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想什么来什么。许笑拉扯纠缠打结在一起的头发,柔声说:“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好。”青炼关好门,就在门口等她。
许笑洗漱完打开房门,青炼神采奕奕站在她面前,看来昨晚休息得挺好。
“冰棱和主人呢?”
青炼双手抱胸,无奈地说:“都在楼下等你了。”
许笑跟在他后面下楼,边走边问:“行吧,今天去哪儿?”
“不知道,主人没说。”青炼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出了客栈四人同行,青炼穿着浅绿的衣服,冰棱穿着月白色的裙装,都墨久违的穿上纯白的衣服,并排走在街上,就属许笑穿的深紫色衣服最扎眼。
街上的小店挂起白丝或者白布条,行人挎着一张脸,个个如丧考批。
普天同悲,定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去世了,莫不是……皇帝。
许笑心里“咯噔”一下,问都墨:“宫里谁过世了?”
“第二任皇后,今早天不亮病逝了。”
许笑松口气,庆幸还没轮到当朝皇帝,若是皇上一死,朝中肯定大乱,拥立储君是势在必行的事,到时候血雨腥风,刀剑无眼的,谁能笑到最后还很难说。
冰棱道:“想必这个皇帝也是重视她的,才会下令全城替她守丧。”
青炼不认可,说:“看来你是不知道,第一任皇后死的时候可是全国守丧一年呢。”
看着青炼和冰棱,许笑想起外婆葬礼上说风凉话的那些远房亲戚。在她看来外婆就是一个思想封建的老人,也做了些错事,可还轮不到一群不相干的人来凑热闹。人都没了,就别拿别人的过去反复比较。
同样的道理,皇后病逝,她的孩子想必也会伤心,如此草率的判定死者的一生,只叫活人心凉。
许笑一脸严肃,道:“都闭嘴,人都死了,身后虚名除了外人看起来好看,还有什么用?”
二人噤声,没想到许笑突然变得这么凶。
都墨认可许笑的做法,在旁声援:“等会儿要去王爷府,乖一点。”
四人吃过早饭,出发往王府去。这条路许笑昨天走过,正是往和政王府的路。
今日的街道不似昨日热闹,街上一百米两巡街,金陵城中弥漫着严肃的氛围。
一个挎竹篮子的姑娘从青炼身旁擦身而过,漫不经心地把纸团放进他手心。
四人寻了条小巷,将纸团拉平。
青炼看了一眼,挑重要的说:“皇后病逝,下葬仪式由尹和政挑大梁。”
许笑忽想起皇后的身份,问都墨:“刚过世的这位皇后是和政王爷的生母?”
“不,是和顺王爷的生母。”都墨看许笑一脸迷茫,解释道,“皇后一死,她所支持的尹和顺必然势力大减,尹和政连带受到影响。一旦皇后党失去依靠,朝中政权很快就会清算一轮,够尹和政头疼的了~”
“这样啊……那你还要一如既往支持他?”许笑不解,既然尹和政前途不被看好,他为何还要帮他。
都墨卖起关子,道:“古语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且看着就是了,别做多余的事。”
什么是多余的事,就得她自己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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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和政的动作还算快的,一收到消息,天没亮到宫里见皇后最后一面。皇后同他说了些临终遗言,无非照顾好尹和顺之类的,人多眼杂,并没有明说暗示其他有用的内容,诸如朝中哪位大臣可靠可用之类。
这人说没就没了,不过短短几天的事情。皇后走得太突然,一群人围着,看着她咽下最后那口气。
这个与房姒争宠大半生的女人,终于去地下陪她了。
尹和顺没他那么好运气,府邸离宫里远了些,进永安宫迟了一步半步的,只能见到她永远停驻在四十九岁的容颜。
尹和顺跌坐在她身旁哭成泪人,母子情深,甚是感人,皇帝受他触动,近六十的人落下泪来,半百的头发似乎一瞬间变成全白。
不过几秒,永安宫里的几十个主子下人恸哭起来,呼天抢地,肝肠寸断。
尹和政本来打算强挤点眼泪意思意思,可越想越想不过,到最后真的捂嘴哭了,为他一夕之间失去的最大靠山所悲伤,他没心情照顾伤心欲绝的尹和顺,待众人哭过后委托范朗将人带回去安抚。
心情郁闷的尹和政回到府中,前脚刚落,后脚宫里便派人来,父皇下旨将皇后安葬的工作全部交于他。
这可不是一个美差,完成的好是理所应当的,完成的不好便是有亵渎之罪。
怎么想这件事都难。
尹和顺气得茶喝了一杯接一杯。
这算什么档子事?尹和顺是哭晕了还是哭抽过去了,明明该他办的事情,最后落在自己头上,还捞不到个好。父皇也惯着,好事儿都给了他们,有什么麻烦事儿全扔给他和老四,他算看明白了,就是偏心!活该他们天生劳碌命!
