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早照镜子的时候还发现脖子上有好几颗疑似“草莓”的东西!阿皎看见了,还念叨了一句这里靠着山所以难免虫蚁多了些,要在屋里放些驱虫的药才好。
也幸好她没往别的方面想!不然自己就要丢脸死了!
臭猪蹄子!
蓦地,她发现桌上的人看着她身后,神情各异,但都不免带着惊艳和诧异。
思雀心中疑惑,也跟着回头看。
穿着玄色衣衫的男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步伐轻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脸上的易|容面|具已经摘了下来,露出了他原本的样貌。
他的眼尾上勾,长睫黑如羽,黑眸深邃,宛若黑曜石,鼻梁高耸,薄唇轻抿,殷红如樱桃,一勾唇一笑便百媚横生,气质魅惑,似那误入人间的魅人妖精,却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比之当年十五岁的他,已经是完全长开了,更加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看见思雀看着自己时,薄唇轻扬,缓慢的眨了眨狐狸眼,眸中柔情四溢。
思雀听着自己一声比一声重的欢快心跳声,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却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啊喂!
“你、你是关兄?”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曲冷,就连一向外表冷酷的他都面露惊讶,问句中还带着不肯定,但住在茶舍内的只有他们几人,这会儿关耶溪也还没出现,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兮鸠这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坐了下来,对于他们各自的表现满不在乎,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抬眸瞧了一眼思雀的茶杯里空了一半,又伸手为她斟满了。
做完这些,他才慢吞吞的说道,“嗯,是。之前只是个人的一些小爱好。”
啧,还小爱好。
思雀瞪了他一眼。
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人肯定是以为自己把他忘了,所以才恶趣味的装作另一个人来接近她。
要是真忘了,以这个人病重的程度,还指不定会做些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关耶溪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你!”季栀瑶这会儿才恍然大悟,猛地看向兮鸠。
她刚刚一看见他就觉得他眼熟得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三妹院子里后来在后山失踪了的那个小厮吗?
可叫什么名字来着?她不太记得了。
她就说当年他看三妹的眼神就不对劲!果然如此!
兮鸠挑眉,没想过否认这件事,“真没想到,二小姐竟还记得我。”
虽然嘴上叫着二小姐,可这说话的语气却是懒散又无礼。
“你们原来就认识?”
倪絮说完惊奇的看了一眼兮鸠,又神色莫名的瞧了一眼还在暗自生闷气的思雀。
戴着易|容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跟熟人见面,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情调吗?那昨晚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几人带着不同的心情吃完了这顿早膳,越边萝就出现了,身后跟着几名婢女,进门扫了一眼他们,正启唇打算说话,却不可避免的,视线在兮鸠身上停留了许久。
直到思雀“不小心”把桌子踢响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笑着对他们几个问好。
说话间,目光依旧时不时朝着兮鸠那边望去。
思雀很不爽,非常不爽,气鼓鼓的低头用手戳着桌子。
蓝颜祸水!沾花惹草!
之前长相普通的“关耶溪”凭着身上那股懒洋洋又勾的人心痒痒的特别气质就已经很吸引人了,现在还加上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走出去怕不是要被鲜花淹没?
看够了思雀吃醋的小模样,兮鸠才低笑一声,抬眸看向越边萝,唇角压下,目光凌厉,只一眼便让越边萝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般的挪开了视线,再不敢看过来。
“几位昨夜睡得可好?”
这句话在季栀瑶他们听来不过是主人家简单的客套,但于干了坏事的倪絮和思雀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思雀懒洋洋的靠在阿皎身上,手指卷着自己的发丝,没有抬头。
倪絮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兮鸠就更不用说了,揭下面|具之后便更加放肆,目光只随着思雀一个人走,半点也不给旁人。
而季栀瑶和曲冷就不用说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是以十分自然。
季栀瑶:“睡得很好,原本还担心这里背靠着山林会有许多虫蚁,却没想到屋内干干净净,半点没有受到虫蚁的侵扰。”
越边萝掩嘴一笑,“怀西城家家户户都会烧一种驱虫香,味道很淡,但效果不错,想来几位没有发现罢了。”
阿皎这时低头看了一眼思雀,思雀绕头发的动作僵硬了一瞬,转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在阿皎收回目光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边优哉游哉的望着自己的兮鸠。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兮鸠无辜的眨了眨眼,甚至心里还有些遗憾。
小姐还有一年才能及笄呢,算一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也幸好,思雀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几位今日打算做些什么?有什么是妾身可以帮忙的?”
