“很快就好了。”
说完她还不忘嘱咐太医,“麻烦您轻一些。”
也就是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支撑着,太医的手才没有抖。
太医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应好了。
但他也的的确确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的。
疼?他信了他的邪!
秦落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太医僵了一瞬的手。
终于,两只脚上的伤口都清理好了,太医又给他包扎了起来,嘱咐了几句在伤好之前的忌口,当然他是对着思雀嘱咐的。
——他这不是头一次来为兮鸠看诊了,他可以说,兮鸠是他见过的最不听话的患者了,所以他觉得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跟这个看上去好说话,而兮鸠似乎也会听她的话的姑娘说。
而思雀也不负他所望的很认真的一条条记了下来。
最后太医又写了药方子递给秦落,便施施然走了。
随着太医的离开,秦落也紧跟其后的走了。
思雀就眼睁睁看着他走的时候还吱呀一声将门给带上了,地上那片金色的光影越缩越窄,最后消失。
为了方便兮鸠清理伤口,他们早就挪到床上来了,她就坐在床头,身后枕着枕头,怀里抱着兮鸠。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怀里的人忽的伸手将她一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就被人压在了床铺之上,双手被他用一只手牢牢的压在头顶。
而他一只手压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视线一寸一寸的从她额头滑落,看的她既紧张又兴……啊呸她才不兴奋。
“你、你要干什么?”思雀咽了口口水,心跳如擂鼓,紧张的眨了眨眼,声音飘忽的不行,“你、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来。”
兮鸠轻笑一声,缓缓低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边,声音又轻又哑,“小姐,方才太医可没说我这伤,不、能、行、房、事。你说,是吗?”
说完他还舔了舔她的耳尖,不时还用牙齿轻轻啃着。
耳朵传来的酥麻像是带了电似的,蔓延到脊背,一路顺沿着向下。
“你、你冷静一些!”
这也太快了吧!
兮鸠抬起头,看着她,轻叹一声。
她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
齐肩的短发尽数散在有些凌乱的床褥上,小脸红扑扑的,又密又长的黑睫因为紧张而不断地颤抖,一双浅茶色的眸子染上了水色,声音也是抖的,露出来的白皮上蔓延出一层粉色。
看着……就让人很想吞吃入腹。
更别说,他想了这么多年了……
他低头,攫住了她的红唇,辗转反侧,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手也缓缓下移,拉开了衣襟,扯开了腰带……
第六十四章
傍晚的颜色是火红如霞, 铺满了西边的天空, 晕开一大片浅浅深深的颜色,日头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 夜色渐渐渗透。
思雀醒来的时候,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些微的从外面透进来的十分黯淡的光, 耳边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极为轻浅,但在安静的房间内就十分明显了。
她这会儿侧躺着,身上一阵干爽,锦被与她毫无阻隔的接触着, 与她面对面躺着, 隔了大约只有一个手掌的男人, 一头墨发披散,落在枕边, 与她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微亮的光点在他长睫上跳跃, 亲吻着他的皮肤。
他的胳膊从她脖子下穿过去,手臂挨着她的脸,另一只手则放在了她的腰上, 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腿也与她的缠在一起。
思雀忽的想起不久前她疲惫到眼睛都睁不开快要睡着的时候,感受到的腰间适度的揉捏。
虽然身体有些不适,但心中却涨的满满的, 她也没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熟睡的boss看。
他睡着的时候,像个乖巧又无辜的林间精灵。
不是小鹿变的就是小绿植变的那种精灵,在一片绿色的丛林间趴在岩石上小憩,路过的小动物都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生怕扰了他。
思雀不知为何的,想起了前世有段时间在某企鹅空间盛传的一份肥猪流问卷之中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爱的人正在你面前熟睡,你会做什么?
曾经匆匆忙忙为了挣钱而每天都在不断努力,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恋爱,也从来没有过真正喜欢的人的她,看见这个问题都是略过不提的。
那时的她根本想都想不到那种感觉。
但是,现在她能够回答了。
——当然是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了啊。
可就这样看着看着,思雀又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在他唇边轻轻的亲了一下,见他没醒,无声的笑了。
哎,果然还是想做些什么的吧?
幸好没人知道,她刚刚在十秒钟之内打了自己的脸。
偷吻且没被人发现的暗喜还没从她脸上消失,抱着她的男人就动了,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让她又朝着他贴过去了些,腿也被他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