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想起一个本钱少、来钱快的买卖。
过年嘛,大家都要买些喜庆的东西,若是能做几个样式新颖喜庆的中国结,再试着做些颜色鲜亮的头花来卖,应该有不错的市场。
叶欣颜打定主意,专门找来麻绳,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试着打了几个样式不同的中国结。中国结不出意外的成功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本钱,原料是要用钱买的,她们已经没几个积蓄了,若是把本钱垫进去,做出来的东西卖不了可怎么办?
叶欣颜拧着手里洗干净的衣服,目光看向金嬷嬷。
……
为了省钱,叶欣颜在裁缝店里收集的都是连荷包也做不了的碎布。另外,动用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银子,咬牙扯了几尺大红缎子。中国结那样的东西,当然做的显眼喜庆才有市场,在原材料上面是不能省钱的。
金嬷嬷拿钱给叶欣颜时,就感觉心肝肺一起疼。怎奈大小姐铁了心的要试着赚钱,说什么不能坐吃山空,何况她们现在根本就没山可吃。
话说到这个份上,加上叶欣颜国公府大小姐的余威还在,金嬷嬷只好忍痛把那可怜的一角碎银给了叶欣颜,任她去折腾。
叶欣颜张罗着买东西,金嬷嬷更是几次想张口劝说,却终究没说出阻拦的话。等叶欣颜把一大包碎布和一块红缎子东西买回来,金嬷嬷更是愁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些碎布,能做出什么来?
若是大小姐做出来的东西赚不了钱,她们就一点积蓄也没有了。而据她的经验来看,大小姐过去十几年,会做很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类似吃喝享受、飞扬跋扈等等,但绝不包括做小物件赚钱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叶欣颜也有点心虚,虽然她前些日子在街市上转了几次,做过那么一点点考察,想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应该有市场。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万一栽进去,她们短时间内就只能靠给人浆洗衣服度日了。
叶欣颜陪着笑,搭配了颜色,给金嬷嬷示范了一个拼色的双层蝴蝶型头饰。她见金嬷嬷的面部表情还算过得去,又做了几个小小月季花形状的花朵,看的金嬷嬷眼睛一亮,原来就这么简单的拧几圈,就能做出一朵花来。
叶欣颜进而说道:“婆婆的针线好,您把这几尺缎子裁成细条,再缝成没接口的细绳,我教您打几种结子。”她见金嬷嬷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就是我前些天用麻绳编过的,那几种结子用红缎绳打出来,会很喜庆漂亮。我认真看过了,这里的市面上没这种花结,一定有销路。”
这一天,叶欣颜主要负责把过去揽下的衣服全部洗完。金嬷嬷则照着叶欣颜示范的样子做几种头花,还把那几尺缎子,按照叶欣颜的要求,做成了一整条细绳。
金嬷嬷的手艺就是好。叶欣颜洗衣收工后,拿着金嬷嬷缝制好的细绳止不住的赞叹。把好多段细条连起来,那么多的接口,居然不怎么看不出来。
金嬷嬷却愁得不行,“叶子,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它编出来卖掉吧。这可是缎子做的,精贵着呢。”
叶子是叶欣颜的新名字,虽然是隐姓埋名,但是自己的姓氏,她不想这么随便的放弃,就用了这么个名字。
金嬷嬷这话要是搁在几个月前说,不说大家听了会笑掉大牙,说不定让主子听到了,会认为堕了自家的气势,得来一顿臭骂。可是短短几个月的困苦经历,就让这几句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叶欣颜擦干手,在炕上腾出一片地方,按照记忆力的位置,把红缎绳子依次折叠放好。之前,她用麻绳试过多次,这次驾轻就熟,不多会儿功夫,叶欣颜就编出一个最典型的吉祥结出来。
叶欣颜修整过后提起来,问看得眼睛发亮的金嬷嬷:“怎么样?挺好看吧?”
