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想着事倒还忘了痛经这茬,现在无事放松下来,痛感袭来,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许笑用力抓住小宫修长的手,捏出一圈白色。
“我肚子疼的厉害,你们有没有可以休息一下的地方?”
小宫看她唇色发白,直觉不妙,赶紧放下梳子扶她起来。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我扶你过去躺会儿吧。”
许笑疼得上下牙打哆嗦,点点头,头发披散着,路也看不清,整个重心倚在他瘦弱的身上。
她的亲娘咧!怎么会这么痛啊,明明刚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这来的也太迅猛了吧,堪比水坝决堤的速度。
小宫搀扶她躺好,正想离开时许笑抓住他的衣袖,艰难地吐字:“你帮我跟公子说……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儿才行,他若有事要办先走就好了……”
小宫拍拍她的手,露出一个可靠的表情,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许笑点点头,只觉得有进气无出气,被腹痛折磨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男人是永远无法理解女人痛经和生孩子到底有多疼的。
小宫也是被她痛苦的表情和苍白的面容吓着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气喘吁吁说:“掌柜的,公子,姑娘突然不舒服,脸变得更白蜡烛一样!”
都墨正跟掌柜发嘴仗,听他这么一说,皱起眉头,不由捏紧手中的扇子。
早上他给许笑度了真气,看来只能解一时之苦,等气血回流再次血脉不畅时,该痛还是会痛。
“喂,你养的人,什么毛病?”掌柜拿下烟杆,冷冷问他,“别死在我这儿啊,晦气。”
都墨心里不快,唇角没了笑意,直接回道:“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了?”
小宫咽咽口水,硬插一句:“都督姑娘说,如果公子有要事去做就先别管她了。”
都墨移开眼神,扇着扇子,心里有些燥热。
其实他今天不必将她带出来的,只是以前来月事时她从未喊过一声疼,他以为度气以后便没什么大碍,放心大胆带着她出来。
难道以前也是这么疼吗?为什么从来不跟他说呢?明明身子不利落还接任务,想到她可能数次以身犯险,只想想都内疚不已。
笑笑不提她自己的事是她的选择,可他也渐渐忘了过问她的近况,便是他的问题……这一年一年随着她长大,冰棱来了以后二人更加生分,他对她的关心确实少了很多。可即使她痛得卧床不起,仍一心为他,忠心可表啊。
躺在床上的许笑若是知道都墨此刻的想法,能当场吐血三斤。
要早知道喊声疼就能表忠心,她当初就不用吹完一夜凉风后心惊胆战拍那么多马屁。
小宫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都墨心中什么想法,偷偷看向掌柜,很是为难,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又露了出来。
都墨不说话,掌柜直接帮他拿了主意:“六王爷的昏礼要黄昏时迎新娘,行过门之礼,之后才是邀请宾客,现在时候尚早,老娘就留你吃顿粗茶淡饭,等这个小姑娘身体好歇了再走。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都墨扇面一闭,难得不跟他抬杠,规规矩矩回了个好。
掌柜起身,把烟杆插在后腰,像正常人一样走着。小宫懂得他的意思,连忙拿起他的一只手放在楼梯扶手上,另一只手牵着他走。
都墨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扇子往衣袖里一收,一脸正经跟着上楼。
第42章 人以群分
掌柜坐在小宫搬来的圆凳上,拿出许笑的手把脉。
好一会儿,就在许笑以为他睡着了之时,掌柜松开手,对小宫说:“扶她起来。”
小宫扶许笑盘腿坐在床上,掌柜运气将内力集于双掌,将手负于她小腹和背后,通过神阙穴和气海俞将功力缓缓聚集于她体内,理顺血管,疏散体内的淤血。
“这叫推血过宫,每日早中晚各一次,七天一疗程,共有七个疗程,每个疗程相隔不能超过三天,否则前功尽弃。”
许笑不知他是对谁讲的,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掌柜轻笑,真是不明白假装明白,明白的假装不明白。
约莫一刻钟,许笑感觉腹痛消失了,身体畅快许多。
掌柜收回手,朝向站在一旁的都墨,一点不开玩笑,恢复原来沙哑的声音严厉道:“她内力少,真气不足,只能找人帮她推血过宫,若是长久以往任由其发展下去,无法生育事小,一旦怀有身孕,临盆是最危险的,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什么?生孩子会死人?搞毛线,姨妈痛生孩子还会死人的吗?虽然她并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许笑划完重点,恨不得学电视剧里两眼一翻晕过去。
虽说是反派,但是也不用给她这么悲惨的人物设定吧,太特喵狗血了!
