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问那弟子,她也是不知道的,“弟子不知,或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思雀一概不知,她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前,窗外充斥着黄昏的暖色,天空中像是炸开了一朵绚烂的花,橙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交织成一幅壮丽图景。
屋内没有点灯,光线黯淡,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把脚伸进鞋子里。
正待她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右脚的鞋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她的脚背有些痒痒的,有种从遥远的记忆中传来的熟悉感……
她很快想起来了那是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迅速抽|出自己的脚,看见她的袜子上爬着一直黑色的大虫子,甚至还在往上爬。
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然后也顾不得不穿鞋了,站在地上拼命跳了起来,企图甩开那只恶心的虫子。
啊啊啊啊啊,熟悉的是被蟑螂支配的恐惧啊!
在这个时候南方的蟑螂就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想她当年晚上起来上厕所发现厕所天花板上有只又黑又大还长着翅膀的进口蟑螂,她是宁愿憋着也不敢进去的qwq
砰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即使门口的人背着光,看不清样子,思雀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是谁,蹦跶几下到他面前,跳起来抱着他,惊魂未定道,“兮兮!兮兮!房间里有虫子!大虫子!”
她刚刚好像还看见那只蟑螂被她甩开后飞了起来!!!会不会正爬在她身上呢?!
“它还会飞!!”
思雀像只八爪鱼一样把兮鸠扒的紧紧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刚刚才到微晴宫,就得到了美人投怀的顶级待遇的兮鸠不知道是该心疼一只虫子把她吓成了这样,还是满怀温香软玉的应该觉得享受的好。
他拍了拍她的头发和肩膀,“没事,没在你身上呢。看清楚是什么虫子了吗?”
思雀大脑一片空白,听他这样说,想了一下才想起蟑螂在这边的名字,“蟑——啊不对!是蜚蠊!好大一只蜚蠊!”
兮鸠见她还是很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没事了没事了,吃完饭我就过来给你抓虫好吗?今晚给你屋里撒一点驱虫的药。”
以他对她的了解,不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她今晚都别想睡好了。
思雀依旧把人抱得紧紧的,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这房间本来就撒了药的吧?驱虫药是不是对它们没用啊?”
兮鸠猜得没错,如果不让她放心,她今晚肯定是不敢睡的。
她对小时候曾经看见过的一部纪录片记忆尤深,纪录片里说人一生会有意识/无意识的吃很多虫子,有几幕画面就是那些人晚上睡着了,蟑螂纷纷爬进他们的嘴巴和耳朵。
关于那个纪录片的别的东西她都不记得了,尤其对那几个画面印象深刻,每想起一次就起一起鸡皮疙瘩,对蟑螂的恐惧就又深一层。
兮鸠很耐心的继续哄她,态度认真,一点不敷衍,“我待会儿去问问微晴宫用的什么驱虫药,我们用别的,药性猛些的好吗?”
说到这份上,思雀才勉勉强强的点头答应了。
“现在我们穿鞋去吃饭。”
思雀猛地摇头,“我、我要换一双鞋!”
兮鸠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问阿皎师父要一双你的鞋子。”
她的行李都是阿皎保管的。
说完,他就打算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就这样抱着她出去,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说她的闲话。
但思雀却不肯单独一个人待在这房间,死死的抱住他不下去,“我不!带我一起去!”
“乖,你不下去就不下去,别乱蹭。”
男人无奈的声音有些喑哑。
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另一把浑厚的男声。
“小雀儿,你在干什么?”
第四十四章
这几日天气好, 入夜后夜幕之上清澈透明, 呈一片清透的深蓝色,天上一轮弯月, 光辉耀人, 点点光纱轻落于地面,像是仙境之中的朦胧雾气, 虚无缥缈。
微晴宫的大院子中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灯笼上绘着金色的图案,将整个院子照的透亮,院内还挂了一些彩饰,看上去俏皮又华丽, 院中摆了好几台圆桌, 每一桌大约能坐十几个人。
每个门派带来的人数不同, 例如平芜派,这次加上阿皎和烟一也只来了八个人, 她只带了三个弟子。
而阿皎和烟一不喜欢这种场合,两个人自由支配时间去了, 所以今晚在场的,就算加上伪装的很成功的季犹以及季栀瑶,也才六个人, 是以要跟别的门派的人“拼桌”。
——也许在别人看来他们来的人很少, 像是不给微晴宫面子似的,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已经是他们弟子人数的一半了, 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我们是水明城的弟子,不知几位是哪个门派的?”
