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游乖巧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已经烧成了灰烬的符纸,道:“就是用它。”
“不是,你为何要炸殿?道家的人都这么任性?可以随意炸了道观里的殿?”花重锦只觉得有些风中凌乱。
“伏魔除怪和炸殿不尊,二者想害取其轻,昨日段家郎君不是已经断言,这灰与棺椁脱不开关系,你又判断住持说谎,那么,最快的方法就是炸殿。”陆慕游好似说了今天天气好晴朗一般,“差点儿忘了说,我觉得这棺椁下面也有问题,若是让住持直接挖,他定是不会同意。”
云捷飞一脸黑灰匆匆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面容诡异的花重锦,强忍着抬起脚将她踢飞的冲动,不愧是他们家霁月清风的郎主大人,忍受能力超凡脱俗!
“郎主,火已经灭了。”云捷飞汇报道。
陆慕游点了点头,恢复了一贯的高冷神情,看向已经把表情调整到正常状态的花重锦,“方才我炸殿的时候,引子便是那些灰,可是不知道为何会波及到段郎君和于娘子。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情况?”
花重锦摇了摇头,“无事,方才我瞧着于洛没伤到骨头,估摸着是姑娘家家娇气,不抗摔打。”
“呵,花助教,你不去看看你那未婚夫婿?”云捷飞八卦地捅了捅花重锦。
花重锦翻了个白眼,道:“我去看他作甚?又不是他扭了脚腕。他不过是抱着于洛回房,还能累着他?”
云捷飞一头黑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陆慕游打断了。
“偏殿什么情况?”陆慕游抿唇,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花重锦,花重锦小小年纪就如此隐忍,不知道在段家受了多少委屈。
花重锦被陆慕游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听到他提及偏殿,花重锦还是竖起了耳朵。
“还没人敢进去,不知道里边的情况。”云捷飞往旁边让了让,不需要他说,花重锦立马明白了为何没人敢进去。
往日见过火烧之地,都是黑焦一片,而这偏殿却是一反常态,从花重锦的方向看去,除了门梁上被火舌舔过的黑色之外,地面上竟然是一层白色的灰,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花重锦与陆慕游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二人齐齐朝着偏殿走去。
云捷飞搞不清楚状况地摸了摸头,呆呆地看着步伐都一致的二人,见诸葛越白了他一眼,才想起自己的职责乃是国师大人的贴身护卫,赶忙三步并两步,跟上了二人。
近到前处,更能看到屋中那厚厚的一层灰白色的灰,灰上面还飘浮着蓝幽幽的微光,游走在烧焦的房梁和墙壁上。就算是青天白日,旁边站着的几个小道士双腿都不断打颤,生怕被喊去作为马前卒。
陆慕游好似没有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微光,抬起脚就要迈进去,而跟在陆慕游身侧的花重锦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蠢蠢欲动要飘过来的微光,二话不说跟在陆慕游身后。
云捷飞瞪大了眼睛,他方才在花重锦眼中丝毫没有看到恐惧,反倒是无所畏惧,见惯了大世面的淡然,云捷飞咽了咽唾沫,无论是保护他家郎主还是男子的尊严,他都得进去。
云捷飞抬了抬脚,余光扫见那些蓝幽幽的玩意似乎有飘过来的趋势,云捷飞欲哭无泪地做着思想斗争。
“先生!留步!”住持脸上挂着黑灰,衣角也被烧了个洞,满目惊惶地疾步小跑过来,拦在了门口。
“先生,您身份尊贵,若是进去了,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个小道观承受不起啊!况且,今日不同往时,这些邪物已经开始蛊惑攻击人!”住持伸手一把拽过一个微胖的小道士,“让他先去!”
“屋中情况不明,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这位小道士定是凶多吉少,还是我去吧。”陆慕游轻摇了摇头,恍若无人阻拦一般向前走去。
住持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他没有看清面前这个人是如何越过他走进偏殿的!
