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绮揉了揉额头,再看一眼屁股上被咬掉了一撮毛的泡泡,心累得摆了摆手,道:“请。”
陆慕游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进了屋中。围观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谁先带了个头,蜂拥进了屋中。
屋中拜访着一座硕大的屏风,以银红色霞影纱打底,远远望去,若烟雾一般。而在烟雾之中,影影绰绰可见三道身影。
全福夫人站在屏风旁边,掩唇笑道:“方才新娘子拜托我给新郎带句话,新郎说一眼万年,既然如此,请从这三道身影中选出新娘子,选错了那可就换人了。”
陆慕游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座屏风是那日晚上他搬来花重锦房中,没想到现在倒成了花重锦难为他的手段。
“不过,新娘说,你可以问三个问题,每人一个。”全福夫人道。
看热闹的众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既然如此,新郎可以直接问谁是新娘。”
“你是不是脑子有水?万一所有人都说是呢?人家可没说必须说实话。”
“哎呀,万一选错了,这岂不是抗旨?”
“嘘,新郎上前了!”
陆慕游上前,将手轻轻靠在屏风上,道:“还请这位娘子将手放在我手的位置。”
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就在她手快要碰到屏风之时,陆慕游放下了手,走到第二个人影旁,一笑,直接走向了第三个人影,开口道:“娘子,利是封掉了。”
对面的人影似乎动了动,陆慕游嘴角微翘,道:“这三个人都不是,我那淘气的娘子恐怕正坐在床上乐不可支。”
全福夫人愣了愣。
“第一位娘子与新娘身形相仿,但是她的手却是比新娘的手大,应当是吴三娘罢。第二位娘子身上有股甜味,所以定是做炊饼的姚二娘。而第三位娘子身形略小,为了防止站的远显得小,我就诈了一下,若是低头,那便是花容无疑了。”陆慕游解释道。
三位娘子将头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从房中扶了出来,道:“既然新郎已经闯关成功,娘子送给你。”
陆慕游唇角的弧度更高,道:“隔着屏风我都能认出来你们,屏风都撤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新娘?岳母在上,受小婿一拜。”
花溪抬手扯下来头上的盖头,笑了笑,道:“从今往后,以你之姓,冠她之名。”
“谢岳母。”陆慕游深深一拜。
云捷飞一挥手,门外便吹打了起来,看热闹的也不禁跟着欢呼了起来。
陆慕游走到床榻边,将一身喜服笑得花枝烂颤的花重锦抱了起来,低声道了句“淘气”,抬步朝着外边花轿走了去。
本来应该是兄弟背花重锦上花轿,但是花重锦没有兄弟,花家也没有男丁,所以陆慕游便自己动手,将新娘抱上了花轿。日后新郎抱新娘上花轿成了京城新风尚,这便是后话。
陆慕游翻身上马,面带笑意朝着花轿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的神情让围观的娘子们不禁尖叫起来。
陆慕游恍若没有看到,伸手一挥,带头走上了京城的街道,伸手脚夫们抬着一箱箱嫁妆跟在后面,真正十里红妆,绕城三周。
花重锦坐在花轿中,偷偷将盖头掀了个小缝儿,抬手看了看左手手腕,只见手腕上套着一串牛肉干制成的手串,正是方才陆慕游抱她上花轿的时候偷偷戴在她手上的。
花重锦唇角掩盖不住地上翘,按照规矩,新娘拜堂之前不能下地走动,拜堂之后需要进新房坐帐,也不能随意走动,故而新娘是不允许吃东西的,但是娘家心疼新娘,会偷偷塞东西给新娘,但是新郎家又要防止新娘吃东西,新婚当天便会暗地里偷偷提防。陆慕游倒好,直接把吃食送到了她手中,反观自家娘亲,完全不记得给她准备吃食。
第78章 锦上添花
“礼成!”
