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想想那个让人厌恶的孽障东西,再想想自己疼爱了许多年的女儿……他哪里做的不对了,她们都这样对他?
安国公扫一眼面色变换的叶宏阳,对乔来运说道:“去把二姑奶奶带进来吧。”
叶欣仪、晴儿是和刘翔家的一起来的,一进国公夫人的院子,三人就被分开了。叶欣仪被带到一侧的小房间里。
这个房间是日常伺候国公夫人的丫鬟和婆子候命的地方,紧挨着国公夫人的房间,两间房子的声音传递毫无阻隔,主房间里有什么吩咐,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时,正适合叶欣仪听清楚房间里的所有问答。她被两个壮实的婆子看着,把刘祥家的的所有讲述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和刘姨娘做惯了这种暗地里的勾当,却还是第一次被人把事情抖落到明面儿上。
这时再被带到人前,叶欣仪几乎羞臊的无地自容。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和不甘,强打精神,照常给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见礼。
之后就站立一边,安静的等待安国公说话。
安国公看着低头不语、还算镇静的叶欣仪,心里暗道这个孙女虽然净使歪心思,却也是个厉害的,至少比他那两个弟弟强。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似你这等心机、这等心肠,安国公府是不能再留你了。祖父这就替你寻个人家,你尽快嫁了吧。”
叶欣仪愕然抬头,她才回娘家多久,这就让她嫁人了?
她这么急匆匆的出嫁,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守不住清净呢。日后被人说起,她的盛哥儿,怎能在人前抬起头来?
而且她当初被衙门强行判了和离,闹得沸沸扬扬,事情还没彻底消停下去,她又能嫁与什么好人家?
叶欣仪越想越是心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道:“祖父,孙女不服,孙女到底哪里错了?当日,侯府姑太太本就是替那赵刚去求平安福的。一个和离在家的妇人,替一个没名没分的男子求平安符,她这就是不守妇道。
这种事,她们母女做也做了,孙女只是说了一句,姐姐就把孙女害到如此境地。难道孙女心中有苦楚,还不能对自家父亲抱怨几句了?”
安国公的眼眸瞬间冷厉起来,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你既然不愿认错,老夫也不再与你分说。老夫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在残害老夫唯一的儿子,这是老夫绝不能忍的。”
安国公冰冷的语调和锐利的目光,让叶欣仪猛地一哆嗦。好多将要出口的辩解之词,全都堵在喉咙。
叶宏阳看向安国公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也许,父亲还是在意他一点点的?
“我儿子可不仅仅只听了听,你说的那些苦楚。他听了之后,要去大闹侯府,要去辱骂一直疼爱欣颜的尹氏,你却不阻拦。把你嫡姐招惹来报复,你能会出面替我儿挡着吗?你又挡得住吗?”
安国公淡淡瞟一眼叶宏阳,继续说道:“我儿前半生已经毁在刘姨娘手里,我不能让他的后半生,再被你恶意掌控。”
“今日房间里有这许多人,你父亲也在,老夫就把事情对你交代明白:你出嫁之时,我会另外给你备一份嫁妆,国公府庶女二嫁该有的嫁妆。”
庶女二嫁应该有的嫁妆,那才有多少?叶欣仪猛的抬起头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祖父,这是要谋算她的嫁妆了?虽然她的嫁妆出自安国公府,可上了她的嫁妆单子,那就是她的东西!