小宫伺候她躺下,床幔遮住许笑视线,看不清都墨此刻的表情,只听得他说:“我晓得。”
掌柜阴沉着脸,接着批评道:“堂堂魔教教主连手下的都护不住,还当什么教主。”
这话说的狠了,都墨却没理他,走到许笑床边,替她擦拭额头的汗,逆光中的脸面无表情。
许笑被盯得不好意思,侧开脸朝里,不看他。
屋里安静,她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瞎跳啥啊,碰到姜云钰的时候,该跳的时候不跳,看着BOSS心跳得飞快,一定是吊桥效应的锅,一定是!
“好好休息,晚上再去六王爷府。”都墨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从她身后传来。
许笑背对着他,答:“是。”
小宫抓抓脸,看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尴尬,说了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那个,今天中午的饭还没做呢……”
掌柜瞬间炸毛,道:“你不早说!”
他吃饭一向准点,饿肚子是他唯一不能忍受的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宫耸着肩,满脸自责的表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
都墨看了这位故友一眼,无奈地说:“反正你店里没人,关了店门,我请你们到外面吃。”也算还你的人情。
掌柜对他心中所想一清二楚,索性顺水推舟,将人情卖到底。
“也好,金陵城中最好的就是醉仙楼,你请我吃一顿饭,不为过吧?”
都墨摇着折扇,坏笑着说:“醉仙楼没什么好吃的,也没有架打,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既能吃好喝好,还能揍人。”
掌柜摇了摇头,“啧啧”生叹。果然还是那个他认识的都墨,一肚子坏水。
“既然如此,都督姑娘好好休息吧,我们吃完饭回来再给你准备吃食。”
小宫还想说什么,被掌柜捂住嘴,拉着胳膊往外走。
于是,两个大腹黑气焰嚣张的肩并肩往外走,势必要搞些事情出来。小宫给大门落上锁,赶紧追在他们身后,生怕掌柜有什么闪失。
许笑孤单单一人躺在床上,叹息一声,再听不到那样的心跳。
*****
早上做了噩梦,后来又与“许笑”梦中相会,再来肚子疼得厉害,根本没休息好。
许笑一觉睡到下午申时,醒后手脚疲软,一时半会儿使不上大力气,软趴趴靠在床头。
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生物钟颠倒了,老是下午睡觉,晚上睡不着,入睡后睡不好,第二天白天犯困,下午又补觉,周而复始,快成夜猫子了。古代又没有手机电脑,真不知她怎么能熬夜熬到那么晚的……
小宫正坐在桌子前缝补衣物,见她坐起,忙上前关心道:“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嗯。”许笑闷声掀开被子下床,问,“茅房在哪儿?”
“在后院,我带你去。”
处理完生理需要之后,许笑和小宫回到房间,许笑走了一圈没看到都墨,问:“你掌柜和都公子呢?”
“坐在院子里喝茶呢,来,这是熬的薏仁粥,你先吃点吧。”小宫扶她坐在圆凳上,端起旁边一个碗放到她跟前,桌上另一个碗装的开胃小菜——泡菜红缨萝卜。
“掌柜说你不能吃辛辣和油腻的东西,我夹了几块坛子里自己做的酸萝卜,望你别见怪。”
“哪里的话……”她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许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泡萝卜香香脆脆,带点酒味,吃起来很有食欲。
“真好吃……对了,你们中午去醉仙楼,那里东西好吃吗?”许笑还没去吃过,听说是金陵第一的饭馆,心里还是挺馋的。
小宫怕扎着她,捡开桌上散乱的针线,说:“倒不是醉仙楼,是醉仙楼对面的酒楼,以前没去过,不过饭菜的确很好吃~”
许笑喝粥的动作一停,旁敲侧击:“那家店是不是没名字?”
“嗯,是啊。中午我们刚进店,里面坐了一群找麻烦的,掌柜和都公子把人打跑了才吃的饭。”
说到此,小宫哈哈大笑。那个贴膏药的最嚣张,被都公子打得青鼻脸肿一脸懵,像个染了色的猪头,手下全倒在地上,没人敢上前救他,最后被掌柜从二楼扔了出去。
虽然不太厚道,可那画面实在滑稽,穿着红色衣服的打手夹在掌柜和都公子之间被打过来打过去,活像一个抛来抛去就是不落地的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