跟在陆慕游身后的花重锦并没有注意到面无人色的住持,屁颠屁颠跟在陆慕游身后走了进去。
“你不怕?”陆慕游有些诧异地看着与他并肩的女子。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磷火,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伤人。花重锦随意回答了一句,注意力便被昨日小道士挖出来的坑吸引了,“你瞧哪里,这些鬼火就是从那个坑里上来的。”
陆慕游一手拽住准备往前走的花重锦,另一只手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张符纸,上面画着繁复的图形,让花重锦不仅多看了几眼。
陆慕游确保了一下万无一失,这才像前方走去。
花重锦任由陆慕游拉着,跟在他身后。
“嘶……”待看清眼前的情景之时,花重锦倒吸了一口气,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她只是不怕磷火,可没说不怕骷髅,她只是一介小媒婆,哪里见过这阵仗。
陆慕游手上的符纸快速一收,一把捞起摇摇欲坠的花重锦。待将花重锦揽入怀中,陆慕游才惊觉后背已经被汗打湿,若是方才她一头栽进这坑里,恐怕不死也要满头包。
身后的云捷飞和诸葛越也跟了上来,看到这场景也不禁倒抽一口气。
昨日小道士挖出来的棺椁依旧静静地躺在坑中央,而在棺椁四周,地面已经塌陷了下去,而通过塌陷的地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姿态各异的白骨,眼神空洞洞,好似在诉说着生前的不甘。
辰林观主殿外的长椅上,陆慕游坐在椅子边上,依旧淡漠出尘,如果不是腿上枕着花容失色的花重锦,就更加仙风道骨。
云捷飞和诸葛越远远地站在五步开外,陆慕游嫌弃他们挡住了风,遣开了他们。
在长椅前方,住持双眼无神地瘫在地上,方才陆慕游祭出符纸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再联想到他神鬼不觉地绕开他走过,若还是以为他是个家族庇佑的寻常修道者,他可真是白在道观这么多年。
陆慕游微微低头,将花重锦挡住眼镜的刘海拨了拨,调整了一下花重锦躺在他膝上的姿势,确保花重锦能够顺畅呼吸。
“我记得,当年飘静子身旁,跟着七个道士,号称是北斗天罡,就是这七位吧。”陆慕游忽而开口说道,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你是谁?”住持有些心不甘地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和一丝侥幸。
陆慕游终于抬头,露出了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怎么?若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道人,今日就是我的埋骨之日?”
住持面上露出一丝有些疯狂的笑,“他们应该去死!这么多年了,辰林观偏殿再也没有新的星辰,日渐凋敝,他们应该为辰林观做出贡献!”
“咳咳,可这是活生生的人命!”花重锦缓缓睁开眼睛,面色依旧苍白,却坚定地看向了住持。
“我助他们飞升,我才是他们的恩人!”住持激动地爬起来,梗着脖子吼道。
花重锦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起身,方才收到的惊吓有些大,花重锦身子晃了两下,不客气地靠在陆慕游身上。反正刚才他都让自己枕在腿上,靠一下肯定没关系。
陆慕游后背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了下来,放在花重锦背后的手犹豫了几下,虚放在花重锦背上,既不会有伺机占便宜之嫌,也可以第一时间护住她。
“胡说,你明明知道,用这种方式,他们得道成仙的几率几乎是零!”花重锦开口,声音虽小,气势不容小觑。
“你才是胡说!你……”话还没说完,住持身子一震,一口血呕了出来,住持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穿过胸膛的刀尖,转头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小道士,小道士缓缓抬头,露出了戴着□□独有的僵硬笑容。
第34章 变故迭起
“你才是胡说!你……”话还没说完,住持身子一震,一口血呕了出来,住持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穿过胸膛的刀尖,转头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小道士,小道士缓缓抬头,露出了戴着人~皮~面具独有的僵硬笑容。
“你不是辰林观的人,你是谁?”住持面容扭曲,痛苦地握住胸前淌血的刀尖。
小道士没有回答,狠狠地抽出了住持胸前的刀,住持的鲜血瞬间就喷涌了出来。
住持的死似乎是个信号,小道士们纷纷把道袍一脱,反手抽出藏在道袍下的刀,砍向了在场的几人。
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方才站在云捷飞和诸葛越侧旁的小道士直接缠住了二人。
陆慕游下意识一把揽住花重锦,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刺客狞笑着从住持身上拔出了刀,刀尖点着地板走向二人,刀尖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呲”声。
“你跑得快不快?他们针对的是我,你快跑,我拖住他们。”陆慕游迅速道。
刺客看了一眼被围攻得分身乏术的诸葛越和云捷飞,皮笑肉不笑地缓缓走向陆慕游,似乎是已经锁定猎物的豹子,没有亮出獠牙,只是为了多玩弄一会儿到手的猎物。
花重锦也跟着笑了笑,往陆慕游身上靠了靠,叹了一口气,道:“大人,您若是当时坚定不移地拦住我,不让我进去偏殿,说不准我还能博一把。现在我能够清醒着站在你旁边已经是心理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