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被国公府多方限制,完全没有了之前十几年的得意随心,而尹氏却一天比一天想得开,一天比一天过得得意。如今,她那个名声尽失的女儿居然也堂而皇之的回来了,这就是说,尹氏随时都能和女儿见面、相处。
而她守在安国公府,想见的女儿和儿子,都得女儿和儿子先通报国公夫人,得到允许之后才能来她的院子里。虽然国公夫人没阻拦过他们母子见面,可她的孩子是安国公的孙子、孙女,若是整日去找国公夫人,要求见姨娘,那是会被人笑话、会被人看不起的。
所以,她现在一个月也见不了儿子女儿几次。而且,叶欣颜这一回来,就是再一次提醒所有人,她的儿子、女儿是庶出身份。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已经成功之后,再一次回到原点,被打回原形。回到她刚进府,对尹氏行妾礼时候的境况,那时她是出身寒微,身份卑贱的妾。
想起谋算尹氏生意引发的后果,刘姨娘不止一次的后悔,若是没有那次事情该多好。那之后,她不但失去了掌管家事的权利,失去了这个宅子事实上的女主人待遇,更让她伤心欲绝的是,世子不再只有她一个女人了。
国公夫人居然真的给世子抬回来一个良家妾,而且,这个良妾赵姨娘已经在协助钱嬷嬷管理家事了。赵姨娘虽然不是很美貌,也没能让叶宏阳倾心相爱,却胜在年纪轻,十八九岁的花样年纪,足以把她熬成老太婆,迟早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安国公一直看不上她的两个儿子,嫌他们没有武夫的粗鲁之气。若是赵姨娘能给叶宏阳生个儿子,再让儿子顺着安国公的意思舞刀弄枪,像尹氏生的那个蠢货一样莽撞粗鲁,说不定真能得到安国公的喜欢。
那时,她和她的儿子就彻底没有将来,也再不用肖想安国公的世袭爵位,她更不会有日后的安国公母亲的荣光和体面了。
这一年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哪件,都足够刘姨娘痛彻心扉、后悔莫及。
如今,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叶宏阳对她的心还没变。就像今天,叶宏阳体谅她心情不好,陪客人晚饭后,一点儿没耽搁,直接回来她的院子。
刘姨娘现在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再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意的向叶宏阳抱怨发牢骚。她抱怨的多了,万一叶宏阳心烦,没准儿就会觉得赵姨娘那里不错,足够清净。
刘姨娘经过多年经营,已经成功的让叶宏阳对尹氏母女有了发自内心的厌恶和不屑。过去她发再多的牢骚,叶宏阳有时的确听得心不在焉,却也不会去尹氏那里。
而现在叶宏阳有了赵姨娘,对赵姨娘没有那种厌恶。所以她又开始了小心经营、小意逢迎,在没彻底把赵姨娘打败之前,她得端着小心地对待叶宏阳。
所以叶宏阳进来,刘姨娘脸上是满足而温馨的笑意,满心喜悦的把叶宏阳迎到炕上。
“世子爷累了吧?世子爷是读书之人,陪着镇远将军那样的武将一定很辛苦,快上炕歇歇。”
刘姨娘亲自端了茶上来,放在叶宏阳手边。然后挪到叶宏阳身后,轻柔的给叶宏阳按压太阳穴。
叶宏阳舒服的眯着眼,这才是他该在的地方,刘姨娘才是真正能体谅他、懂他的人。想想他今天陪的客人,个个都是粗莽之人,父亲把那关什么的捧得老高,那是个什么东西,只看他的衣着、听他谈吐,整个儿就是一个下贱的江湖拳师。
虽然刘姨娘没敢向他抱怨,可是叶宏阳却忍不住心里的气愤:“你说父亲他是怎么想的?抬举一个落魄江湖的拳师也就算了,可是他竟然还会对一个乡下的腌臜小儿另眼相看!恒儿和叶儿有什么不好?从小也没见他喜欢一点儿,可是那个乡下小儿,一看就是贱民出身,却被父亲那样对待。”
接着,叶宏阳把让他极其愤恨的一幕说给刘姨娘听,父亲居然把那贱民小儿抱起来抛了两下,他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刘姨娘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安国公是个武夫,武夫的粗莽性子,不是注定不懂亲情温情是什么吗?刘姨娘甚至怀疑,安国公连世子这个亲儿子也没抱过一下。
可他今天居然会对一个山野小儿如此青睐,为什么?