金嬷嬷连连点头,虽然她前些日子见叶欣颜打出来过这种结子,但那用的是麻绳,和缎子的效果截然不同,红缎做出来的花结看着分外喜庆。
金嬷嬷兴致勃勃的说道:“叶子,我记得你前几天摆弄过好几种结子,你把另外几种也打出来看看。”
这下金嬷嬷有了干劲儿,和叶欣颜一起,用后晌大半天时间,还熬了夜,把红缎绳子全部打成花结,又做了各样头花。
第二天,两人锁了门,去西市摆摊。
金嬷嬷觉得自家做的花结和头花够漂亮,够新颖,可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知道自己觉着好的东西,别人是不是认可,愿不愿意花钱来买。
金嬷嬷一边往地摊上摆各样物件,一边心里惴惴不安的担心,若是卖不出去可怎么办?这些东西,用了她们的全部积蓄,还另外花了功夫,连能赚钱的、浆洗衣物的活儿都没做。
把颜色艳丽的各样东西摆出来,国公府大小姐出身的叶欣颜,在金嬷嬷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实实的吆喝了那么几嗓子,街市上人们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然后,打量的、问价的、挑选的人不断,小摊前渐渐有人围拢过来,也开始有了生意。
第十一章 户籍是个麻烦事儿
金嬷嬷还没从大小姐叫卖的震撼中缓过劲儿,手里就接到叶欣颜卖出去一个蝴蝶花头饰的六文铜钱。
当卖出第一个花结,收到三十文铜钱的时候,金嬷嬷高兴的晕晕乎乎了。她洗一天衣服,也就是赚的不到十文钱,这一个花结卖三十文,净赚二十文。二十文!二十个铜板竟然也能赚的这么容易。
两人忙碌一天收摊回来,金嬷嬷已经冻得手脚僵冷。可她顾不上生火烧炕,急吼吼的关了门,把钱袋里的铜钱倒出来,僵着手指,一枚一枚的数。
一百文穿一串,共穿了八串,还剩下几十文。
“叶子,你猜猜咱们今天卖回来多少钱?”金嬷嬷兴冲冲的和叶欣颜说话时,才发现自家大小姐已经生火烧炕了,灶台上大锅里的水都冒出了一丝热气,显然已经烧了一会儿。
金嬷嬷连忙把手里的铜钱放下,就要过去接叶欣颜手里的柴禾,“快把柴禾放下,上炕歇会儿去。婆婆高兴的糊涂了,怎么能让你做这些活儿?”
叶欣颜笑着推她,“我已经粘了满手的灰,不用再换手了。婆婆数完钱就去歇一会儿,我坐在灶口前也能暖和些。婆婆还没告诉我,咱们今天卖了多少钱呢。”
金嬷嬷见叶欣颜执意不肯让开,也就顺了她的意,坐回炕上,一边把铜钱往钱袋里放,一边喜滋滋的低声说道:“咱们今天卖了八百七十二文。”
“这么多?”叶欣颜笑道。
“可不是。”金嬷嬷口气中带着得意,笑吟吟的说道,“咱们手里还有没卖完的物件,包袱里还有好些碎布。要是把碎布都做成头饰,连着花结都卖完,估计能有三两银子。”
随着第一批手工活儿畅销,金嬷嬷的信心大增,没用叶欣颜提醒,就用挣来的钱包圆了几家裁缝铺子的鲜亮碎布。当然,还买回来更多的大红缎子。
至于洗衣服的活儿,就暂时放下了。也可能会放很长时间,甚至以后不用再做这样又苦又累又不挣钱的活儿了。
……
直到大年二十九,叶欣颜把手上的物件卖完,才收工歇下来。
她们从浔北城出来时,带着不足五两的碎银。到达米易县之后,租了房子,打听亲戚那段时间的吃用,还有打听事情给人家几个、十几个大钱,损耗下来,手里剩了一两另三百文的银钱。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开始悲催的给人家浆洗、缝补衣物,累死累活的坐下来,也只能维持平日吃杂面窝窝和菜粥。不但存不下钱,要想买些别的物品,还得动用那点可怜的积蓄。
可这短短的二十几天,两人做头饰和各种花结来卖,现在手中的存银超过了七两。
金嬷嬷数着这些日子赚来的钱,早忘了国公府那繁花似锦的日子,只顾捧着几块碎银子和几串大钱,心里莫名的踏实和喜悦。
“咱们也有钱过年了呢。”她们居然挣了这么多银子,金嬷嬷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可怜大小姐千金之躯,这几个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咱明天上街,好好的给大小姐买些吃食,再扯几尺布,做新衣服穿。”
叶欣颜嘴角抽了抽,才有了几两银子,金嬷嬷就高兴的忘乎所以了。还做新衣服呢,穿出来给谁看啊?
金嬷嬷自顾自的说完,又满脸遗憾的说道:“大小姐要是能早早想起这个赚钱的法子就好了,咱们提早准备,一定能挣更多的钱。只可惜过了年,这样买卖就不好做了呢。”
叶欣颜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婆婆又胡乱称呼了吧?您不用纠结这些,等过了年,天气渐渐暖合,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
“嗯嗯,有大……嗯……有叶子想法子,咱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只是……”金嬷嬷忽然想起她们的户籍,“还得看咱两个能不能在这个地方长久的住下去才行。”
若是有户籍就好了,凭着大小姐的聪明劲儿,没准儿她们真能过上小富的日子。
她是亲眼看到大小姐摆弄了几天破麻绳,就能用绸缎绳子打出漂亮的花结。大小姐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的,若是往后把心思都用在赚钱上,聪明伶俐也就有了施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