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门被卸下来的一瞬间,花重锦一跳而起,拎起膝盖上的烫手山芋“大黑狗”,往前走一步,就要塞进陆慕游怀中。谁知刚一迈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抱着“大黑狗”直挺挺地冲进了陆慕游怀中。
陆慕游也是一愣,双手下意识地连人带狗一起抱入怀中。
“砰!”花重锦只觉得自己撞在陆慕游胸膛上的鼻子快要断掉了,真真是报应来得太快,她不就是刚刚使坏把陆慕游的衣襟系到了桌角上。
“吱!”“大黑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两个人挤扁了,对于自己几个时辰前没忍住肉骨头的诱惑跑出家门的行为万分后悔。
而坐在一旁的余昀却是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惊到了,看一眼抱在一起、中间还夹着条可怜狗的二人,再看一眼拆了门叉着腰眼冒怒火的杜梓依,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容量需要扩充一下。
“花重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抢了我的生意、偷了我的狗,现在竟然还抱着我的郎君?”杜梓依恨恨地道,一副正妻捉奸现场的即视感。
“国师!”花重锦猛地直起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把揽住陆慕游的脖子,激动地喊道。
陆慕游嫌弃地从袖子里抽出帕子,胡乱地在花重锦脸上抹了抹,道:“花重锦,你脏死了。”
花重锦抬手接过帕子,捏住了鼻翼两侧的位置,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鼻子酸酸的,刚才一定撞塌了。陆慕游神情自然地揽住花重锦,防止她扭来扭去把自己摔了下去。
“大黑狗”嗅到了主人的味道,一个跃起从陆慕游腿上跳了下去,反正陆慕游也没想拦着它,“大黑狗”打了个滚,高高兴兴地冲向了主人。
杜梓依正双眼冒火地看着坐在陆慕游身上的花重锦,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蹭上了她的脚背,杜梓依低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丑不拉叽的,头上还缠着这么丑的绷带,活像个大兔子,杜梓依想也不想,抬脚踢了出去。
“汪!”“大黑狗”发出绝望而又难以置信地一声哀嚎,杜梓依这才发觉被她踢飞的是自家的狗,顾不上又撞到头的智商狗,杜梓依怒目圆瞪看向了花重锦。
“花重锦,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狗?”杜梓依生气地走进芙蓉件,转身看了一眼楼上楼下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咬了咬牙,她杜助教的热闹可不是人人都能看。
杜梓依一把将门从小二手上夺了过来,按在门框上,小二慌忙地在外边扶好,这要是跌到地上,铁定散成好几瓣,总算是把外边看戏众人的视线挡了回去。
“国师,杜助教是你的知己红颜?”
第17章 美救英雄
“国师,杜助教是你的知己红颜?”花重锦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神发亮地看了一眼杜梓依,再看一眼国师大人,也顾不上鼻子疼,“国师啊,这杜助教已婚配之人,不过没关系,就没有我花重锦做不了的媒。这样,你俩先别承认,别被人告了通奸,不过以国师你的权势,估计告了也没用。”
花重锦摸着下巴,一脸猥琐,嘿嘿嘿地笑着,“反正杜助教的官人也是入赘,和离了就是。”
陆慕游面色黑了黑,屈指弹了一下花重锦的脑袋,道:“瞎胡说什么。”
杜梓依上前两步,有些犹豫地看着抱着花重锦的陆慕游,若是行礼,那岂不是也顺便给花重锦行礼了?虽然花重锦现在是京中排名首位的官媒,但终归与她的身份相差无几。若是不行礼,岂不是显得她没有闺秀礼仪?
花重锦丝毫没有注意到纠结万分的杜梓依,“听闻陆家与白家有联姻传统,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你并没有跟哪位娘子关系甚密,”花重锦眯着眼看了看搅着帕子的杜梓依,“除非有一种情况,国师大人瞒着所有人与某位娘子交往。”
“京城众人都知晓,我最是坦荡荡,”陆慕游轻笑一声,“况且,若是真的心悦一个人,藏是藏不住的。”
花重锦定定地看着陆慕游的眼睛,深邃若浩瀚星空,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看不到任何的龌龊与闪躲,花重锦脸渐渐有些微红,臀部传来的触感,正是男子健壮的大腿肌,随着她倾斜的角度,隐隐可以感受到腹肌,还有虚虚扶在她腰侧的手心的温度,灼人得很。方才鸡飞狗跳,她根本没有注意正坐在陆慕游腿上。
“国师大人,您不记得妾了吗?您初初进京之时,还在妾的杜氏媒介落过脚,当时恰好妾在晒书,您还翻阅了妾、妾的藏书,”杜梓依忽而面上一热,微微低下头,细声蚊子哼哼一般,道,“还有桃花庵主的画册。”
“桃花庵主?”他缓缓地看向了花重锦。
花重锦只觉得汗毛倒竖,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地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花重锦“噌”地从陆慕游身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了杜梓依的手,道:“杜助教,真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那条高贵的大黑狗,啊,不是,那条高贵的小白狗是你家的爱犬,要不这样,若是余大官人的媒做成了,算在你杜氏媒介名下,如何?”