“夫人若是有事便去忙,我们今日没别的事,就想在城内逛一逛。”
越边萝似乎真的只是过来关心他们一下,没说几句话就告辞了。
在她走后,思雀抬头与倪絮对视了一眼。
昨夜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突然睡着了,越边萝对他们有所怀疑,所以今天才来试探的。
思雀又掩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润出了几点水光,“我可就不去了,我要回房间睡觉。”
倪絮跟着伸了个懒腰,“叶姑娘你们去吧,小生也觉得有些累,想在茶舍休息。”
季栀瑶一脸雾水的看看倪絮又看看思雀,“你们——”
“少爷,少爷慢点,小心摔了!”
一个小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边挥一边朝着前面跑,脸上带着有些傻兮兮的笑,看着就不大正常。
一个老妇人跟在他身后,神情紧张,额边满满的都是细汗。
小男孩似乎没有看见他们,在厅内到处跑,嘴里念叨着什么,言语细碎,让人辨不明意思。
老妇人看见这里有人,面露惊讶,神情更是着急,“少爷别跑了,别惊扰了客人。”
在曲冷的帮助下,老妇人终于是把小男孩给抓住了,将他抱在怀里,他也不挣扎,手里握着木棍,澄澈的大眼睛盯着他们几人,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不时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季栀瑶拿出一条手帕递给老妇人,“老夫人你擦擦。”
老妇人一边接过手帕一边摇头,“奴可不是什么老夫人,姑娘严重了。”
“这难道是姬庄主的儿子?”思雀好奇的瞅着小男孩,小男孩亦与她对视,咧嘴一笑,亮晶晶的口水便从嘴边流下。
可怎么一副痴傻相?
思雀看向倪絮,果然见她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小男孩身上。
老妇人用帕子给小男孩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长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哀愁,“正是,我们少爷名为姬容栩,其实我们少爷以前不是这模样的,三岁会诗五岁能画,是怀西城屈指一数的天才。”
“可自从夫人病了以来,少爷就也渐渐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这,老妇人忍不住抹了抹泪。
她自姬容栩出生就一直照顾他,对他的感情不亚于对自己亲生儿子。
“你们夫人也病了?”
昨晚那个房间里躺着的是一名男子,思雀猜应当是庄主姬闻清了,可联系到倪絮说过的,她的病人原本不是庄主,那是不是就是姬容栩或是庄主夫人?
这样一来,委托她来的恐怕就是庄主,只是不知道怎么,庄主在寄出委托书后便也跟着出事了。
按理说,怀西茶庄成立了这么多年,生意一直都红红火火的,因此红眼的竞争对手肯定有许多,但一直也没出什么大事,证明庄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可这回怎么一连三个人都倒下了呢?
越边萝会是凶手吗?可她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给茶庄捣乱,可她这段时间又在尽心尽力的维持茶庄的生意,真是令人费解。
“小公子真是可爱,我可以抱一抱吗?”
老妇人闻言看向倪絮,有些诧异。
毕竟从姬容栩变得痴傻了后,加上夫人老爷又接连病倒了,不少看见他的人都嫌弃他这副模样,不远离就很好了,更别说想要亲近了。
她看了眼怀中专注玩木棍的姬容栩,“若是少爷愿意便可。”
倪絮走到老妇人身边,蹲下与姬容栩平视,笑眼弯弯,伸出手,“小少爷可以给我抱抱吗?”
连说了两遍姬容栩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大眼睛眨了眨,过了好一会儿才丢掉手中的木棍,身子稍稍前倾。
“看来少爷与小公子你很有缘呢。”老妇人笑了。
其实姬容栩长的很可爱,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睛更是格外的好看。
思雀心中有些惋惜,希望倪絮能够把他治好吧,这样一个孩子,若是以后都只能这样,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