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友贵、齐友荣齐齐傻眼,章五四见齐友年神色黯淡,也是心下不安,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大哥,是我脾气不好,惹得你伤怀。要不,我给齐家三哥赔不是……”
“不用,这不是赔不是的事情。不是一路人,终究走不到一起,还是各过各的日子比较清静。”齐友年打断章五四的话。
“你,你说的倒好听,你以为不来往就算了吗?”齐友荣壮着胆子说道,“难道你这个什么兄弟的,就白打了我不成?”
“不是说了,让你随便告吗?”齐友年再懒得理他,转而对齐友贵说道:“看看,这饭吃的好不糟心,硬是搞得人没胃口。叶子,换酒杯上来。”
叶欣颜一直在旁边观看,见自家爷爷并不吃亏,自然不会上前说和阻拦。齐友荣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有人教训教训了。
嗯,章老爷子不错,脾气暴、人设好,还能替爷爷抱不平,刚来就把三房这一大贴狗皮膏药扯开,简直太招人待见了。
还有那个汪桥,看不出来,还是个黑心的。章老爷子出手的时候,紧挨着章五四的他看起来想阻拦来着,却没拦住,还差点儿被老爷子的胳膊带个跟头。
不过也不算没用,汪桥拦的那一下子,有效地降低了那一拳的爆发力,没对齐友荣造成大的创伤。
之后的汪桥就有意思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除了护住一桌子盘碟碗筷,竟然一下也没拦阻章五四。更是在齐友荣放声哀嚎之后,让出尽量多的地方给章五四。再想想他刚才出手阻拦章五四那一下,似乎有点慢、有点不太尽力。
娘的,看起来温和无比的汪桥,端的是黑心无比嘛。
叶欣颜左右瞄了一眼,没让金嬷嬷动手,她亲自上前,把桌上的小酒盅换成酒杯。
齐友年拿起酒壶,把众人的酒杯满上,自己当先举起一杯,说道:“这杯酒喝了,我和齐友荣这一房再无瓜葛、再没什么牵扯。”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中的空杯往地上一掷,酒杯砸碎在地上,飞溅起片片碎屑残片。
看着酒杯在地上碎裂,齐友年对场间的几个人说道:“今天这饭吃的窝心,是我的错,一大把年纪了,还看不明白事情。这样,眼看着就是秋收时节,咱们也都挺忙,把杯中酒饮尽,我就不留大哥和友荣了。”
“唉。”章五四叹了口气,把面前的酒杯端起,对着齐友贵、汪桥示意一下,仰脖饮尽。
汪桥看了看,也默默地饮尽了杯中酒。
等齐友贵无奈之下,也把杯中酒饮尽,齐友年也不等齐友荣的反应了,直接吩咐金嬷嬷:“嬷嬷把饭桌撤了吧。”这就是要赶人了。
金嬷嬷爽利的答应一声,领着两个丫头,快手快脚的往下撤碗碟盘子。
齐友荣捂着肿起来的下巴,先还满心遗憾、不甘愿的看着满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接着看到碧凝、紫凝两个丫头上前做事,才想起他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齐友荣躲闪着章五四的视线,指着两个丫头,问齐友年道:“老二,这两个是什么人?”
齐友年皱了皱眉,没回答他的问话。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又扯出这些话,他还要生什么幺蛾子?
齐友荣见齐友年不说话,立即感觉有了一丝底气,接着质问道:“你说!这是不是你家买的丫头?好啊,你家有钱了、暴富了,看着我们兄弟没用了,就想着法子的借机算计我和大哥,好把我们一脚踢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没有我们哥俩,你哪来的落脚地。”
齐友年看向齐友贵。他是一句话也不想和齐友荣说了。
齐友贵扯了齐友荣一把,呵斥道:“除了生事就是胡搅蛮缠,你还能不能做点正事?”大概他还想替齐友荣着挽回一下,转头对齐友年说道,“老二,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是当兄长的,别和他一般见识。”
齐友年阴着脸沉默不语。
叶欣颜见形势不对,章爷爷已经把事情办到这份上了,若是还甩不脱齐友荣一家子,那她就不要再出去见人了。
“伯祖父,”叶欣颜也是没搭理齐友荣,对齐友贵说道,“刚才梅子也问我,家里怎么多了这许多眼生的人。这几个人是养牛场的东家容六爷调派过来的,说是养牛场疏于管理,派她们几个过来监管我做事。”
叶欣颜手指在屋里和房门口划拉一下,“除了她们两个,外面还有四个管事嬷嬷。往后她们几个都会贴身跟着我,和我一同掌管养牛场事宜。”
碧凝和紫凝手里做着事,没想到叶欣颜会说出这样的话。万管家郑重交代过,齐娘子是六爷看重的得力大掌事,是养牛场的实际掌管人,怠慢不得。
两人也是万言挑出来的机敏人,虽然心下诧异齐娘子怎么会这么说话,做事的手却不犹豫。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继续往托盘里规置碗筷杯碟。
齐友荣的眼睛在两个丫头身上打了个转,心下狐疑,难道真的是养牛场的东家不放心二房叶子,所以派过来这许多人?