气归气,下葬仪式繁杂得很,还得尽快进宫处理。
尹和顺换了身黑色素装,匆匆出门。
马车走出十几米停了下来,他正心烦着,撩开帘布问:“怎么回事?”
骑马跟在旁边的侍卫看看他,又看看拦路的人,没说话。
四个人站成一排挡在小路中间,想不停也难啊。
尹和政现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道:“你们来做什么?”
最好他们不是来捣乱的,否则别怪他发脾气!
都墨从容不迫地说:“本座闻着味道,过来替王爷解愁来了~”
尹和政病急乱投医,想了一下,说:“上来吧。”
都墨丟给青炼和冰棱一人一锭金元宝,让两个孩子自己去玩,玩够了就回客栈,至于许笑,跟他走。
许笑眼巴巴望着他俩走远,心里还有点小羡慕。
有钱又有时间去玩,能不让人羡慕吗?啥时候她也跟都墨申请申请带薪休假好了。
马车里还算封闭,容纳三个人就有些挤,每个人都曲腿跪坐,看起来老实本分。
“你听说宫中的事了?”
都墨笑笑,说:“自然,都在掌握之中。”
“何意?”尹和政请他说明。
“皇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一个小小的下葬仪式,自然落在藩王头上。王爷您想,平日里处理朝廷政务唯一能接触到礼仪这一块的,只有你了。五王爷和六王爷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傻子,都指望不上。尹和乐常年征战在外,才回来不久,宫中仪礼不熟,那这个美差……不就落在您的头上了?”
尹和政向来以聪明自居,这些个话一点就通。
“你说的这些,本王也想到了,唯独这‘美差’你怎么解释?”
都墨摇头,打心里感叹他就是那“刘阿斗”在世,根本扶不起。
“王爷,这件事可不是你一人出力啊,皇上既然下了旨意,几乎所有的文官都得前来帮忙,您不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文官们统一收编进您的队伍,等抓到武将们的丑事后,笔杆子们拿来大作一篇文章,还怕扳不过尹和乐他们?”
尹和政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书上不也说凡事既然有好便也有坏,只要他换个角度想想,局势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第58章 人生挚爱
尹和政感叹:“本王只有那么点家底,现在都搭进去了……”
言官们的嘴就像无底洞,怎么喂都喂不饱,不知何时是个头。等他登上皇位以后,非要他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王爷现在往宫里去?”
“是啊,先去宫里一趟,再去太常寺和钦天监。”
都墨点头,问:“王爷不介意外人与您同行吧?”
尹和政连忙打哈哈,说:“哪里的话,本王的大业还要靠你们帮忙,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
“哈哈,王爷真是心胸宽广,宽宏大量啊。”
许笑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故意说反话,给都墨使了个眼神。
厉害啊,明夸暗损。
都墨回她:心里明白就好。
“唉,本王再有能耐又怎么样?好处,功劳,哪样轮得到本王。要说十几个兄弟里本王唯一看得上的,也就只有老四,他的功绩是真刀真枪做出来的。”奉承话听听也就罢,尹和政顺势发起牢骚,“你说一个傻子,能成什么事?吃喝用度哪样少了他的,哪样不是最好的。本王就不懂了,拿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当宝贝,他还能有朝一日孵出金疙瘩来?”
尹和政说的傻子,许笑和都墨心知肚明指的是尹和慧。
都变成傻子了,还如此被人惦记和记恨,可见尹和慧本人实在太有人格魅力。
这个话题可不适合长谈,许笑劝道:“王爷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呢?自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都墨替他满上茶,说:“消消气,孰轻孰重王爷可得自己掂量清楚,结骨眼上可别节外生枝。”
尹和政正喝茶,马车突然停了,杯里的茶溅到脸上,好不容易平息地怒火“噌”的一下被点燃。
这下都墨和许笑也没办法了,只能看着黑脸的尹和政拉开右边的车窗帘撒火。
“前面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