水明城是江湖上新兴起的一个小门派,水明城原本是在许多年前战乱时期被襄曙国划割给司廿国的一座城池,但这座城池的人不甘被自己国家拱手让出,于是轰轰烈烈的搞了独立,而这个小门派就在水明城内,因此也就叫水明城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呢。
思雀看着对面几个年轻人一脸优越的介绍自己,心中不免有些不屑。
连她都知道,这个门派靠的是依附炎云山庄才起来的,整日跟在炎云山庄后面拍溜须马,像现在,仗着身后的靠山而洋洋得意的时候想也不少。
大概是以为他们是哪个在江湖上连名头都没有的门派吧。
这一桌除了他们和水明城的人,还有就是青林门唯一来了的掌门——现名关耶溪,实名兮鸠的大boss本boss了。
思雀看向兮鸠,眼睛微弯。
这样一比,自家boss就厉害得多了,青林门好歹是完全靠着自己发家致富的,虽然处于关外,但近几年在这边也开始打响了名气。
不请自来的坐下的兮鸠和思雀之间隔着她二姐季栀瑶还有她几位师兄师姐,但一点也不妨碍两个人眼神交流。
季犹看着两人的互动,脸黑的跟炭有的一比了。
虽然他平时颇为嫌弃他家小白菜,但是眼睁睁的看着有只猪企图拱他家小白菜,而且还是一只眼熟的猪!
他一想到不久前在思雀房间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此时此刻,这只猪又当着他的面撩拨他的小白菜,作为老父亲,实在是很难开心的起来。
季犹捏着手中的扇子,跟个笑面虎似的,他朝着兮鸠看过去,脸上笑容没有减少分毫,但那双眼中明晃晃的是警告,可得到的却是某人无辜的微笑。
别人没注意到这俩人的暗流汹涌,可乖巧坐在思雀身边的季栀瑶却是注意到了的,不禁为她毫不知情的三妹和疑似三妹夫的这个男人捏了把汗。
别人都说,小时候会觉得父亲是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他不会的,等长大后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对此,季栀瑶表示,假的,都是假的,该厉害的还是厉害,不会因为她长大了就变的。
这一边,颜傅水不是会理会这些人的人,思雀的师兄师姐就更懒得理会了,他们平芜派的人秉持着尽量让自己长寿的养生法则,都是少动怒的。
是以到最后就没有人搭理这几个自我优越的人。
久没有得到答复的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其中的年轻姑娘哼了一声,颇为不屑,“想来是觉得丢人,怕说出来我们也没听过吧?”
“舒姨怎么让我们跟这些人坐一起。”
前面提到过,微晴宫地处南方,是一片水乡,这里的人外出大都是走水路,河流甬道在这里交错相依,十分发达,是以这桌上的菜式也都是些新鲜的河鲜。
古代没有空运这一说法,所以这些河鲜在别处是很难吃到如此新鲜的,大都是腌制成干之后到各地贩卖。
可跟这些人坐在一起,他们这么倒胃口,怕也是难能吃的顺心了,真是辜负了这些美食。
思雀嘟囔了一句,有些不开心的低下脑袋。
颜傅水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抬眸朝着对面几人扫了一眼。
几人立刻觉得背后像是刮过了一道冷风,寒冬腊月一般的,还在他们身上环游了几圈才渐渐消散,连忙不敢再说什么了。
思雀这下开心了,抱住颜傅水的手臂蹭了蹭。
所以有爹妈和没有爹妈差别就在这里。
前世她处处要看别人脸色,处处要忍让,要注意着与周围的人的关系,不敢随便得罪了谁,因为比起她周围的许多人,她没有后盾,只有一个人。
可这辈子不同,她有面冷心热的美人娘亲,还有时常与她互怼但是关键时刻绝对比谁都护短的厉害老爹,当然还有舅舅和姐姐、师兄师姐,有时候就难免会被宠坏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不过人活在世,当然是能不受委屈当然就不受委屈,不然还要便宜别人?
能不忍的时候坚决不忍,谁爱忍谁忍,反正她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