第四百一十一章 挑唆
刘姨娘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她试探问道:“世子爷,您说国公爷有没有可能因为大小姐现在泼辣能干,所以国公爷才会允许大小姐回来,对大小姐带回来的人也开始喜欢。”
叶宏阳听得皱了眉头,刘姨娘说的还真有可能。他回想下半晌父亲对那孽障的态度,虽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可也没有一句斥责的言语。甚至临走的时候,那孽障给金婆子求情,父亲轻易就答应了。
刘姨娘见叶宏阳皱了眉头,想着自己大概猜对了。
她忙又问道:“国公爷这是打算把大小姐认回来吗?
叶宏阳无奈的点点头,神色间满是阴郁,“我今日瞧着,父亲像是真有这个意思。那孽障进门,父亲什么也不说,就她让跪着,这明显就是对家里人。”
刘姨娘面有忧色,“冲大小姐那名声,越能干越出风头,就越惹人耻笑。唉—,只怕咱们府上,以后可有的看了。”
叶宏阳捏着眉心,万分懊恼,“老爷子已经鬼迷心窍、铁了心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刘姨娘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边给一弘扬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大小姐也就罢了,就算咱们府上真的沦为笑柄,大小姐也是世子爷的血脉,咱们认也就认了。妾身只是担心那两个外姓小的,世子爷觉着,大小姐为什么要领这两个孩子回来?”
叶宏阳先是愣了愣,接着,猛地坐直了身体,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刘姨娘说道:“是啊,她带哪两个野小子回来干什么?这个孽障本就怨恨咱们,难道这次在外面浪荡两年,彻底和咱们府上离了心,所以带了两个小的回来,想要谋夺国公府的家业?”
刘姨娘却有些犹豫,似乎很拿不准,“这还要看大小姐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如果国公爷只是让她回来住上一段时间,说说规矩、告诫一番,那当然没什么。怕只怕大小姐领着这两个孩子,会长住下去。”
叶宏阳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惊道:“是啊。若是那孽障领那两个野小子常住,很可能会讨了老爷子的欢心。父亲现在就有些糊涂,过些年上了年纪,到了真正老糊涂的时候,想谋夺国公府的家业也不是没可能。”
刘姨娘看起来神色很不好,似乎万般灰心、却又不敢直说的样子,“照着今日世子爷说的,国公爷那么喜欢那个小儿,就算大小姐没有那个心,没准儿国公爷闲极无聊,会用心栽培那个孩子。十年之后,咱们府上就出了一个身份不明不白、却极受宠爱的小主子。”
叶宏阳冷哼一声,断然摆手道:“这个倒不可能。咱们在安国公府还没破落到让一个外姓的人来当主子的地步,顶多也就是替那孽障讨讨老爷子的欢心。”
刘姨娘认真想了想,然后问叶宏阳道:“早先国公爷就说要,过继一个族里的孩子,记在尹氏名下。如果大小姐领着这两个外姓孩子,从小就和您这继子相处,把他掌握在手中,安国公府是不是就间接地落在大小姐手里了?”
这些事……,叶宏阳听得有些发蒙,他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刘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就红了眼睛,“若真是那样,只怕以后的安国府就没有咱们恒儿和毅儿的立足之地了。想想欣怡那么懂事的孩子,从小就被大小姐欺压,好不容易这两年才过得好一些,结果大小姐又回来了。在大小姐面前,欣怡永远是个上不的台面的庶女。”
“这也就罢了,谁让婢妾的出身不好,给不了欣仪一个嫡出的身份。可是恒儿和毅儿是您的血脉,若是他们在国公府的地位,连乡下出来的无关小子都不如,岂不是太过凄惨?婢妾光是想想,心都像刀割一样疼,恨不得没生下他们。”
叶宏阳一听就火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安国公府的未来是他叶宏阳的,是他叶宏阳的子嗣的。在他心里,他只有三个孩子,他决不允许他的子嗣受如此委屈。
“不行!”叶宏阳重重的一拍桌子,“我明日得找父亲理论去。那个孽障有什么好?从小到大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尤其前年父亲寿宴上那一出,我到现在都觉得没脸见人。那孽障如此倒行逆施,还能得到家里宠爱,而欣仪和两个儿子那么乖巧懂事,却被排挤的如此凄惨,这还有天理吗?我到要问问父亲,天理何在?”
刘姨娘抚着叶宏阳的胸口,不住地给他顺气,劝解道:“世子爷先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事情到底怎样您还不知道,没准儿大小姐没这个意思,您却这样冒然问了国公爷,反倒让国公爷厌弃。”
叶宏阳很不以为然,梗着脖子说道:“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是朝廷在册的安国公世子。就算厌弃,他又能把我怎样?”
“唉。”刘姨娘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府上有了此等变故,世子爷以后不能再那么任性,那么随意了。国公爷若是念着您是他唯一的儿子,要您延续叶家的血脉,还能容忍您一二。若是世子爷真把国公爷惹恼了,国公爷过继一个孙子,尹氏再教导这个继子不亲近您。您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