随着司仪盖棺定论的一句话, 终于结束了今日的仪式, 花重锦微微松了一口气,以往都是她在旁边指导别人,今日终于让她做了一回主角。不过由于参加婚礼的人太多, 国师有不喜他人进入卧房, 故而这对拜礼乃是在院中宴席上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
陆慕游手上拿着喜秤,缓缓地将盖头挑开。花重锦被遮了一天,猛然被太阳一照,微微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 有道是纤纤柔荑遮花容,占尽风流桃夭浓。
坐在下面的宾客不由地惊叹着,整个京城谁人不识花助教, 恐怕能够在不修边幅故意卖丑的媒婆装束中识破珍珠本色的,也只有陆慕游了。
公主赵盈楠有些不悦,当年她大婚的时候,由于是劫了莹郡主的糊, 鸿胪寺和礼部原本准备的是郡主的规格, 突发状况时间不足,聘礼和嫁妆潦草地补到了公主规格, 外人不得而知,赵盈楠自己心中门儿清。
慕容皓好似是看穿了赵盈楠的心思,伸手握住了赵盈楠的手,低声道:“公主,让您受委屈了, 等平定了南诏,我定会给你一个南诏王后的婚礼。”
赵盈楠低头抿唇一笑,回握住了慕容皓的手。花重锦婚礼再盛大,也不过是小小的鸿胪寺卿夫人,而她,即将成为南诏的往后!思及此,赵盈楠心中的天平终于倾了过来,看向花重锦目光中的敌意也减了不少。
“圣旨到!”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呼声,众人颇有经验地一侧身,跪了下来。国师大婚,太后徐妃和公主都到了,圣旨没有理由不到。
“良辰吉日,珠联璧合,特赐琉璃花瓶一套,钦此。”文公公合上了圣旨,道:“皇上口谕,朕今日琐事缠身,便不去爱卿婚礼,此套花瓶乃是番外进贡,权当是对爱卿的补偿。”
“谢主隆恩!”陆慕游道。
文公公身后跟着的几名小公公连忙将琉璃花瓶抬了进来,阳光下琉璃花瓶闪耀着七彩的光芒,流转间竟然有金光闪现。
不多时,换了一身衣衫的花重锦随着陆慕游一同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众人面面相觑,很少见到谁家的新娘子一同出来敬酒,这新出炉的国师夫人是要闹哪样?
陆慕游似乎也注意到了众人的眼光,笑着站定了脚步,待花重锦走上前,陆慕游拉住了花重锦的手,道:“在我心目中,妻子不是依附于我的菟丝花,而是能够跟我患难与共的人,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没理由让我一个人来敬酒。”
花重锦眉眼含笑,看向了陆慕游,陆慕游与花重锦相视一笑,牵着花重锦的手走了下来。
“恭喜。”白君起身道。
“多谢。”花重锦端着杯子与白君一碰,嘴角却是玩味一笑。白君今日锦罗玉衣,甚是艳丽,胭脂色打底,上面用金线纹绣着蔷薇,若是不仔细看,认成新娘装扮也不足为奇。若非是陆慕游送她的嫁衣惊艳非凡,恐怕真的会被比下去。
白君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道:“我在陆家生活了良久,国师就如同我亲哥哥一般,今日这哥哥结婚,妹妹倒是想要问问嫂子,可是知晓嫁进陆家的规矩?”
知晓白君与陆家关系的人都竖着耳朵偷偷听着,白君这一开口,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白君,顾不上遮着掩着。
“嫁进陆家有什么特殊的规矩?白娘子说来听听。”赵凤仙淡淡地开口道。
白君脸色有些发白,她倒是没有想到赵凤仙会替花重锦说话,不过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白君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听闻陆家的媳妇必须会卜算或者炼丹之类的手艺,就算是是在不会,起码也是要通读易经。”
白君朝着赵凤仙微微躬身,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道:“这也是我最佩服夫人的地方,传闻夫人当年用了三日时间将易经倒背如流。我跟在夫人身边数年,夫人从来不曾懈怠。”
“我还从来不知道,我个人的喜好竟然能够成为陆家选媳妇的标杆。我不过是对易经稍有兴趣而已,这并不是陆家媳妇必备。”赵凤仙笑着一指花重锦,道,“况且,从拜完天地那一刻开始,她就是陆家的主母,陆家的主母如何能够随意表演?又不是当街卖唱的花娘。”
“白娘子,你是从小在陆家长大没错,但是你终究还是外人,陆家的规矩从来不曾对外人讲过。陆家人精通卜算炼丹,对易经自然也是烂熟于心,不需要再锦上添花。”陆慕游上前环住花重锦的腰身,道。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君儿你又惹祸了?”太后忽而开口,道,“国师,虽说你娶了媳妇,但君儿怎么说也是你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玩伴,方才君儿自己也说了,当你是哥哥,哪儿有哥哥这么不让着妹妹的?”
太后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道:“君儿说得也没错,凤仙公主在嫁入陆家之前,的确是熟读了易经,那本易经还是我送给凤仙公主的,公主,你说是不是啊?”
赵凤仙见太后如此说,只得应道:“太后说得没错。”
“陆家在兆朝的地位举足轻重,不用我赘述,全天下的眼睛都看着陆家,陆家主母也得能够服众,是也不是?”太后看了一眼花重锦,道:“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如何能够站在国师身侧,与国师荣辱与共?既然君儿提了出来,你就表演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