陆慕游微微垂下睫毛,为何没有听诸葛越提起来杜梓依?
“自然是我杜氏媒介的,难不成你还想染指?”杜梓依一把挥开花重锦的手,娇娆地走向了陆慕游。
陆慕游抬眼看了一眼杜梓依,修长的手指一挥,绑在桌角的衣襟悄然滑下,陆慕游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杜梓依,杜梓依心下一惊,赶忙后退了几步,惊惶地看了一眼陆慕游,又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花重锦,凭什么又是她,她可以站在国师三步之内?
“花助教,我不管你把业绩算在哪里,但是鸿胪寺的招牌别给我砸了。”陆慕游抬步经过了花重锦,撂下了这么句话。
花重锦嘴角抽了抽,什么叫鸿胪寺的招牌?贵部不是掌管朝会礼节与祭祀事宜的吗?不是跟吏部吵架失败被迫接受了官媒这一烂摊子吗?
腹诽归腹诽,花重锦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陆慕游,道:“常规的法子怕是不行了,国师大人,可否借你家云侍卫一用?保证完璧归赵,不会缺胳膊少腿!”
陆慕游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花重锦也跟着伸出指头,比了个三。
“不借!”陆慕游转身欲走。
“两个时辰!不能再少了!”花重锦飞身而上,一把抱住了陆慕游的腰,关键时刻牛皮糖的精神最是管用。
陆慕游一僵,似乎花重锦小手不老实地捏了一把他的腹部,陆慕游拼命维持住面上冷漠的神情,心跳得微微有些陌生,陆慕游心中默念了几遍“福生无量天尊”,方才道:“半个时辰后,云捷飞会到这里。”
“国师大人万岁!”牛皮糖放过了陆慕游,高兴地转了一圈。
“花助教,慎言。”陆慕游还是开口提醒道。
“是,是,是,国师大人慢走,尽快让云捷飞过来。”花重锦殷勤地上前,用力地敲了敲门,“小二,国师要出去。”
“哎~”小二苦逼地应了一句,小心地把门挪开。
…………
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还撒发着狗便便发酵的味道。在这平时鲜少有人长时间逗留的地方,猥琐地蹲着四个蒙面人。
“卧槽,还要蹲多久啊?老子是侍卫,不是倒夜壶的,更不是铲狗屎的!”一身黑色衣衫,恨不得把鼻子拧掉的云捷飞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低吼问道。
“别急别急,你看我和杜助教还没啥事儿呢,你一个习武之人叫嚣个啥劲儿,再说了,节度使大人也没多说话。”花重锦安慰道。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要闭气,防止被熏晕。”余昀闷闷的声音低声传来,“杜助教没说话,是因为她半刻钟之前已经晕了。”
花重锦震惊地看了一眼晕倒在侧旁的杜梓依,扶额,道:“我已经说了,让她不要跟过来,她非要跟着。”
“余官人是要追娘子,我何苦要蹲在这里?”云捷飞怒气冲冲地问道。
“嘘!小点儿声,你这是军令如山,知道不?国师大人把你借给我了。”花重锦嘿嘿一笑,小人得志地晃了晃头,“京中虽然允许养犬,却不允许四处扔狗便便,遛狗的又都是达官贵人,拎着狗便便四处溜达岂不是很丢人,而且,也不方便把这污秽的东西从外边带回府中,于是便有了这个巷子,大家把便便统一扔在这里,每日自有农人来收走作为肥料。”
“所以,我们这是守株待兔?”余昀开口问道,不慎被呛了一下,压低声音咳了一声。
花重锦伸手敲了一把余昀的头,“余大官人机智!”
“咳咳。”
“嘘,有人来了,准备行动!”花重锦大手一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云捷飞一身黑衣,从天而降,若不是身上浓重的狗屎味,也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给。”徐绮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云捷飞的台词,将手上的纸包递了过去,“新来的?不怕,他们都不欺生。”
云捷飞有些发愣地看着徐绮手上的纸包,再看看徐绮和蔼的面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