再想想,这才合理。那是养着大小二十几头牛的产业呢,人家有钱人怎么能放心交给一个乡下人,还是一个乡下弃妇。派来人手监管已经是客气的了,若是她做的不能顺了东家的意,只怕人家不但会立即收回来产业,就是问罪二房都有可能。
人家是有钱人、大人物嘛。
是了,和有钱人打交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是乡间的地主,他们小农户佃了人家的地,也是时时看人家脸色,万事由着人家说了算,更何况县里的大人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个爽利孩子
齐友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哼,他瞥了叶欣颜一眼,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妇人,能有多大本事,只等她给人家做砸了差事,被人家问罪时,看她还会不会这么嚣张得意。
只是……眼前的事情,那也是不能轻忽的,不然就吃亏了。
齐友荣用手压住面前盛放香酥鸡的盘子,挡住金嬷嬷撤盘子的手,大咧咧的说道:“拿两个油纸包来,把这个还有那个、那个……”
齐友荣指着滑溜里脊和蘑菇肉片,“都给我包起来,我要带走。你要知道,是你家请我来吃的饭,总不能我没吃饱,还赚了个吃饭的名儿。”
叶欣颜差点没笑出来,她强忍着笑意,对金嬷嬷说道:“打包吧,今天请客吃饭这事儿是咱家做错了,错了就要认。想来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齐友荣一听叶欣颜认的痛快,立即得寸进尺,“当然是你家错了,算你明白事理。还有,老二,我在你家被人打了,我现在觉得头疼,腰也觉得不得劲儿。你家得给我治病的银子。”
叶欣颜没等齐友年开口,就对章五四说道:“章爷爷,您看,您刚来就把齐家三房的老爷子打伤了。您带了足够的银子没?老爷子说他伤到了,您总得找个郎中,给人家看看病才好。”章老爷子眼里的贼光太盛,让他老人家抵挡齐友荣,效果一定出奇的好。
章五四把双手放在桌沿上,连着张开、握紧了两次,才慢悠悠的说道:“行啊,我倒是还剩了几个盘缠银子,除了看病,还足够我返乡。只是,三老爷子总得真个有病才行,我的银子总得花的值才行。”
齐友荣脸色一变。章五四刚刚才来,为什么会提返乡的银子?这是打算再伤人,然后走人吗?
齐友荣愣神的功夫,被齐友贵推着从炕上下来,口中对齐友年说道:“老二说的是,眼看就要秋收,地里的活儿的确不少。咱们早早散了,还能多做些农活儿。”
转过来再呵斥齐友荣道:“还不快走?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出息,能不能有个当长辈的样子?”
齐友荣没出息的过了这许多年,自是不会因为齐友贵两句话,就变得像个长辈。最终还是把他指过的三个肉菜打包带走了。
虽然这顿饭不欢而散,出于基本的礼貌,齐友年还是把齐友贵和齐友荣两个送出院门。章五四、汪桥跟在齐友年身边,看着齐家哥两个走远,才一起转身回来。
齐友贵走出一段,回头时,正好看见齐友年和章五四转回院子,不由得暗自叹气。本来好好的亲兄弟,却不如人家异姓兄弟处的好。
叶欣颜没让梅子跟齐友贵离开,几个人一起,把撤下去的菜热了热,又把锅里炖过的另一只小鸡过油炸酥,重新装盘端上桌。让齐友年三个安心吃饭唠嗑。
把饭桌上的事情料理清楚,叶欣颜打包了一些食材,交给梅子,“菜刚上齐不久,他们就闹起来了,想来伯祖父也没吃好。还有你,忙活了这半天,也是没吃几口顺心饭。你把这些拿回去重新做过吧,总得让你和伯祖父吃个饱饭不是。”
刚才的事情,对叶欣颜来说,那是大快人心,终于甩脱了三房那贴膏药。可是对于齐友年来说,亲兄弟隔断情谊,足以让人伤怀。
齐友年抿了两口酒,情绪有了些许的舒缓,才斜着章五四说道:“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等行事?就算耍心眼,那也不一定非得动手吧?”