安国公夫人听的也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明白安国公是什么意思,若是国公府扣押谋算和离孙女带回来的嫁妆,被人知道,那是有损国公府颜面的。
安国公府不管这些,竟自说道:“有什么命才能享什么富贵,你没这个命。你可以带走之前的那份嫁妆单子,若你今后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待你的儿女成年,可以来分这些财物。若依然不懂收敛,那你就拿着嫁妆单子,困顿终老去吧。”
第一零零六章 都是和离妇再嫁
在安国公看来,许多财产放在叶欣仪手中,只能让她心生妄念,把这些财产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再生祸事。
为了他那糊涂儿子,为了叶缘和安国公府的将来,也是为了叶欣仪自己,决不能让她手中握有多余的钱财。
安国公的行动力没的说,有了想法,立即付诸实施。很快就在监察院寻了一个低品级的御史,名叫孙秋实。
孙秋实三十多岁的年纪,妻子于一年前死于难产。家里有母亲,还有一个妾室,以及正室留下的一双儿女。
安国公看中孙秋实的原因,是他有个家风很硬的母亲。
据查,这孙家母亲待儿媳并不刻薄,却也看管很严。儿媳就算自在,那也得在孙母眼皮子底下自在。
孙母的作风,很附和安国公对叶欣仪夫家的要求标准。
这桩续弦的亲事,分了明暗两个环节进行。明里,官媒给两家说亲做媒,把两人的天作之合说的天花乱坠。
暗地里,安国公安排人给孙秋实渗话。告诉他,这位续弦虽然是安国公府的姑奶奶,但很能生事,以及惹了安国公厌弃,国公府再无她的容身之地,所带嫁妆也不会多。
但是,娶这位姑奶奶的好处,对于孙秋实来说,很是可观。
首先,这位姑奶奶年轻貌美,颇有才情。他这样的七品官员娶续弦,很难寻到这样才貌双全,有大家气度的。
其次,传话的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安国公想给孙女找个能管束她的夫家,让她没机会搅风搅雨。国公府别无所求,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安然终老,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相应的,这位续弦虽然不会给王家带去多少嫁妆,但王家也用不着因为她嫁妆可观而落了下风。
而对于孙秋实来说,只要他勉力替朝廷做事,在以后的官场上,同等条件下,安国公总能照应他一二,不至于让他吃了暗亏,或者被上官埋没。
孙秋实是多年前一届恩科的三榜进士。
令人尴尬的是,他不但是同进士,还是三榜排名的末尾。加上他家世寒微,着实没什么根底,监察院这个从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他已经稳稳地坐了六年。
那位置稳的,堪称不动如山。
对于孙秋实和孙母来说,谋算媳妇的嫁妆,远不如孙秋实能在仕途上有些长进。孙秋实若能升职,那是实打实、属于他孙家的荣光,绝不是花用媳妇嫁妆、谋得一时畅快能比的。
至于那桩让季家颜面扫地的官司的由头,和国公府二姑奶奶的种种不好传闻……作为地道的京城人士,家里还有个当御史的官员,孙家哪里会不知道?
但是……这不是日子还长吗?
孙母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她儿子只有个三榜末尾的功名,想来也没机会位极人臣。
只要往后的时日里,她孙家家宅和睦安宁,静悄悄的过日子,哪里还有人咬住儿媳之前的事情不放?
而且安国公府对这位姑奶奶夫家的要求也不高,不用孙家抬举她、捧着她,只要看牢她,不给她机会生事,让她安稳活着就好。
这一点,对于孙母来说不难。只要办妥这件简单事情,孙秋实就是安国公的孙女婿,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江一凡的连襟。
于是,看起来很有些难度的亲事,在孙家这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很顺利的说成了。
既然亲事已经谈妥,安国公这里也不耽误,趁热打铁,就近捡了个好日子,利利索索的把叶欣仪嫁出去了。
两家一个是丧妻娶继室,一个是和离妇再嫁,也没搞什么大排场。媒聘齐全,正经从正门娶回家,那就是如假包换的正头娘子,任谁也没话说。
…………
一个月之后,天气已进入深冬。冬月二十四,尹氏出嫁。
赵刚买的院子距离忠勇侯府挺近,迎亲队伍走出侯府所在的巷子,浩浩荡荡在京城绕了个大圈,才进到赵刚的宅子。
参加婚礼的,大多是忠勇侯府的旧识,以及和尹啸成、赵刚一系的袍泽。
因观礼和贺喜的武将较多,场面哄闹闹的极是热闹。兄弟们都体谅赵刚一大把年纪才娶妻,虽然闹的厉害,却并没灌他多少酒。
但各种调笑、为难却一点儿没少,一直闹到夜深,才很贴心的把赵刚放回新房,甚至还能帮忙,把闹新房的人赶得远远的。
赵刚、尹氏也算苦尽甘来,另有一份别样的情分,**自是美满。
一夜无话。
虽然赵刚这里并不需要伺候公婆小姑,第二日,赵刚和尹氏却也早早起了床。
赵刚守了这许多年,终于得偿心愿,其中的欣喜满足自不必说。尹氏这是再婚,可那份羞涩不好意思,竟比年少时第一次成婚还要深远些。
好在夫家人口简单,家里除了他们两个,并不需要面对别的什么人。黄嬷嬷也很识趣的快速端上早饭,就带着丫鬟们躲了出去。
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我给你盛个粥、你帮我夹个菜的,吃了个温馨、甜蜜的早饭。
早饭后,本以为今日只需他们两人打发时间,两人闲来无事,就靠在一起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